她入眠，畢竟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

等待著黎寧接下來的話語，可她卻是一言不發，我就這樣拍著她的背，進入了夢想。

半夜的時候，突然醒來，黎寧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像是溺水之後得到的唯一浮木，就這樣絲絲抓著，沒有放開。

夢魘了嗎？

伴著月光，我看到了她頭頂的虛汗，伸手一摸，把汗水抹去的同時，卻發現黎寧明顯的發起了高燒，額頭滾燙一片。

有些驚慌失措，我開始懷疑是否是自己存在的原因，黎寧才發起了燒。想要搖醒她，問一問家裡有沒有退燒貼這一類的東西，卻在低下頭的一刹那，聽到了她在呼喚我。

——她叫我阿媛。

在無措中，又有些害羞，畢竟平常的時候，她是連名帶姓的叫我的，沒想到在一起之後，她心中呼喚我的名字原來是那麼的%e4%ba%b2切。

我抱住了她，輕輕的搖了搖她的肩。

輕薄的夏衫，總是溼潤的及其之快。黎寧醒後，先是愣愣地看著我，看了好久，看到了我發現她的眼淚，滑入鬢角。

接著，她就那樣直衝衝的撲進了我的懷裡，撞得我的%e8%83%b8口生疼。我料想她肯定做了某些很可怕的夢，問了問她，她不肯離開我的懷抱，就那樣搖了搖頭。

這是黎寧第一次在我麵前哭，我如釋重負。

她心裡也有脆弱的地方，她也不是每天都很溫柔，她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這樣的想法，將黎寧從我心中的神壇拉下，卻讓我更加安心，就像神話電影，仙女下凡和凡人相戀，雖然驚心動魄，可總是不得善終，普通人，也不敢妄動凡心；而隻有凡人和凡人的戀愛才是最持久的。

我想要黎寧一直屬於我，所以，我寧願她是一個凡人。

不過這樣，還真是自私的想法啊。

半響，她才把頭從我的懷裡抬起來，目光堅定地看著我，仿佛這個世界隻有我和她兩個人：

“你一定一定不能離開我。”

我也從沒想過離開她，這樣說來，我的想法也算不上自私，算不上一廂情願，有始無終。

經過了一番夢魘，黎寧在貼上退燒貼後總算是再一次睡了過去，隻是就算是睡覺的時候，她也緊緊的抓住我的臂膀，一刻也不得放鬆。

第二天，我怕她高燒反彈，給她和自己紛紛請了一個假。

我原以為黎寧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可沒想到她竟然會做菜，這讓我十分慚愧，畢竟黎寧可是病號，但她卻說，她從沒有給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做過菜，擇日不如撞日，她今天就想讓我嘗嘗。

我給黎寧打下手，卻發現冰箱裡存放著的好多材料，都是黎寧不怎麼吃，而我十分愛吃的東西。

她的態度，總能給我驚喜。讓我原本一個隻是敢遠遠眺望著她存在的人，終於鼓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決心。

晚上的時候，我拜托孫昭把今日老師們分發的複習題，帶到黎寧這——畢竟她們兩家，才隔了一個地鐵站。

再見孫昭時，她第一次在我麵前放下了發絲，微風輕輕吹拂，把她的頭發，吹至耳後。

“喏。”

“你和黎寧在一起了？”

她把作業遞給了我，連忙向她道謝，想著電飯鍋裡煮著的稀粥，我有些心急，點了點頭，很敷衍的算作她的問題的答案，此時，隻想快點回到黎寧家。

轉身的時候，她牽著了我的衣角。

“我……”孫昭原是直視我的眼睛，可在與我對視片刻後，眉眼一低，望向了地麵：“我要出國了。”

“……”她對我笑著，卻比哭還難看。

“可能，下個星期，就不用來上學了。”

“……”她為什麼，不哭出來呢？

“下下個星期，就要去托福班了。”

“……”明明說好，一起留在這個城市的。

“住在這裡的房子也可能要賣了，我們家想移民。”

“……”所以以後一年都見不了一兩麵嗎？真是瀟灑啊。

“你彆哭了。”

“……”誰說我哭了。

“你知道我最愛的歌是什麼嗎？”

“……”傻子才想知道你最愛的歌呢。

“是《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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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蹲在街上哭這一個很丟臉的成就，終於在快十八歲的那一年，成功被我完成了。也終於讓我發現，原來孫昭有一天，也會在我麵前手足無措。

我以為她會像曾經把我惹生氣後那樣，雖然有點不情願，但還是碰碰肩膀，向我道歉，說是和我開玩笑。

可是，這也僅僅隻是我以為這三個字而已了，就像我以為她會當我一輩子的好朋友，可如今，她也隻是扮演著拯救者的角色，陪伴了我三年。

淚眼朦朧中，我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與我約定的這一條街道。

她的背影，代替語言，向我作彆。

所以五月的天氣，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溫柔。

那雙素手，出現在了我眼前。

黎寧帶著口罩，眼圈微紅，發絲微亂，睡衣外麵隻披了一件大衣，依稀間可以看出她的病容。她站在我麵前，站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入口，俯視著我，她出現的又及時又狼狽，卻讓我感到心安。

似乎是蹲著太久了，%e8%85%bf極為酸痛，就連稍稍地移動一下，也無法做到。無法站起，我隻能這樣呆呆地看著黎寧，就像在圖書館說喜歡我的她、就像在跑步時為我遮風的她、就像是軍訓那天坐在板凳上眺望遠方的她，如天神一般帶著光芒出現在我的世界，蒸發了困住我雙腳的泥潭，可也告訴了我，原來很多時候的我，是那麼卑微。

永遠是黎寧在拯救劉媛。

原來有時候越是喜歡，越是遙不可及，想要靠近，得到的結果卻是遠離。想變得和她一樣好，卻發現她的好，早就在我意料之外，能力不可及的範圍之處。

讓我不禁在內心詢問自己：這樣的她，真的是我伸手可以觸摸？或者說，我真的得到了她，能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問題不得而知，黎寧卻一臉複雜，似乎看出了我內心的卑微，緩緩蹲下，刺眼的陽光再一次打到我的身上，臉頰傳來了溫潤的觸?感，眼淚被撫去，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澄澈。

黎寧就這樣麵對麵蹲在了我麵前，不顧路人的眼光，向我張開了雙臂，接著把我塞入了她的懷中，她的懷裡，有著今早喝完中藥後的藥香。

————

第二天回到班上的時候，身旁的那張課桌，已經空了，隻有短短一天，但大家似乎都接受了孫昭離去的事實，有條不紊的做著高考的準備。

我掏了掏課桌，又翻了翻書立。沒有任何的紙條，也沒有任何的解釋，我最好的朋友，就這樣去了遠方。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和其他的同學，並無任何區彆，該做卷子的時候做卷子，該背書的時候背書，該複習錯題集的時候複習錯題集，唯一有的不同，就是在這高三的末尾，我和我最為傾慕的人、和全校女神，談起了戀愛。

孫昭的離開，讓這件事，變成了我和黎寧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我可以毫不掩飾的看著她，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出喜歡她，可以毫不遲疑的去任何奶茶店享受一些買一贈一的活動。

然而我也終於發現了，原來很多回憶起來很美好的片段，隻是我的一廂情願：三個人的電影，總有一個人，沒有姓名。

眼下，我從自己的思緒中退出，看著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幅眼睛，整個人顯得文靜以極，在暖黃色燈光下複習的黎寧，纏眷和滿足感，湧上了心頭。

“明天就要高考了，你看著我乾嘛？”她頭也不抬，專注著複習冊，旋轉著指尖的簽字筆，黑色的筆杆襯托的她的手纖長白皙，我聽到了她話語裡的笑意。

“就是因為快要高考，所以更想看著你。”黎寧可是超級大學霸！而我曾經學渣過了頭，內心還是相信著靠前拜拜學霸，自己的成績也會有所提升的玄學。

我就這樣看著紅霞漸漸染上黎寧的耳垂，心想終於有一次，調丨戲她成功了，不免有些自得。可是接著，黎寧就抬起了頭，目光直直地看著我，不曾轉移過分毫。

唔，這過程和我預想的一點也不一樣啊摔！

所以就在這大眼瞪小眼的過程中，我屈服了，低下了頭，看到了黎寧的身體小幅度的抖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肯定是在偷偷笑我！可一點也不生氣，剛剛的羞澀不翼而飛，因為她的開心而感到開心。

接著，她拿起了我垂於身側的右手，有些好奇，我抬了抬頭。

右手食指和無名指傳來了濕熱的觸?感。

“明天加油！”

暖光下，她的紅%e5%94%87嬌豔欲滴，讓人有一%e4%ba%b2芳澤的欲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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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個小%e5%90%bb嘛

醒來的時候天色熹微，將將散發出一點微弱的光。

桌子上並排放著黎寧和我的準考證，用著質料相同的透明塑料袋包著，無端地讓人感到些許開心。

到了學校，她揮手向我作彆，坐上了分派好、前往考場的大巴，看向窗外，大樹長勢鬱鬱蔥蔥，遮住陽光，投下的影子在地麵上轉移，拉長。

我想到了昨夜，我站在黎寧家的陽台，看向地麵，那番光景也是如此。

夜幕降臨，街燈照耀，梧桐投下倒影，遮住街邊墨綠色的郵箱。

有些恍然，我就這樣，在最後一天，借著向學霸學習為名，住在了黎寧家。

她的素手攀上了我的肩，整個人倚在了我的身上，脖頸處，傳來了濕熱的吐息。

“還不去洗漱嗎？”嗓音一片溫柔。

啊啊，儘管在一起了一個月的時光，可是當她主動接近我的時候，仍是有些緊張。

“我有點害怕。”不過總算在這三十近四十天的時間裡，我終於學會向她誠懇地表達自己各種情緒，不似從前那般窩窩藏藏。

沒想到聞言，黎寧倒是起身轉到我身前，挑了挑眉，似有不信，嘴角挽出了一抹雅然的笑。

“我會和你在一起的。”

唔，這句話說的，真是讓人既害羞又緊張。

洗完澡後，擦著頭發，走到了客廳，黎寧仿佛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從畫滿了圈圈點點痕跡的複習資料中抬起頭，接著自如的找到了吹風機，幫我吹起了頭發。

檔位的是中檔，五指揉丨捏間，格外舒服。吹至八成乾，她放下了吹風機，把我從她的懷裡拉了起來，吹風機歸位後，領著我走到了她的房間。

在隨口考察了我幾個古詩詞問題，以及文化常識後，黎寧關上了壁燈，不見五指的黑。

黑暗中，她抱住了我，摟我入懷：

“真的很害怕嗎？”細微的風拂過我的耳畔，讓我全身都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