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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前世是蓬萊島的醫童,之所以會投到柳家,是為了千歲曆劫。

若是按照天規天條所定,這一世,隻要他做足九百九十九件善事,神格便會覺醒,法力也會恢複。但是偏偏,途中出了我這麼一個異數,導致他還沒好事還沒做足,曆劫還未水到渠成,便已經恢複神識,覺醒神格。

而那日我所見到的那株柳樹,正是他的本體。

同時,他前世在蓬萊島的時候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醫童碧柳。

碧柳說,我體內的蠱毒本就出自蓬萊島,除了蓬萊島的仙醫仙童,舉世無人能解。而他隻是一枚小小的醫童,為救我,已經搭上千年道行,如今更是獨留一口仙氣,能保他本體不滅,已是難得,更遑論再化人身。

信的末尾,他說:柳二性命輕微,便是閒弟的一根小手指,都重我千分,更何況,是你的孩子和你的性命了。

他還說:其實我想再見你最後一麵,隻是一麵,但是這一麵,可能要等到很久以後,也許是幾十年,也許是上百年,抑或是上千年……

眼淚沾滿衣襟,我心中充盈著感動。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以說,柳大哥是在用他千年的生命跟我表白,我敢說,如果從沒有遇見過淩禛的話,我一定受不住這份深情的誘-惑,但是事實上,我已經與淩禛有約,所以這一場深情,注定隻能相負,很抱歉,也很遺憾。

我好像說,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也許會重做打算。但是怎麼可能會有來生呢?來生的淩禛又會是誰,會以怎麼樣的麵目、身份陪在我身邊。

鬨到最後,這還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信的落款日期是兩個月以前,也正是我生下三隻小東西的前一天。

這麼來說,我已經在床塌上躺了兩個月?努力消化著這個問題,我愣怔許久,才試圖穿鞋下地。幸運的是,我的身體並沒有任何損傷,甚至,比以往還要輕盈有力。

慢條斯理的離開這幢我停留許久的農居,一出門便是懸崖峭壁,峭壁一側,生著一棵十分熟悉的碧柳。我想,這大概就是柳大哥的真身。

一步一步往前挪著,最後站立在柳樹下,我偏頭側身,懶懶的考過去,輕輕的念叨著:“柳大哥,謝謝你。”

“希望會有相見的日子,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會等你。”

“柳大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記住這塊玉佩,那是我從21世紀帶過來的,是我媽媽在我出生的時候給我的,上麵有我的名字,還有一顆漂亮的桃心,這樣就算幾十年後再見,你都能在第一時間認出我,對不對?”

“…………”

又絮絮叨叨的交代很多事情,我才一步三回頭,拿了他提前為我準備好的包袱,心情沉重的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很隱蔽,但卻不崎嶇,因此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我就到了一座小鎮。小鎮名字很好聽,叫做錦繡。是長蘆郡邊緣的一個鎮子,也是通往大漠的必經之路。

坐在天興茶館的大廳裡,我漫不經心的品著一壺碧螺春,偶爾用上幾塊點心。但注意力,卻集中在那些熱火討論,唾沫星子四濺的人的身上。

以前在21世紀看小說的時候就知道,茶館戲樓賭坊這種三教九流之地,是最容易探聽消息的地方,果不其然,一壺茶未換,我便聽到好幾個值錢的消息。

比如說什麼雍王府吉祥,一下子就多添了三位阿哥,就連當今聖上都忍不住喜上眉梢,破格冊封了另一位有孕的侍妾為側妃。那個,我已經跑出來,這被破格冊封的當然就是薛家庶女。

比如說什麼孝王府有喜,玉鸞格格一下子被擢封為固倫格格,享和碩%e4%ba%b2王待遇,下嫁睿策太子,代替皇上撫恤漠上。咳咳,說白了就是和%e4%ba%b2。而且,最遲明日,送%e4%ba%b2隊伍便會到達錦繡鎮。

“唔……”我悶聲低喃了一句,心想,我和玉鸞到底交情不錯,遠嫁漠上這麼辛苦的差事,現在攔下已是不可能,要是連最後的一麵都見不到,那可就太傷人心了。

如此想著,我已是打定主意要為某女送嫁。可是如何才能混入送嫁的隊伍呢!我又開始發愁。

“姑娘需要換茶水嗎?”就在我愁得欲-仙-欲-死的時候,店小二的招呼聲亂入了。

“隨便。”我小手一揚,端的是極不耐煩。而店小二卻也不氣,而是出乎意料的插了句:“姑娘可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說出來也好排解一二,說不定,小的還能出上個什麼主意呢!”

“哦。”我偏頭,淡淡的應了一聲,心中雖是懊惱,但最終還是沒有拂他的好意,隻是將玉鸞的身份稍微模糊了一下。

沒想到的是,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店小二已經笑出聲來,然後給了我一個不錯的答案。

他給出的答案是什麼呢?他說:既然姑娘不方便見那位有權的舊友,那就讓那位有權的舊友來見你啊!至於這見麵的方式就更簡單了,一首隻有你們兩人清楚卻被唱的滿城皆是的謠曲,一個隻有你們二人知道,卻被旁人誤說出來的典故,一……

“停!”我突然抬手,示意他停止,然後拿出一錠二兩的碎銀,塞到他手裡,若有所思的解釋:“你剛說到謠曲二字,我的確想起些什麼。這樣吧,你去幫我找十幾個孩童,我趁還有段時間,先將小調教給他們,到時候也好辦事。”

“好嘞!”收了我碎銀的店小二顯得特彆痛快,提著白麻布毛巾,轉身便往外跑去。

稍後沒多久,就有十幾個看起來特彆窮苦,甚至有點兒像叫花子的小孩子跑了進來。有男有女,性彆倒是相當。見過這十幾個孩子,我並沒有多說,而是在起身結過賬後,領著他們離開茶館,去了一家稍微低調的客棧。

☆、100:始料未及

廂房裡,我請孩子們落座,然後麵帶微笑,簡明扼要的陳述了一遍自己的意思。

因為孩子們的年齡不統一,所以理解程度也不一樣。一番話說下來,隻有四五個年齡稍長的孩子開口稱是,其他小點兒的孩子則是羞澀的沉默著。

沒辦法,我隻好向年長的孩子求助,希望他們能幫我解釋清楚。四五個小東西點點頭,然後用我不太懂的方言,快速的解釋幾句,其他較小的孩子這才點頭。

至此,我終於忍不住,指著偏小的孩子,朝著一個稍微大點兒的、被喚作阿采的小丫頭問出聲:“他們都不懂我說的話嗎?”

“嗯。”阿采點點頭,跟著又解釋:“我們都是從彆的彆放逃難過來的,大點兒的或多或少進過兩年學堂,接受能力比較強,小點兒的,適應起來,就比較困難了,不過姑娘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們絕不會誤了的。”

“嗯。”我點點頭,心裡有些同情,想想,還是決定將自己身上僅有的銀子,全部拿出來送給他們,又仔仔細細的叮囑阿采照顧好小的們。

解決完這事之後,我才再次跟他們說起我要辦的事情,然後將《又見煙雨樓》的詞和調教給他們。

孩子們腦子年輕,記憶裡也好,沒多長時間,便記得清清楚楚。我又怕他們是瞬間記憶,記不長久,便每隔半個時辰就抽查一次。沒抽查一次,便請他們吃些糖果糕點。

這樣,在第二天玉鸞車駕經過的時候,才終於完全過關。

如茶樓小二所預料一般,玉鸞在聽到那首曲子之後,果然差人找上了我。

望著許久不見的春梅,我鼻子一酸,作勢就要落下淚來。春梅見我這樣,也是紅了眼,忙上前兩步,疾聲道:“小姐真的在這裡!你不知道--先前聽聞雍王府裡傳出來的消息,我和我家格格有多傷心……”-_-!思-_-!兔-_-!網-_-!

“知道的,都知道的。”將春梅擁入懷中,我緊緊的攬著她的腰身,將下巴擱在她的頸窩上,一字一句道:“我和玉鸞感情那般深厚,又豈會不知。”

說到這裡,我有迫不及待的推開她,問:“那玉鸞呢,她現在的狀況怎麼樣?可有什麼不對?”

“並無。”春梅認認真真的搖搖頭:“就算先前有什麼不對,現在聽到小姐的暗號,也已經好了大半截。”

“那,你是奉她的命令,來接我的嗎?”

“是的。”春梅點頭,然後下一刻,我出聲安撫好幾個孩子,又隨手扯出一塊絲巾,蒙了臉,便同春梅往外走去。

一路上,她又和我說了許多京城的消息,等到玉鸞的車駕前,已經是半刻鐘後的事情了。

因為是皇族送嫁隊伍,規矩比較多,所以春梅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彆的丫鬟和我替換了身份,才將我塞進了玉鸞的馬車裡。

馬車很大,從裡到外整整隔了三層簾子,等經過這三道帷幕,我早已是淚水漣漣,再看玉鸞,亦是好不到哪兒去。

“阿嫻(玉鸞)……”

我們兩人同時叫出聲來,然後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像是要把彼此揉進骨髓一般的力度。一直過去很久,才慢慢的鬆開。

“死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假傳回來的那個消息有多可怕,四哥都快傷心死了,要不是有那三個孩子在,我真害怕他隨你而去!還有我,也是哭腫了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三個字。因為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

再說玉鸞,本來脾氣就大,聽到這三個字,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捏著我的肩膀便凶了起來:“對不起?你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能把我的那些眼淚還給我嗎?還是能把心如死灰的四哥解救出來?”

“都不能!”我無奈的搖搖頭,然後百轉千回之下,還是忍不住提起薛錦菡和她的身孕。同時,吃味道:“他不是已經有薛錦菡了嗎?他不是已經破格立他為側妃了嗎?”

“誰說的!”玉鸞淚眼朦朧的瞪我一眼,辯解道:“那側妃之位明明是為你求得,聖旨之上寫的也是你的名字,跟他薛錦菡有什麼關係,隻不過外人不太知道你的存在,這才給了那女人和薛家散布謠言的機會,事實上,直到今日,她還隻是個沒名沒分的侍妾。”

“唔……”原來是這樣,沒什麼意味的哼了一聲,抿抿嘴,我又挑剔出聲:“就算側妃的位置沒有問題,那薛錦菡的肚子呢,你敢說,那是她自己搞大的嗎?”

“當然不是了,女人怎麼可以自己懷孕呢!”玉鸞下意識的反駁,緊跟著,又一白臉色,開始懺悔,開始勸慰:“其實這種事也不能怪我四哥,誰讓那女人心眼足呢,竟然曉得用那什麼銷=魂散灌倒我四哥……”

“嗬嗬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