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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的人 明開夜合 4184 字 2個月前

棠心臟停跳一拍,“……周險怎麼樣?”

“受了點皮外傷,沒什麼大礙,周險讓我告訴你彆擔心,他過幾天就出來了。”

許棠沉默數秒,電話繩在手指上纏繞數圈,她苦澀開口:“老板,您幫我跟周險轉達一聲,欠條我撕了,手鐲我到時候放到您店裡,到時候您轉交給他。”

那邊靜了片刻,“行,我明白了。無論如何,今天還是謝謝你。許小姐,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這話上回藥店老板也說過一次,如今再次聽見,卻仿佛一種微妙的諷刺。

——

接下來幾天,渡河鎮仍在下雨,天色陰沉,人也跟著提不起一點勁頭。許棠隻有每天上午買菜的時候才能出門,其餘時間都得待在家裡——許母隔一個小時便會打一個電話回來查勤。

許棠出發去市裡的前一天是周末,雨總算停了,許楊不上課,她待在家裡收拾要帶去學校的衣服。拉開櫃子收了幾件,忽看見壓在衣服底下的一隻黑色塑料袋。許棠愣了一下,將袋子拿出來。

裡麵裝著上回沒有還給周險的衣服,許棠將那件黑色T恤抖開,撐在麵前看了看,又扔在衣服堆上。

她陡然失了所有興致,歪身坐在旁邊的板凳上,盯著那件衣服,一言不發。

許楊從她臥室門口經過兩回,見她坐在板凳上一動不動,終於忍不住走過去,立在門口看她,“姐,你怎麼了?”

許棠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繼續情緒懨懨地疊衣服。

許楊目光沉沉看了她片刻,忽說:“燒到手了?”

許棠手裡動作一頓,卻是沒有抬頭。

許楊看著她低垂的腦袋,“我記得有一回你同學到我們家裡玩,你跟她聊天,說最想跟小流氓談戀愛。”

“你是不是覺得特彆可笑——我也覺得特彆可笑。”許棠靜了一下,手指一遍一遍輕撫著衣服的褶皺,“我以為我豁得出去,但這種隨時隨刻提心吊膽,永遠不知道下一步選擇會不會導致眾叛%e4%ba%b2離的遊戲,我根本玩不起。”

“後悔嗎?”

許棠搖了搖頭,“我跟周險玩過梭哈,他能賭上全部籌碼,我卻不敢跟著下注。這就是我跟他最大的不同。”她抬頭看著許楊,眼中有亮晶晶的濕意,“沒嘗試過才後悔,我試過了,雖然結局……我不後悔。”

許楊歎了口氣,“……險哥其實人不錯。”

許棠笑了一聲,抽了抽鼻子,將手裡衣服疊好,放進箱子裡。許楊默默站了片刻,正要轉身出去,忽聽見窗戶玻璃響了一聲。

許棠一震,飛快扭頭朝窗戶看去。靜了片刻,又響了一聲。她立即起身將窗戶打開,那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外套,嘴裡叼著一支煙,站在樹影底下,手裡捏著一把小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許棠內心激蕩,手撐著窗戶,喉嚨裡梗了一個硬塊,她靜立著克製自己想要出去的衝動,隔著僅僅數米的距離與周險相望。

這人眉目俊朗,笑的時候吊兒郎當一身痞氣,不笑的時候沉眉肅目氣勢迫人,雖總刻意捉弄她,卻沒有哪一次真正違背她的意願,讓她陷入險境。

她希望他是一個好人,但即便他不是一個好人……

許棠腳步再也定不住,忽轉身飛快朝外奔去,許楊喊她:“媽打電話回來我怎麼說啊!”

“隨你發揮!”

許棠換了鞋飛奔而出,周險已從窗戶後麵繞了過來,站在前方的拐角處等著她。許棠毫不猶豫衝過去將他一把抱住,周險被她撞得退後一步,立即站穩環住她,他大掌按著許棠的後腦勺,笑說:“許海棠,我想起來你還得為我做一件事。”

許棠不說話,抬頭看他一眼,將他嘴裡叼的煙奪下來,踮腳去%e5%90%bb。

周險愣了一下,兩手放在她腰後,倏地用力,將她抱得更緊,攫住她的%e5%94%87重重碾壓。懷中之人身體嬌小,仿佛一用力就要生生給抱沒了。

兩人站著%e4%ba%b2了一會兒,周險將她的手掌一把攥住,“我過去收東西,你陪我一會兒。”

重回到一片狼藉的臥室,周險將倒在地上的家具一件一件扶起來。許棠跟在他後麵跟著幫忙,她時不時拿眼去看周險,看他如峰的鼻梁,看他眉骨上的瘀傷,看他仍然未愈的傷%e8%85%bf。

周險拉開抽屜,一陣灰塵揚起,他往裡看了看,裡麵僅僅隻有一麵鏡子。綠色的塑料心型邊框,鏡子背後是一張已經褪色的明星畫報。他拿手指在鏡麵上抹了一道,忽開口問:“許海棠,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許棠朝著那鏡子看了一眼,“陳守河的兒子。”

“聽過那些傳聞?”

許棠點了點頭。

周險又掏了隻煙點燃,緩緩抽了一口,“你信嗎?”

“我……不怎麼信。”

周險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真蠢。”

“我媽確實是在當招待所的服務員時跟陳守河認識的。”周險將煙夾在指間,在繚繞升起的薄煙中緩聲開口。

衣錦還鄉的陳守河唯一的遺憾就是自己的婚姻,當時為了往上爬,不得不娶一個顯貴卻不愛的女人。在渡河鎮的招待所裡,他對那個迎春花一樣嬌嫩的姑娘一見鐘情,罔顧自己已有家室,百般誘哄。姑娘不答應,他便使了一些手段,讓姑娘重病的父%e4%ba%b2無處投醫。

姑娘迫於無奈,不得不從。陳守河很喜歡她柔和乖順的性子,有意金屋藏嬌,卻最終被家裡的正室發現。陳守河便編排說是姑娘主動勾引她,成功將自己摘了出去。後來姑娘誕下一子,陳守河背著家裡正室讓人給姑娘送了一筆錢,但這筆錢被送錢之人私吞大半,到了姑娘母子手裡之時,隻剩少得可憐的一個零頭。

陳守河自認為做了妥善安置,便從一時的愧疚中走了出去。而姑娘卻帶著自己的非婚生子,過得艱苦潦倒。

她的樣貌在閉塞的渡河鎮裡數一數二,卻因被人壞了名聲,再無人敢娶。有些人覬覦美色,屢次上門調?戲,她橫眉冷目拒之門外,這些人吃了閉門羹,自然不好意思灰溜溜回去,便編排了一些下流言辭,惡意詆毀。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久而久之,受害者卻漸漸被流言塑造成了娼.婦浪.貨,成為幸災樂禍的眾人調笑的談資。

☆、第20章 渡河(20)

周險說完,將手裡的煙掐了,見許棠神色默默,伸手在她頭上輕輕一拍,“走,跟我上樓去看看。”

上麵是間閣樓,腳一踩上去便揚起一陣灰塵,許棠嗆得咳嗽一聲,忽覺有絲狀的東西黏上臉頰,她伸手抹了一把,果真是蜘蛛網。

閣樓隻有一扇極小的氣窗,也已經變形打不開了。周險用力拉開抽屜,從裡麵找出兩隻蠟燭點燃。他將頭頂上的蛛網拂掉,%e8%84%b1下`身上的外套墊在床板上,“坐。”

許棠依言坐下,打量四周。氣窗底下放著一張書桌,左邊有個櫃子挨牆放著。說是櫃子,其實也不過就幾片木板釘了一下。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周險將書桌的抽屜挨個打開,找出當年搬家時沒有帶走的東西。桌上燭光搖曳,映得他側臉輪廓比平日柔和。

“我一闖禍我媽就把我趕上來,她在底下看著不讓我出去。”抽屜裡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塑料打火機,生鏽的小刀,起子鉗子……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周險都拿了出來,扔在桌麵上。

許棠沒說話,心想要是按照周險闖禍的次數,恐怕他一年泰半時間都得呆在這逼仄的閣樓上。她看著桌上亂七八糟的舊物,忽注意到一個懷表樣的東西,伸出手指勾了過來,打開表蓋,往裡看了一眼,卻是一愣。裡麵是周險媽媽年輕時候的照片,她穿一件鵝黃色的毛衣,披著頭發,微微側著頭,笑得溫柔明媚。許棠默默看了一會,伸手拉了拉周險的手臂。

周險扭頭疑惑看她,許棠不說話,將懷表放進他手裡。

周險朝懷表看了一眼,立時沉默下去。過了片刻,他斂了目光,將懷表揣進褲子口袋裡。

很快抽屜裡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周險篩了一遍,見沒再漏下什麼重要的東西,又一股腦兒重新放了回去。

燭光輕輕搖曳,許棠坐在床板上靜靜看著周險,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安定,“周險,你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周險將書桌下的凳子抽出來抖了抖上麵的灰塵,翹%e8%85%bf坐下,“難產大出血,險些沒生出來的意思。你又為什麼叫許海棠?”

“……我不叫許海棠。”

周險笑了一聲。

“我外公我給起的,他年輕時候讀書多,喜歡蘇軾的詩詞。蘇軾有首詩叫做《海棠》,‘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她說完,抬頭朝著桌上的蠟燭看了一眼,又看向周險,心臟處好似陡然高漲的潮水淹了上來。她不由放緩了呼吸。

周險也在看她。她素淨的小臉讓微弱的燭光映出一抹淺紅,眼睛裡含著流轉的微光。周險呼吸一滯,探過身體輕輕托住她的下巴,湊近%e5%90%bb了上去。

初時極輕極緩,%e5%90%bb了片刻周險撬開齒關探%e8%88%8c進去,一把將她腰掐住,往自己懷裡帶,兩人呼吸頓時亂了。周險越%e5%90%bb越凶,到最後甚有幾分要將她吃下去的架勢。許棠雙臂環著他脖子,雙%e8%85%bf發軟,呼吸全滯在喉間,%e8%88%8c頭被周險吮得疼痛發麻。

周險手沿著許棠的腰一路往上,在她%e8%83%b8`前狠狠揉了幾把。灼熱呼吸蒸汽似的噴在頸間,刀子似的硬|物緊抵著她的大%e8%85%bf,她往旁挪了挪,卻叫周險箍得更緊。

正在此時,窗外忽然響起一聲悶雷,許棠驚得身體一震,大夢方醒般伸手去推周險%e8%83%b8膛。周險將她手臂箍住,緊盯著她汪了泓清水似的眼睛,“你還得為我做一件事。”

許棠聲音細弱一線,想問他什麼事,卻死死發不出聲音,隻覺心如擂鼓,仿佛要從嗓子口裡蹦出來。

周險一口輕咬住她的嘴%e5%94%87,大掌掀了上衣一把覆上去,“許海棠,我要你等我!”

窗外驟雨急落,劈裡啪啦打在氣窗玻璃上,燭光一陣搖晃,將熄未熄,許棠被壓在周險的外套上,上麵是他山嶽似的身軀,他的氣息緊緊纏繞密不透風,仿佛結了張牢不可破的網。

許棠在斷了線的呼吸中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人俊朗深邃的眉眼。數年循規蹈矩,刻意將這股衝動牢牢束在日複一日的平淡生活中。如今一日困縛打破天坼地裂,她窺見自己從未停息的靈魂,即便那火光是危險的末路,也要不管不顧迎頭上前!

周險緊握住她一用力便似要折斷的細腰,重重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