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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的人 明開夜合 4076 字 2個月前

周險“嗯”了一聲,將目光投向窗外。

“險哥,”方舉猶豫開口,“你應該自己上去看看她。”

周險目光一頓,“看什麼,她好不容易好些了。”

方舉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半晌,抬頭見周險目光正直直盯著大廳的一處,立即順著看過去。

周險輸液這房間在走廊最當頭,從門口就能看見外麵大。隻是這角度視野有限,隻能看見許棠和她對麵那人的半個身子,方舉好奇,%e5%b1%81%e8%82%a1往外挪了挪,探頭去看,仍是沒能看見許棠對麵那人的模樣。他按捺不住,正要起身,那人已經往外走了,方舉看著那人背影,不由小聲嘀咕了一句,“有點眼熟。”

周險聽見這句話,不由沉了目光。

很快許棠便提著荔枝過來了,她臉上猶自帶著笑容,在進門一瞬間斂了表情。周險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看向方舉:“你先去忙。”

方舉立即從椅子上坐起來,看向許棠:“嫂子,險哥就麻煩你照顧了,水吊完了給我打電話,我跟小伍過來接你們。”

方舉出去以後,許棠在椅子上坐下,打開袋子拿出幾個荔枝,剝了殼遞給周險。

周險沒接,隻拿沉沉的目光看著許棠。這目光許棠已許久未見,不由覺得脊背發涼,呼吸不自覺放得緩了。

過了許久,周險終於收回目光,說:“手沒空。”

許棠暗暗鬆了一口氣,立即將荔枝喂到周險嘴邊,周險咬住荔枝,%e8%88%8c尖狀似無意地掃過她的指尖,許棠觸電似的一縮。再看周險,他已恢複了平日裡那幅玩世不恭的模樣,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許海棠,你膽子不小。”

☆、第16章 渡河(16)

許棠不由心驚,立即撤了手低眉順目跟周險道歉:“我是不小心打翻熱水壺的……”

周險微訝,沒想嚇唬之下,許棠竟然還交代了彆的事情,他挑了挑眉,“然後呢?”

“修電腦的錢我照給。”

周險靜了數秒,“那要是修不好……”

“我賠。”許棠抬了抬眼。

“你知道一台電腦多少錢,就賠?”

“多少錢我都賠。”

周險一笑,忽伸手捏了捏許棠臉頰,“許海棠,你真有意思。”

許棠沒說話。

“真蠢。”

許棠依然沒說話,頭垂得更低,心道誰蠢還不一定。

輸完液之後小伍過來接周險,到了之後,許棠率先下車繞到另一側去扶周險,周險卻一擺手,“許海棠,你先上去把空調打開。”

許棠進門之後,小伍立即湊過來將周險攙住,他壓低了聲音說:“險哥,嫂子住的房間電腦主機進水了。”

周險笑,“她不小心打翻了熱水壺。”

小伍驚訝,“那嫂子沒燙傷?”

周險朝四樓望了望,“這回沒有,下回不一定了。”

上去之後,室內已經涼快下來了,倒是許棠,臉上還浮著一層汗,垂眸斂目站在床邊,臉被汗水浸得紅撲撲的。周險越看她越覺得有趣,半大的小丫頭,看著挺乖順,實際一肚子主意。

小伍很快就出去了,周險躺回床上,許棠拿眼瞧著他的神情:“看不看電視?”

“不看,”周險看她一眼,“幫我去一樓拿瓶可樂上來,冰的。”

周險待看不見許棠背影了,施施然伸手將她擱在椅子上的小包勾過來,掏出她的手機,翻出通訊錄。

之前隻有他和方舉兩個名字,如今多了兩個,一個是“禾花舅舅”,還有一個,是“陳一鳴”。

周險盯著那名字看了半晌,又將手機放進去,包放回原處。

很快許棠拿著一瓶可樂上來了,她腳步輕快,進屋轉身關門時馬尾在空氣中劃了一道透明的弧線。周險打開瓶蓋喝了一口,望見許棠汗津津的小臉,將可樂瓶子推過去,“喝一口。”

許棠搖頭。

周險笑了一聲,“嫌我臟。”

許棠搖頭,“不是……我不喜……”話沒說完,被周險突然湊近的%e5%94%87堵在了嘴裡。許棠伸手去推,卻又不敢推得太狠,怕碰到周險的傷口,是以動作便多了些欲拒還迎的意味。

周險放了可樂瓶,趁機將她齒關撬開。

他剛喝了冰可樂,%e8%88%8c尖有些涼,與許棠的糾纏追逐,漸漸兩人呼吸都亂了方寸,周險先一步退開,在許棠薄紅的臉上啄了一口,“%e8%85%bf好了再辦你。”

許棠立即退後幾步,回到安全距離。

周險笑了一聲,也不勉強,又喝了口可樂,將瓶子蓋住了放到一邊,轉頭看她:“許海棠,你要去哪裡讀大學?”

“市裡。”

“枝川大學?”

許棠“嗯”了一聲。

周險不說話了,目光忽帶了幾分刺探意味,靜靜看著她。許棠被他看得不自在,開口說:“離家近,家裡出了什麼事,方便照應。”

周險笑了一聲,沉默了很久,方低聲說了一句:“挺好,離我也近。”

許棠不由抬眼去看他,他神情仍是淡漠,眉眼間卻似乎更多了一層深意。

——

許楊在鹿山水庫催了數次,許棠也怕家裡發現,在周險的挽留之下又住了一天,終於還是要回去了。

仍是小伍開車,日頭越升越高,曬得許棠腦門發疼。她打起精神跟小伍說話:“你知道方舉家裡有幾個人嗎?”

小伍笑答:“方子我不知道,估計就他一個吧,這幾年也沒見他往家裡打過電話。”

“方舉跟周險是怎麼認識的?”

“方子說是打架認識的,之前方子在鹿山縣混,”小伍笑了笑,“混得不怎麼樣。”

許棠靜靜想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開口:“周險家裡的事,是大家傳的那樣嗎?”

小伍難得沉默下來,就在許棠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突然開口,“其實我不太清楚,我跟著方子見過周嬸一回,她就在險哥打針那醫院裡頭住院。周嬸看著不像……”他頓了一下,“不像是大家傳的那種人。她一個人拉扯險哥也不容易,險哥每回來縣裡,都讓方子去看她。”

許棠微訝,“周險自己不去?”

小伍笑了笑,“險哥說,自己去了也是給她添堵。方子嘴甜會說話,不會惹周嬸生氣。”

許棠忽覺心臟微微有些堵,不由輕輕攥住了手指,“那……周嬸得的是什麼病?”

“心肺不太好,具體我不太清楚。她在醫院住了大半年了——其實這麼多年在鹿山縣住著,也一直不利索,時不時要住一回院。我聽方子說,周嬸剛生下險哥沒幾天就下地做事,%e8%85%bf腳沾了涼水,現在關節炎一犯就疼得下不了床。”

正說著話,車子忽路過一所學校,校門口黑漆的鐵門一閃而過,許棠心臟猛地一跳,眼前浮現方舉的那張照片,她立即扭頭往回看,“剛才那是什麼學校?”

“鹿山五中。”

“這學校怎麼樣?”

“在鹿山縣排得上前三,有一年出過一個北大的學生,後來縣裡當官的做生意的都把自己孩子往裡送。”

許棠斂目,“所以能進這學校的都不是一般人?”.思.兔.網.

小伍笑了笑,“他們也收成績特彆好,不過要不是成績拔尖,一般人確實很難進去。據說進去就得交個什麼建校費,小十萬呢,普通人誰花得起這個錢。”

許棠不再說話了,小伍也不主動問話。車子在日頭底下沿著蜿蜒山路一路朝鹿山水庫駛去,許棠垂頭梳理著這幾天來獲取的線索,漸漸愈發肯定了最初的判斷——萬事具備,隻差一個契機來驗證自己的猜想。

許棠在鹿山水庫歇了一夜,第二天和許楊回了渡河鎮。

沒有了周險和方舉時不時的騷擾,她的擺攤生活過得異常平淡。渡河鎮一如往日一般平靜,許棠卻瞧出了這底下的暗流湧動,仿佛休眠的火山,隨時可能爆發。

她做不了任何事情,隻能等。

半個月後,許棠被書店的趙老板委托給他馬上讀高一的侄女補習英語,許棠自然義不容辭,掛了電話就開始翻自己高一的英語課本。

正從陽台上一堆資料舊書裡翻出來,突然窗戶玻璃似是被什麼砸了一下。許棠眼皮一跳,將書擱在書桌上,飛快跑過去打開窗戶。

方舉吹了聲口哨:“嫂子!好久不見!”

周險拄著拐杖站在他旁邊,嘴裡叼了支煙,靜靜看著她。

許母上班晚上才回來,許楊去了同學家裡也要明天才回,許棠看外麵日光毒辣,躊躇片刻,開了門讓兩人進來。

方舉進屋打量一圈,嘿嘿一笑,“真是沾了險哥的光。”

許棠將許楊臥室裡的大電風扇拿出來,給兩人各倒了杯涼茶,想了想,又說:“我去買兩瓶冰水。”

“嫂子你彆忙,我們就過來跟你打聲招呼,馬上就走。”

許棠卻已飛快到了門口。

周險緩緩走進許棠臥室,將抽完的煙從大敞的窗戶扔了出去。方舉跟過去,卻不進去,站在門口環視一周,讚歎道:“收拾得真乾淨。”

周險關了窗戶拄著拐杖慢慢走過來,看見書桌上的英語書了,拿起來隨手翻了一下,一張紙片樣的東西從書裡飛了出去,周險一愣,正要彎腰去撿,方舉飛快上來幫忙撿起來,“嘿,是張照片。”

方舉往照片上瞟了一眼,頓時愣住,不由朝周險臉上看去。

周險沉了臉色,將照片拿過來。

那是張合影,許棠穿著寬大的校服,對著鏡頭比了個傻乎乎的“V”字,一個高瘦清俊的青年挨著她站著,笑意溫和。

方舉腦子轉得飛快,想到上回在醫院洗手間碰見的那男人,以及和許棠說話的那人的背影,前後一聯係,當即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陳守河的兒子?”

周險沒說話,方舉神情訕訕,有些不是滋味,“沒想到嫂子早認識這人。”

周險死死盯著那張照片,眉頭緊擰,一股沉鬱之色。

過了片刻,聽見外麵有動靜,周險立即將照片夾回書裡,將書往書桌上一擲,拄著拐杖又回到了客廳。

許棠將兩瓶冰水遞給周險和方舉,周險卻並不接,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許棠一愣,茫然無助地看向方舉。方舉也不說話,避開了許棠的目光,低頭跟著周險出去了。

瓶上的冰涼沿著指尖一路往上,讓許棠心臟也沒來由地一陣發涼。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