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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的人 明開夜合 4149 字 2個月前

我愛的人

作者:明開夜合

【文案】

我愛的人,是個流氓。

脾氣暴躁,衝動護短,不那麼正直善良,也不曾英雄主義。

卻是塵世浮沉中,我停泊的岸頭。

我愛的人,是我的愛人。

內容標簽:情有獨鐘 天作之和 都市情緣 豪門世家

主角:許棠,周險 ┃ 配角:方舉,許楊,陳一鳴,蔣禾花 ┃ 其它: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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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渡河(01)

枝川市多雨,入秋以來整整一周都是陰雨綿綿,城市被雨水泡軟了,一地的枯枝敗葉。

方舉將車子停在小區外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下,雨刮器左右搖擺,將車子前方玻璃刷出一小片清晰區域。他手指屈起,無意識敲打著方向盤,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等了多久,忽見一道嬌小的身影推開了小區大門右側的小門,緊緊握著傘柄,踩著積水飛快往裡走。方舉立即坐直了身體,定睛看了幾秒,掏出手機迅速撥號。

“險哥,嫂子回來了。”

掛了電話之後,方舉打開車載廣播,身體放鬆往後靠,發動車子打起方向盤,跟著廣播愉快地哼起歌來。

——

許棠跑進樓道之後收了傘,捋了捋淩亂的碎發,一邊拍打濕透的雙肩一邊跺腳。

聲控燈沒亮。

許棠又跺了一下,仍然沒亮。

黑漆漆的樓道裡一股黴味,許棠摸出手機照明,繞開牆腳下鄰居堆積的蜂窩煤,慢慢往上走。快到三樓時,手機屏幕暗下去。許棠正要按鍵,陡然屏住了呼吸——前方一點猩紅的火星,浮在黑暗之中。

許棠手臂上立時起了一陣%e9%b8%a1皮疙瘩,手指貼著按鍵,摩挲兩下,又收了回去。

她一麵安定心神,一麵估摸著前方那人與自己的距離。二樓長年無人居住,如今之計隻能祈禱自己能順利跑到小區門口,或者尖叫聲足以驚動樓上。

就在她計算逃生方法之時,前方那點火星微微一閃,緊接著動了一下。

許棠身體僵直,隨著前方第一聲腳步響起,頓如觳觫的貓汗毛倒豎,她扔了雨傘,按亮手機,朝著樓下飛奔。

後麵腳步跟得更快,許棠不過跑了五六步,手臂已被人攫住。她正要尖叫,那人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而後奪了她掌中手機,“彆喊!”

許棠頓時停止掙紮,瞪大了眼睛。

“我現在鬆手,許海棠,敢喊我就在這裡辦了你。”

許棠眼睛瞪得更大。

那人鬆開了手掌,將手機塞回她手中。

許棠大口呼吸,連忙按亮手機屏幕照向那人,眉目深邃,鼻鋒英挺,許棠張口數次,終於發出聲音:“……周險。”

周險將她扔在地上的雨傘拾起來,許棠借著微弱的亮光打量著周險。他穿一件黑色風衣,拾傘的那隻手上戴著一隻黑色的皮手套,腳下黑色皮鞋上沾了些許泥水。

周險直起身看她:“你住幾樓?”

許棠立即挺直身體:“你不能上去。”

“不能?”

許棠倔強看著他。

“真的不能?”

許棠不說話。

周險也不說話了,往前一步抱住許棠的腰,往上一托,輕輕巧巧扛在了肩上。

許棠陡然倒立,嚇得一聲尖叫,像條泥鰍似的扭動起來。周險將她小%e8%85%bf一折,緊緊扣住,問:“幾樓?”

“放我下來!”

“你不說也行,我一家一家敲門去問。”說完刻意停了幾秒,似乎留給她坦白從寬的時間。

僵持片刻,許棠終於妥協,鬱悶地說了句:“六樓。”

許棠倒立著,隻望見他的腳後跟,步伐大而有力,倒是跟以前一樣。

上去之後,許棠一邊拿眼角餘光斜睨著周險表情一邊慢騰騰掏鑰匙開門。周險站在她斜後方,又點了一隻煙,臉上神情霎時隱在一片繚繞的煙霧之中。

門剛剛開了一線,周險手臂伸過來使勁一推,也不等許棠邀請,率先邁進去。

“換拖鞋!”

“哦。”周險刹住腳步退回來,往門邊的鞋架上看了一眼。鞋架上擺著兩雙拖鞋,都是女式。許棠連忙去找鞋套,周險卻蹬了腳上皮鞋,穿著襪子徑直走進去。

許棠無語看了他背影一眼,抬手去按開關,果然沒亮。她換了拖鞋,在抽屜裡找了把上回過生日沒用完的蠟燭,然而沒找到打火機。

她抬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那團陰影,“借下打火機。”

那邊半晌沒動,許棠又催了一句,他方才慢慢吞吞走到她身旁。

許棠等他掏打火機,等了數秒也沒見他動作,隻好又借一次。

“口袋裡,你自己掏。”

許棠無奈,朝他風衣口袋伸出手去。手指剛剛夠到衣袋,忽被周險緊緊捏住。許棠心臟霎時猛地一跳,下一瞬周險伸手將仍在燃燒的煙頭扔進桌上的玻璃杯中,抬手捏住她下頷,猛地低下頭去。

許棠被他這一下撞得齒關發酸,眼淚都流了出來。呼吸被濃烈的煙草氣息和周險身上雨水塵埃的味道緊緊纏繞,讓她有種瀕於窒息的錯覺。腰被周險戴手套的大手箍住,疼得仿佛骨頭生生折斷。

最初許棠還在掙紮抵抗,不知不覺間卻漸漸放棄,心臟因為周險凶狠而毫無章法的%e5%90%bb陷入一種莫名的悸動。

四年前渡河鎮逼仄的閣樓上,燈光昏沉,床單和枕頭一股潮濕的黴味,窗外雨聲磅礴,也是同樣的悸動,讓她心臟仿佛置於緊繃的弦上,久久戰栗。

——

許棠第二次和周險打交道,是四年前高三下剛開學的時候。那時雖已立春,渡河鎮仍然寒風料峭,隻有正午時分,太陽才肯從濃雲裡露小半個頭。

許棠的鄰居蔣禾花剛上初一,那天中午一邊哭一邊來高中部食堂找她,說是用來交學費的三百塊錢被街上的小痞子搶去了。

渡河鎮彈丸之地,被鎮上的不良分子劃分為三塊,也學古時三國“爭霸割據”,平日裡三天一鬥毆,五天一火並,閒暇時候就在校區附近“宰羊子(敲竹杠)”。

禾花家境困難,父%e4%ba%b2打散工,母%e4%ba%b2無業,弟弟剛滿五歲,家裡還有個重病的奶奶,平日裡一分錢都掰成兩半花。這三百塊錢學費,是她自己擺了一冬天的地攤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許棠也為難。她家境況雖說稍微好些,但剛剛過完年,吃穿用度一花銷,家裡的活錢也都花得差不多了。還有一筆整錢,是給她上大學和弟弟蓋房子娶媳婦兒用的,輕易動不得。許棠過年收的那點壓歲錢,也早就上交充公了。

想來,隻能報警。

去了派出所,禾花跟民警描述了那人長相,民警備了案,說是立查。兩人回去等了一周,卻是了無音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許棠便又去了一趟,結果對方隻說那群小流氓四處流竄,想把錢追回來,恐怕沒那麼容易,讓她們再多點耐心。

許棠有耐心,禾花的班主任卻已耐心告罄。除了禾花一人,全班學費都已交齊,班主任天天耳提麵命,甚至在班上點名批評。禾花麵皮薄,哪裡受得了這個,回頭就找許棠哭訴。

等是等不得的,便隻剩下守株待兔一條路可走。

許棠估摸著三百塊也就是那些人打幾場台球混幾次夜場的錢,不久之後肯定又要尋人下手。每次晚飯時間,她便端著飯盒跟禾花蹲守在學校後門巷子裡頭。蹲了三四天,竟真讓她等到了。

許棠飯盒剛揭開蓋子,就聽見遠處傳來摩托車突突突的聲音,抬頭一看,三四人在滾滾塵土中疾馳而來。

許棠忙將蓋子重新蓋好放回塑料袋裡,動作剛停,幾輛摩托已經近在眼前。禾花悄悄指著車上一人,耳語說:“就是他。”

許棠點頭,低聲說,“按我們之前說的,往巷子裡麵跑,從賣冰棍的那家店裡出去,繞去門口喊保安過來。”

禾花聲音有些哆嗦,望見那三四人正從摩托上跨下來,低聲問:“許棠姐你一個人不要緊吧?”

“快去!”許棠將禾花肩膀一拍,她立即如離弦之箭朝裡奔去。

三人剛剛下車,眼看著禾花已一溜煙跑遠了,便也不去追。禾花指的那人染著一撮紅毛,此刻挑高了眉毛笑問:“你怎麼不跑?”

許棠手心裡滿是汗,抬頭望他,“我就是在等你,為什麼要跑。”

話音剛落,另外幾人頓時哄笑起來。“紅毛”笑得得意,“可惜我現在有女朋友,要不你等兩周,等我分手了,再考慮考慮你?”

大家又是一陣哄笑。

許棠神情嚴肅,“你拿了禾花的學費,能不能請你還給她。”

“紅毛”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 美女,我們‘拿’來的錢,可沒有還回去的先例。”

“禾花家裡條件不好,沒這學費她上不了學。”

“紅毛”看她一本正經地講道理,忍不住大笑,“你知道我們是乾什麼的嗎?”

“知道。”

“知道就好,要是我把錢還回去了,讓其他幫派的人聽見了,我們還怎麼在渡河鎮上混?”

“你們可以去搶其他人,禾花家裡真的很困難……”

“方舉,你跟她囉嗦什麼,搜搜看有沒有錢,拿了趕緊走!”

自和“紅毛”說話起,許棠手已經悄悄伸到了校服後麵,攥緊了藏在背後的水果刀——她長得瘦,校服是運動式的,又買大了一號,肥大的衣裡即便是藏十斤大米都看不出,遑論小小的水果刀。

“紅毛”哈哈笑了一聲,朝許棠走過來,“對不起了啊美女……”他手臂正要伸出,忽見眼前寒光一閃。

“你彆過來!”

“紅毛”看清楚了她手裡東西,立即啐了一口,“就憑這玩意兒,還想對付我。”說話之間迅速出手,一隻手鎖住了許棠手腕,一條%e8%85%bf卡在她雙%e8%85%bf之間,將她整個釘在背後的灰牆上。

他將許棠手腕一掰,水果刀輕輕巧巧到了他手裡,鋒利的刃貼緊了許棠臉頰,他惡意地往許棠臉上吹了口氣,笑說:“真要著急,我可以跟我女朋友商量商量,彆動粗嘛。”

後麵一陣邪笑,有人慫恿:“老方,趕緊的,%e4%ba%b2一口,先蓋個章,免得小美女跑了。”

經此提醒,“紅毛”這才低頭去打量許棠。

瘦瘦弱弱仿佛一顆豆芽菜,寬大的校服麻袋似的罩著,也看不出有沒有%e8%83%b8。高紮著馬尾,從圍巾裡露出極小的一截脖子,看著倒是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