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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任何異樣,收回頭,開始審問屋內人。

龍易抱著柳絮攀附在幕牆外,早春的夜風吹過,寒意四起。

直到警察離去,龍易抱著她從窗戶鑽進來,左拐右拐,帶她離開酒吧,上了自己的汽車。

車停在路邊,沒開燈,香樟樹的陰影壓下來,光線暗得隻能勉強看見輪廓。柳絮偏著臉,看著街對麵的霓虹,明明隻隔了一條街的距離,卻覺得遠如星雲河漢,仿佛此生都不能到達,而她,隻能在這暗色的陰影中,身下萬仞深淵。

她聽到龍易的呼吸,明明輕勻得幾不可聞,卻彷如風卷著利刃,割得人皮開肉裂。

從來沒有像此刻,不願意見到他。

龍易的聲音如同冬日的霧氣:“你什麼時候開始吸毒?”

柳絮始終偏著臉,不看他,聲音低低,輕忽飄渺:“上個月。”

“怎麼開始的?”

她回答得很簡單:“溫蓮遞了一支煙給我。”

“所以你殺了她?”

“我沒有!”柳絮音量終於有了力氣,猛地回頭看他,臉上滿是驚惶,“你怎麼會認為是我做的?”

“殺死她的那把刀是我買的。”他有時候會帶些生活用品去柳絮處,那把刀就在其中,有次被他玩弄,刀柄上留了一處小小缺口。溫蓮被殺的消息被媒體大肆報道,龍易在照片上看到了那把刀,吃了一驚,他敢確認,的的確確是他帶到柳絮處的刀。

如何會殺死溫蓮?

心頭多了疑慮,碰巧今天傍晚看到柳絮的車,便跟了過來。柳絮從車中出來,濃豔的妝容,出格的打扮,完全不似她平時風格,龍易一路跟著她進酒吧,才發現她居然吸毒。

他問:“刀怎麼會在溫蓮家中?”

柳絮說:“我恨她,那天晚上去了她那裡,本想殺了她,但冷靜下來覺得不值,隻拿著刀嚇唬她,後來忘了把刀帶走。”

“哪天晚上?”

柳絮又轉過臉,眼睛看向窗外,卻沒有焦點,隻剩一片迷茫:“她死那天晚上。”

龍易喉中發出短暫的聲音,似譏誚,又似嘲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警察會懷疑到你頭上。”

柳絮無力地說了一聲:“不是我。”

龍易說:“你應該慶幸,刀上沒有殘留你的指紋。我在警察局有朋友,聽說凶殺現場被處理得十分乾淨,溫蓮的屍體在浴室中被發現,蓮蓬頭嘩啦啦地放著水,把許多痕跡衝乾淨。而凶手離開之前,把屋子打掃了一遍。”

怪不得,警察沒有找上門。可如今,警察有沒有找上來,有何差彆?她吸毒的事情被他知曉。

車窗沒有開,車內狹窄得讓人窒息,道上汽車川流而過,柳絮停留在這裡,這陰暗逼仄的地方,隻覺得黑暗無邊無際。

龍易問:“還有誰知道你去了溫蓮那裡嗎?”

她機械地回答:“出來時被江藍碰見了,她要我給她好處,才會替我保密。”

“什麼樣的?”雖是詢問,聲音卻毫無溫度。兩人分坐主副架勢,彼此不看對方,疏離得很。

他又問了彆的,柳絮老實作答。談話就像早春的薄霧,飄忽忽,有一下沒一下。柳絮一直彆過臉,心頭是巨大的悲哀,仿佛從萬丈懸崖落下,底下是一頭猛獸,正張著嘴露出血盆大口,將她一點點吞沒。

到底被他知道。

費心隱瞞,終是枉然。

她聽到他平靜卻帶著鄙夷的聲音:“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柳絮知道,所以她一直彆開臉,不想讓他看見,看見她墮落的模樣。但現實如此殘酷,一切都赤-%e8%a3%b8%e8%a3%b8地展現,剝皮一般,不給人留半點情麵與尊嚴,凜冽的痛楚。

龍易很輕地歎了一口氣,聲音平靜,平靜如同古井深水:“柳絮,我再幫你一次。”

他說,我送你去戒毒醫院。

他說,錢你留著,江藍那邊我會安撫。

……

他把一切都打理好,從容不亂,柳絮心頭滿是酸涼,至絕望。

誰要他幫?

柳絮情願他不理她,決絕地將她拉入黑名單,不留情麵地停掉她的工作,用各種手段解除她的片約,毀掉她苦心經營的形象,封殺她在熒幕上的露麵。

而不是替她打理好一切。包括戒毒費用,還有令柳絮煩惱的假身份問題。

露濕霜重,柳絮的聲音亦沾了水汽:“為什麼還要幫我?”

“我想起,你是我從懸崖邊撿上來的。我並不希望,你落得太慘淡的結局。”

淚水突然從眼底洶湧而出,雪藏的消息傳來,她沒哭;發現自己墜入毒品深淵,她沒哭,但此時此刻,淚水決堤轟然而下,是沒有聲息的眼淚,所有的聲響被巨大的黑洞吞沒。

柳絮知道,她將永遠失去他。

龍易做最後的交待:“但這是最後一次,戒得掉,戒不掉,都與我無關;出院之後,你自己找工作也好,做生意也罷,九和雖然與你簽了六年人身約,但斷不會乾涉你。”

“以後,不要再見麵了,就算見到,我也隻當你是個不相乾的人。”

聲音和緩平靜,但這樣的平靜,方能顯出決絕。決絕是深思熟慮的,是彼此都走到心涼的階段,做出的轉身。

柳絮說不出一字。

☆、第98章

龍易給她聯係的戒毒醫院遠在千裡之外,實力雄厚名聲遠揚,矗立在繁華的賭城y市。連機票都訂好,是第二天的,龍易身邊的一名助理將陪同柳絮去醫院,辦理掛號住院等手續。

一旦住進醫院,助理告辭,她與龍易便再無瓜葛。他送給她的那枚戒指,躺在典當行的保險櫃中,換來百萬錢財,龍易自是知道的,如此甚為圓滿,沒有戒指,她又有了些錢財傍身。

醫院是封閉式的自願戒毒機構,環境還算不錯,柳絮住一個單間,因龍易付的錢多,那房間算得上病房中最好的,但即便再好,也是白牆鐵床,大窗戶裝著鐵柵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特殊氣味。

甚至說,她還待遇還不若其他病人。

許多病人有家人陪伴,在痛苦的戒毒階段給予安慰與支持,而柳絮,形單影隻。

白色的床,白色的牆,白色的病服……被關在空蕩蕩的房間,病房區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在回蕩,是失去毒品的病人們焦躁迷亂的聲音。

沒去過精神病院,但柳絮猜想,大概和這裡差不多。裝著鐵欄杆的屋子,痛苦的嚎叫……柳絮坐在戒毒醫院的房間,絕望無邊蔓延。

她再也追不回龍易,以那樣一種墮落難堪的模樣出現在他麵前,所有的美好消失殆儘。

她再也回不到熒幕,形象已經千瘡百孔,龍易也把話說得明白,他不乾涉她找工作做生意,卻沒把解約函給她。九和不會再用她,也不希望彆的公司用她,進入娛樂圈的道路被斬斷。^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他不想再見到她,哪怕在熒幕上。

此前狠了心思要戒毒,是懷著重建愛情與事業的雄心壯誌,如今這壯誌灰飛煙滅。就算她戒了,依舊前路茫茫,感情無所歸依。

支撐她戒毒的信念已經坍塌。

而毒品的突然撤離,柳絮的身體飽受著另一種折磨,在這折磨中,她焦躁,痛苦,迷惘……萬念俱灰。

她為什麼要戒毒?生活已經沒有了快樂,而毒品是唯一帶給她快樂的源泉。

她為什麼要戒掉快樂?與其漫長痛苦地熬一輩子,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活幾天。

煙霧燃起的美妙幸福在召喚柳絮。

在住進戒毒醫院的第三個夜晚,柳絮從醫院逃了出去。

龍易在第二天早上就得到消息,他起床不久,正在享用他的早餐,電話響起,助理在那頭的聲音十分公式化:“柳絮昨晚打傷了護士,從醫院逃出。”

有些失望,她果然戒不了。原以為她出院後會複吸,未曾想到,結局比那來得更快。

“要派人找嗎?”助理關切地請示一句。

“不用。”龍易掛了電話,已經說得很清楚,送她去醫院是他最後為她做的事,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乾,“以後,她的事不要報告給我。”

再兜轉,也是同一個結局,彆無他路。龍易自覺仁至義儘,問心無愧。

早上去了公司,翻了翻公司近期活動,其實是不用翻的,他向來過目不忘,公司的枝枝末末都記得清楚,問起秘書:“今天y市有個開機儀式?”

是部動作電影的開機儀式,公司今年的重點項目,拍攝地點在y市,開機儀式自然也放在那邊,極其盛大,以作宣傳。秘書說:“是的,這電影和好萊塢合作,美國那邊來了許多人,史密斯先生還說希望見您呐。不過您日程排得緊,說不參加這次的活動。”

“還是去看看。順便請他們吃個飯,以後的合作會越來越多。”龍易揉了揉額角,“訂張最快的航班。”

活動在晚上舉行,龍易趕過去是來得及的。現場請了名模走秀,自是熱鬨,主演是國內有名的影帝和國外一名巨星,但龍易的被關注度不亞於他倆,在活動中露個臉,明天又是頭條。

江藍也參加了活動,在這部國際合作的電影中,她扮演一個小配角。戲份少,打打醬油而已,但能與國際巨星合作,在電影中露個臉也是難得的殊榮,按道理說,這角色搶破了頭也不該落在她身上。但龍易想封她的嘴,臨時將她安插在這部戲中,她才有機會露麵。

在後台遇到龍易,江藍有自知自明,斂著眉朝他頷首。龍易瞟了她一眼:“我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守好你的嘴。答應你的,我會給你。”

除了這個醬油角色,龍易還允她某部連續劇的女二號。江藍感激不儘,這比給她一百萬來得更劃算,唯諾道謝:“謝謝董事長,我那天晚上一直呆在家中,哪兒都沒去,不曾遇見誰。柳絮吸毒的事兒,我與她交情不深,更不清楚。”

龍易眸色倏然犀利:“你怎麼知道柳絮吸毒?”

“啊?”江藍連忙改口,“我不知道。”

龍易拽過她,到一無人的屋子,質問江藍:“你如何知道柳絮吸毒?”柳絮吸毒時間不長,捂得嚴嚴實實,溫蓮吸毒的事情也鮮少有人知道,江藍隻是撞見柳絮從溫蓮住處慌張出來,如何又能得知她吸毒?龍易目中如有利劍,鋒銳逼人,“你還知道什麼?”

江藍慌亂:“我聽彆人說的。”

“聽誰說的?”龍易步步逼問,“我覺得你有事情瞞著我。江藍,和我作對,你掂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