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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承載力還不夠,才會出現這樣的傷勢。

“好了,”她彎著腰緩解疼痛,渾身痛的讓她恨不得現在就暈倒,但奈緒還有必須要問的話要拷問他。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倒在泥地裡的喰種的%e8%83%b8膛已經凹陷了大半,鮮血染紅了地麵,卻還沒有徹底死去。

他往後動了動,試圖不要靠近她,卻驚恐地看見那個突然暴走的人類一腳踩住了自己%e8%83%b8膛上的傷口。現在,她居高臨下的對自己緩緩微笑。

笑容滲人,寒冷徹骨。

“不說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片刻鐘後,奈緒問出自己想問的一切,乾淨利落的給了他一個痛快。

她疲憊無比的起身,卻看見河岸的馬路邊,站著一個打傘的人。

那個人是……!

奈緒先是一驚,隨後又莫名的放鬆下來,衝那人微微一笑:“晚上好……研君。”

天知道她現在的形象有多可怕。

渾身不知是血還是雨水,頭發披散下來,雙手重傷,真虧那人居然能一路找過來。

金木看看那下麵躺著的身影,結結巴巴,“你……你殺了人?!”

“不,我沒有。”奈緒的笑容總是有點溫度了,“那是喰種,研君。我隻是殺了怪物而已,畢竟喰種就是怪物……人人得而誅之。”

“可、可喰種也是有生命的……”

“他想殺我,於是被我反殺了。”奈緒的語氣輕鬆的像買菜回來,殊不知她現在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了,“殺人者,就要有被人殺的準備——我早有心理準備了。”

被唬住的金木說不出多一個字,隻是看著那個人的表情,就覺得心底發涼。

奈緒一步兩步,拖著沉重的步子緩緩走到他麵前,金木細心的注意到她身後的腳印裡都是血跡,心下不忍,“這種事,交給搜查官就可以……”他沒能說完剩下的話,就啞火了。

因為眼前的女孩子……在哭。

“我沒事。”他聽見奈緒這樣說,單聽語氣,穩定的沒有一絲波瀾。

不過作為過來人,很難相信她沒事。

結果奈緒放鬆下來後,腳沒力,一個沒站穩,不小心栽倒在他身上,金木手足無措的趕緊給她打傘遮雨,同時小心翼翼地扶住她,不讓她倒下。但奈緒的額頭仍然抵在他的肩膀處,然後毫不客氣地一大口鮮血吐在他的衣服上,隨後咳嗽不止,她咳出的血在不經意間染濕了男生肩膀處的衣料。

“彆、彆去……醫院。”奈緒的意識再也支撐不住她似乎灌了鉛的眼皮,隻好在昏迷前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應該可以相信你吧?研君?

要不要和我走

當七海奈緒一睜開眼睛,發現映入眼簾的還是熟悉的天花板,還躺在自己家的床鋪上的時候,就知道金木研這個朋友沒白交了。

打著哈欠的黑發少年從外麵推門而入,眼圈黑黑的,似乎一夜沒睡。見病人正睜著眼睛躺屍後,當即毫不掩飾臉上的欣喜之情,快步走去,道:“你醒了?”

按道理,病人這個時候就該感激涕零的說是啊是啊我醒了多虧你啦,但奈緒不是普通的病人,在最初的感動過去之後,她表麵又恢複了那副疲懶的模樣,不過她也確實是本色出演,心力憔悴,渾身痛的像是被一輛卡車碾過去的趕腳。

“你在說什麼廢話啊,我沒醒誰回答你呀?”

語氣糟糕的跟過去一模一樣。不過金木不在意的衝她笑笑,用溫熱的濕毛巾擰乾後,輕輕的擦她臉上因為清醒而重新痛起來的傷口所造成的冷汗。奈緒默不作聲地閉上眼睛,難得乖順的任由他擦臉。

麻痹彆對老子那麼好啊騷年。

小妖精你這是在玩火啊你造不?

“我昏迷了多久?”

“七個多小時吧,現在是早上六點半左右。”

“沒帶我去醫院吧?”

“沒有,聽你的安排,就來你家了。還好我知道你家的醫藥箱放在哪裡,手上和臉上的皮外傷幫你包紮了,衣服裡的……我也不清楚,你自己看看吧。”黑發的少年尷尬的眨眨眼,扭開臉,害羞的讓人想調?戲他。然而他本人溫和無害的如同一隻小兔子,昨晚下著雨還千辛萬苦的把那個竟然手撕喰種的好朋友小蘿卜頭背了回來,種回地裡,澆了水鬆了土順便還抓蟲,結果自己守了一夜沒心情睡覺,還好第二天早上小蘿卜頭醒來了,又恢複了正常的青梅竹馬逗比模式。

這讓他大大的鬆了口氣。

“我去給你拿藥。”

奈緒點點頭,儘管做這個動作時她的點頭弧度輕微的幾乎看不見,但竹馬還是成功領悟了她的意思。

不愧是跟老子一起耍大的竹馬,真是有默契。

隨著年歲的增長,她知道自己的體質正在不斷自我強化,這進化強度已經超過了整個世界的普通人水平了,所以她儘可能的避免去醫院做類似的檢查。然而昨晚的戰鬥,既然被金木發現了[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奈緒就得從最壞的結果去思考問題。

她現在是一個人了,卻要擔負起調查雙%e4%ba%b2事故的責任。

沒人要求她這麼做,通過昨晚的拷問,奈緒大致清楚了那是一個怎樣麻煩的組織。

如果爸爸媽媽在世……應該不允許她這麼做吧。

但是此世身為人子,承蒙%e4%ba%b2人的厚愛,秉持守護夥伴和家人的信念,卻被這樣人為的摧毀,她實在……不甘心。

我這樣……算什麼自由自在的海賊啊。

連立下的信念都做不到,連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我他媽的到底在乾什麼啊!

七海奈緒艱難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把頭麵朝牆壁不想讓彆人看到自己軟弱的模樣,身子卻不自覺地蜷縮在被子裡,緊咬牙關,倔強地不肯發出一絲啜泣聲。

捧著醫藥箱的黑發少年站在門外,猶豫幾秒,要不要進去這個問題。

既然奈緒醬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在哭,那還是彆去打擾她了。

奈緒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才緩過勁來,老師也知道她家意外狀況,特意允許她下個學期再補考。就在第四天,她的二叔攜家帶口,匆匆地從法國趕了過來。

七海安樹好不容易見到哥哥的女兒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些天辛苦你了。”

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女生沉默地點點頭,謹慎的抉擇恰當的語氣回應叔叔的關心。

“我還好,倒是叔叔嬸嬸和小昭一路趕來也辛苦了。”

小昭是奈緒的堂弟,小她足足六歲。

然而安樹沒在意這些細節,他看起來很疲憊,唯一的哥哥突然去世對他的打擊很大,連那引以為傲的藝術氣息單馬尾看起來都不像過去那樣光鮮亮麗了。

他摸了摸奈緒的腦袋,那感覺與爸爸的掌心截然不同,卻同樣溫厚。

“你長大了,孩子。”

他長歎了口氣,轉過身去,奈緒確信自己看見了這個素來表情稀少的藝術家,眼角似有淚光閃爍。

爸爸……她在心中默默嘀咕著父%e4%ba%b2的名字。

叔叔一家回來後的第三天,也就是飛機事故後的第七天。他們舉辦了葬禮,參加葬禮的朋友很多。

夫妻倆都是衣冠塚。

海上救援仍然在繼續,因為名單上依舊有數十人失蹤,而七海夫妻的名字“恰好”在失蹤名單上。

為此,七海安樹差點和負責人員打了起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什麼!你說我的哥哥和嫂子連遺體都沒找到?!你們怎麼救援打撈的!要你們有什麼用?!”

工作人員不敢還手,拚命護住頭部要害位置,“七海安樹先生!請您冷靜一點……”

不遠不近地注視著發火的叔叔和苦苦解釋的工作人員,奈緒不由得有個可怕的猜想,可她更希望……他們隻是沉眠於大海深處了。

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樣。

而不是……被吃掉。

葬禮如期進行,期間奈緒儘管臉色慘白,但依舊用極大的毅力來克製自己的悲痛之情,獻花的時候,愣是沒有掉一滴淚,倒是一旁的花綺織雪哭的比她還傷心。

傷感的葬禮結束後,穿著黑色喪服的奈緒和二叔作為死者%e4%ba%b2屬,在門口一個一個的感謝專程前來悼念的人。作為同學兼朋友的花綺先生在牽著女兒離開時,織雪忍不住衝過來,一把抱住好朋友,趴在她的肩頭,眼淚止也止不住的流下來。

“你這個樣子比哭更悲傷,奈緒。”

奈緒沉默了幾秒,順勢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語。

“我知道。”

當最後一個客人離開時,二叔卻表示要和侄女談一談。奈緒給了專門在外麵等著的金木一個“沒事”的眼神,告訴他彆擔心自己。

“奈緒,你是哥哥唯一的女兒,按照你爸爸生前放在保險櫃裡的遺囑,你的撫養權已經轉移給我了。”二叔麵容和藹,關切的問她,“我已經和你嬸嬸談過了,她也表示願意收養你。所以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回法國?我會把你看成我的孩子的,你不也很喜歡小昭嗎?”

奈緒有點驚訝的抬頭,黝黑明亮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注視記憶中少言沉默的二叔,今天才發現他和爸爸有著如出一轍的性格溫柔一麵。

“離開……日本嗎?”

“……嗯,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七海奈緒心事重重地告彆了二叔,和坐在門口等自己的小竹馬一起走。

還沒走出墓園,奈緒忽然扭頭對身邊的少年問:“我想再去墓碑那裡看看,行嗎?”

行,當然行,傷心的人永遠有特權。

金木就跟著她,兩個孩子徑直地穿過了墓碑群間綠茵上花崗石石板路,他們腳下這座並不陡峭的小山丘上,林立著大片的白色大理石石碑。

夕陽的金紅色餘暉灑在新立的白色長方形墓碑上,上麵清晰的刻著兩個人名和所活時間。

奈緒雙手攏在黑色和服袖子裡,看著那兩塊墓碑,長久的失神。

金木沒敢打擾她,事實上,他非常理解這種複雜而無言的心情。

母%e4%ba%b2去世的那段時間裡,他也是類似這樣,經常會盯著什麼發呆好一會兒,良久才反應過來,又止不住的黯然傷神。

世上有種殘忍的事情,叫做睹物思人。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奈緒並沒有發呆太久,而是冷不丁的開口,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他說話。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在思考我長大以後,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後來我想去當航海家或者冒險家,因為我覺得這會很有趣。可是爸爸媽媽他們,希望我能安定一點,不要整天都想著這些太危險的事情。”

她轉頭看向金木,看起來有些好笑,可更多的是懷念,女生模仿著秋成語重心長的語氣,“如果你是個男孩子,我就同意你這樣子到處逛。可你是個女孩,就給我安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