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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家,萬萬不可啊!”一乾巫師在囚牢後苦心哀勸,礙於蕭月施咒力量實在強大,不敢上前半步,隻得在原地焦頭爛額。

花羨落還未反應過來蕭月在說什麼,突然間隻覺得身體一沉,好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慢慢的往下倒去,一點點,口中的呼喚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在她倒地的時候沒了聲音。她就這樣躺著了,仿佛一具屍體,臉上毫無血色,平常清澈的眸子也隔在了眼皮中。

另一邊水晶囚牢中的血光渡了過來,將花羨落包裹住,流進她的身體裡,漸漸膨脹變大。花羨落一點點上浮,好似一縷青煙漂浮在空中,仍是沒有半點生氣,雙眼緊閉的模樣好像睡得很安穩。她橫躺在空中,兀的周身血光大震,將水晶囚牢生生撐破,光芒四射照亮了整個黑夜。

“這,這不是那個!”有人驚呼,聲音顫唞不已。

“是,是主家自己強行改了秘術!是新的秘術!”那聲音逐漸惶恐起來,響徹雲霄:“主家!天命不可違!你是要毀了蕭家的所有啊!”

奚季嶼已經怒極,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幽藍的眸子死死的瞪著蕭月,轉而看向一點點朝他的上空飛來的女子,他最愛的那個人。

他不管什麼秘術,也不管什麼天命,隻要傷害花羨落,命就一定不能留!

周身煞氣徐徐上湧,奚季嶼幽蘭的袍子翻飛,上麵栩栩如生的彼岸花開得很盛,卻比任何事物都要駭人,隻一眼,就要嚇暈過去。他飛身騰空,腳尖踏著虛無朝蕭月衝去,擺得近乎透明的俊顏上都染了藍色的光暈。

“嗬嗬,晚了。”蕭月勾%e5%94%87,毫不畏懼的盯著那抹幽藍,墨發已為銀絲,在黑與紅交織的夜裡尤為紮眼。

此秘術,要利用鬼子的血為引,能夠壓製住鬼帝的煞氣,讓他由內而外的內力暴裂,最終隻能仍人宰割。但還不夠,遠遠不夠,蕭家的帝王契約絕對不能傷害到鬼帝半分,且隻抑製煞氣並不能徹底的讓鬼兵停止行動,所以,需要一味氣息,讓鬼兵安靜的氣息。世上幾乎不可能找到如此的氣息,但他卻發現了,花羨落竟然能讓鬼兵平靜下來。那麼,沒了鬼兵的保護,隻是一個平凡人就能輕鬆殺了鬼帝,陰世易主!

至於魑魅魍魎四鬼將,嗬嗬,帝王契約裡可沒有他們!

蕭月話音一落,花羨落身體裡冒出紅色的虛煙,混雜在濃黑的煞氣中,蔓延之處,凶戾的鬼兵都慢慢的停下了,抬起骷髏頭,用黑漆漆的眼眶看著她,好像在瞻仰著什麼。

奚季嶼正前行,很快也被紅色氣體纏身,身旁的煞氣一旦接觸到這特殊的血紅色,居然都自動回到了他的體內!奚季嶼能感受到體內的力量,卻是怎麼也使不出來,好像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

“上!”蕭月蒼老的聲音響起。再看他,已經老得不成樣子,好似七八十歲的老翁,佝僂著背,但眸子還是很亮,亮得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宿。

所謂秘術,神奇自然神奇,代價當然是要相當的。蕭月為了複仇,寧可付出所有,哪怕是自己的命!

“公子!不要!”詩序不知何時從何地跑了出來,發髻已經散亂不堪,當看到那蒼老的背影時,已嗚咽不成,好似要抽過去。她還是強忍著,腦中的眩暈感和那個人比起來,能算得了什麼?

她狼狽的跑著,清麗的麵龐是惶恐,是不安,是悔恨,是愛……

她一直深愛的人啊,那個曾經善良的救了她的人,到底是為了仇恨毀了自己。這都是她的錯!都是她沒能阻止他!沒能救他!

“詩……詩序……”蕭月聞言回頭,臉上起了褐色的老年斑,頭發枯槁的披在肩上,背越來越彎,好像有什麼壓著。他看著狂奔的倩影,終是淡淡一笑:“此生,我還是負了你。”

☆、第四章 峰回路轉?

蕭月決絕的回頭,連閉眼都要花費不小力氣,手中的紫金權杖仍然在不斷吸食他的生命,他還是緊緊握著。

“蕭!月!”奚季嶼自空中強行落地,恨不得吃了蕭月的肉,扒了蕭月的皮。

秘術,果然是秘術!他體內力量沸騰翻湧,卻半點也使不出來,若是再這樣下去,他也隻能承受內力暴烈之苦,最終化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平日高高在上的帝王單膝跪地,強撐著要站起來,白得近乎透明的臉好似要消失在虛無的空氣之中。他大口的喘熄,甚至身體都在顫唞,臉上卻仍是要吃人的森冷,仿佛此刻的煎熬沒有半點。隻有在抬頭的瞬間,看著血色光體的來源,花羨落安靜的躺在裡麵,睡得很沉,麵容安詳。

奚季嶼%e8%83%b8中一陣鈍痛,搖搖晃晃站起身,視線還是看著那女子,毫無動搖的看著,似乎這樣就能得到力量。

四周變得十分安靜,蕭月方才一聲令下,四鬼將已經被巫師團團圍住不能進退,連防禦都吃力無比,更彆說保護奚季嶼。

“季嶼,救我……”

“季嶼,救救展懷,救救我們的孩子……”

“季嶼,不要走,救救我們……”

“季嶼……季嶼……我的季嶼……”

一陣陣呢喃忽然流竄在空中,那是花羨落的囈語。她現在正是在做夢,夢見自己被鮮血彙成的河水吞沒了。花展槐就在她的身旁掙紮,不停的喚她“娘!娘!救我!”

河岸上,一身幽蘭立在黑色之中,帶有一絲幽藍的眸靜默的注視著她,沒有動作,隻是看著,看著……

無限的恐懼襲來,心好像要碎裂一般,她拚命的求救,拚命的呼喊,他好像聽不見,還是站著。最後,他轉身,越來越遠,再也看不到他了,再也看不到了……

莊周之夢,出於人心,也能淹溺人命!

蕭月抬頭,神情恍惚,柳眉彎彎,溝壑縱橫的臉上是說不儘的複雜。他突然笑了,笑得張狂至極,沙啞的聲音與花羨落的低聲呢喃交織。

我們終不過都是可憐人……

“聽見了嗎?奚季嶼?這是她的夢,你就是她夢中的惡鬼!她的心結!是你拋棄了她!”蕭月嘶吼,麵對搖搖欲墜的男子,眼中血色更甚,吃力的將手中紫金權杖高舉至空中:“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過去!”

奚季嶼還在仰望花羨落,聽到蕭月的吼聲,身形一震,幾個踉蹌,複單膝跪倒,眸色恢複清明,沒有嗜血的火焰,卻是載滿了另一種糾錯的情感。他已然分不清是什麼,隻覺的痛,覺得難受。

她到底經曆了什麼?或者說,他到底帶給了她什麼?竟讓她在夢裡都在乞求,那個裝作堅強,眸眼清澈的女子,怪不得那麼瘦,那麼小心翼翼。

是啊,從陽世追隨到陰世,她需要多大的決心?多大的毅力?誰知麵對的,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他,狠狠折磨她的他……

血光中的花羨落開始高舉雙手掙紮,往前伸,想要抓住什麼,而虛空,她能抓住麼?

“季嶼,不要走,救救我們,救救我們……我已經沒有勇氣了,我走不下去了,你救救我,好不好?”她哭,她哽咽,她反複的問:“好不好?好不好……”

一句句如刀子一般剜在奚季嶼的心上,他痛得額頭都是冷汗,濡濕了墨發。

“羨落姑娘……”詩序咬牙,之前蕭月下的藥性越來越強了,她已然看不清麵前的景物,除了素袍翻飛的蒼老男子。

一步步挪過去,詩序撐不過混沌的頭腦,她隻能爬,拖著身子,不顧泥濘,不顧自己,她不能讓蕭月再錯下去。至少,花羨落和花展槐是無辜的。

終於,她爬到了,纖弱的手指緊緊抓住蕭月的衣角,氣若遊絲:“公子……”

蕭月艱難的回身,一眼看到腳下的詩序,笑得無力。

“公子,放棄好不好?跟我一起,浪跡天涯……”詩序斷斷續續的說著,想要笑,%e5%94%87角分明上揚了,清淚卻止不住從眼角滑落。

不管是怎麼樣的公子,她都愛,就像當初他的不離不棄。哪怕這件事過後整個陰世都容不下他們,她也要愛……

“詩序……晚了,都晚了。”蕭月哆哆嗦嗦的笑了,眸光暗淡,手中的紫金權杖“哐啷”一聲砸在地上,先前的光芒也消失了,徒留淡淡的光暈在寶石上纏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我們還有來生。”他倒下去,頭重重的砸在地上,花白的長發鋪散一地,自後腦勺浸染了鮮血,慢慢蕩漾開來。

他背負的太多,此生都不可能放下,唯有來生……

詩序鼻涕眼淚直流,爬到蕭月的身邊,躺下去,緊緊挨著蕭月的頭,拿出匕首,顫唞著猛力插在左%e8%83%b8上,%e5%94%87角爬上一抹釋然。

一切都要結束了,嗬嗬……

此魅魍魎四將抵不過巫師,皆癱倒在地,偌大的曠地上,隻剩看著蕭月的屍體驚愕的巫師,仰望的鬼兵,不省人事的花展槐,單膝跪地的奚季嶼,仰麵囈語的花羨落。

忽然,牌坊後麵走出一人,容貌妖豔之至,身段嫋娜,是甲妃。

她著一身青色沙袍,邁著蓮步,目光憤恨的盯著曠地上的幽蘭,笑起來像牡丹,世上最豔麗的那一朵。

因愛生恨,要說這陰世誰最讓蕭月放心會殺了奚季嶼,使陰世易主,除了她,沒有更好的人選了。當初甲妃絕望出都,就被蕭月的人籠絡了,她滿心瘡傷,幾欲尋死,是蕭月救了她,然後慢慢培養她對奚季嶼的恨,讓她成為另一個仇恨的果實。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剩下的巫師們皆盯著甲妃,哪怕是主家%e4%ba%b2手培養,他們也要小心,畢竟這是主家最後的心願。

奚季嶼的腦海裡仍是花羨落,內力暴烈的他斷然什麼都不能做,除了強迫自己凝聽空中的呢喃。他想聽,又痛,但怎麼辦?他就是想聽。

生與死也不過是一瞬,他其實看透太多,從小的步步為營,到現在的權利通天,都是虛無。唯一屬於自己的,是誰都拿不走的,心心念念隻係心於你的人。

☆、第五章 殺與不殺

甲妃妖豔的麵容笑得幾近癡狂,眯縫著眼,一步,一步,身姿搖曳,離奚季嶼越來越近。

那是她傾儘所有來愛的人,她付出了青春,忍受他把自己的第一次給彆人,隻求能安靜的做他的女人,哪怕永遠都得不到,因為沒有誰能得到。所以,一切都是好的。

但,自從那個卑賤的婢女出現,平靜就被打破了。他會為那女人發怒,甚至是笑!多麼令人羨慕的垂憐。為什麼呢?為什麼先遇上他的她卻沒有如此待遇?怎麼能這麼不公平?她真的好恨!

奚季嶼抬頭看著花羨落,蒼白的臉上綻開笑容,刹那間紫羅蘭花海盛開,片片花瓣翻飛飄落,美得驚心。

“笨女人,我愛你。”他呢喃,好似對著花羨落的耳朵,輕輕吐氣。沒有再用君臣之稱,僅僅是代表他自己,代表那顆愧疚而愛著她的心。

這時,甲妃剛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