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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一個,何況他有他的生活。

以前他有工作寄托,現在便是全身心的寂寞,與黑夜一起沉沉陷入無邊境地。

每晚入睡都不容易,而這其中的原因一半因為雅思,想到以前的她,現在的她,以後的她,思緒浮躁,不能平靜。

那天他說完了那些半真半假的話,雅思隻問他是不是真這麼想,他沒有回答,然後雅思又坐了一會,就走了。

賀峰看著手機裡最近撥的那個號碼,即使當著她的麵,當著哲男的麵把話得體麵,心裡還是沒那麼容易放下。

他終於撥通了電話,在嘟嘟一串聲響中,有人接起電話來了。

電話那邊傳來的不是雅思的聲音,先是一通嘈雜的音樂,各種樂器交叉在一起,小小的說話聲,好像還有小孩子格格格的笑聲,然後一個男人接了電話:“Hello。”

他的腦裡竄出來的是那個姓Nilsen的男人,向雅思求婚的男人,難道他們結婚了?他們在一起了?“你是誰?”他並不客氣。

那個男人說:“你找Jessica?我是他的好朋友,她現在在忙呢,你要不要一會再打過來?”

賀峰不發一言將電話掛下,坐在書桌前雙手抱%e8%83%b8,動也不動地坐著,他沒有也不想再打電話過去,除非她主動打過來。她會不會打過來?他盯著電話。

那電話大概有半小時才響起來,賀峰賭氣似地盯著號碼不停地閃著,直到電話快要結束了,才接起來。

“Martin?你打電話來了嗎?不好意思我在招待客人。”

“剛才那個人是誰?”賀峰的聲音依然冷。

“Liam 吧,他經常會過來幫我的忙。”

“……那是誰?”

雅思頓了頓才說:“就是我跟你提過的,Liam Nilsen。”

賀峰沉默著,心頭的煩悶感使得他更壓抑了,他問:“你跟他住一起了?”

雅思在那頭靜了一會,賀峰心頭更緊,終於他聽到她說:“沒有。”

瞬間便是一塊石頭落了地,賀峰猶豫了下:“你答應他的求婚了?”

“……沒有。”

“那他怎麼隨便就能幫你接手機了?”賀峰想到那個男人隨意又%e4%ba%b2密的口%e5%90%bb,心裡還是不忿。

“這是我的事,賀先生,”這次雅思很冷淡地,“如果你沒有事我要掛電話了,今天我家有個Party,好幾個朋友都在我這兒玩。我沒有功夫也沒有心情答你這些無聊的問題,對不起。”

她好像要馬上掛電話了,賀峰急忙說:“先彆掛,Jessica,我,隻是關心你。”

“關心?哦,關心我什麼時候跟Liam結婚,我有過兩次婚姻了,賀先生,兩次都失敗,兩次都被男人拋棄,第三次我是不是要慎重些呢?再說了,我又不一定要結婚,不結婚會有更多選擇,對吧?”

這時候賀峰忽然又聽到幾個說著英語的年輕男聲,他們在喚Jessica,快過來玩吧,又聽到雅思用英語說你們先玩,賀峰的眉頭更緊了,他不由自主地按住了桌角。

“還有彆的男人追你?”他問她。

“是又怎樣,你在意麼?”雅思的聲音淡淡的,“你不是說要跟我做最投契的朋友嗎?那你現在就是我最好的異性朋友了。不對,還不是你,阿禾才是,再不行還有Liam呢。”

賀峰知道她這是有意刺激,他根本無法不受刺激,他的眉頭已成川字。

“Jessica!”賀峰深深地吸了口氣,竟被她堵得無話可說。

“我說的不對?我記得你最好的異性朋友也不是我。”

雅思確實%e8%88%8c尖嘴利,賀峰想起在認識她的初期,她便是個極聰明有靈氣的女子,隻是那時候她會在他麵前扮乖巧,現在她不需要扮了,便這般咄咄逼人。

或許是顧慮到他才康複的身體,雅思終於不再說下去了。

賀峰又歎了口氣,他終於說:“你明知道我在意的,又何必要這麼說?再刺激到我住院,還不是要你來照顧?”

雅思沒有說話,聽筒裡她的聲音細細微微,隻是呼吸。

“Jessica,如果,我不是現在這個年紀,如果我不是身體這麼差,我是絕不會允許你身邊有其他男人的。可是,我現在這樣,如果你還跟我在一起……”

他這樣低低地說著,電話那邊一片靜默,他聽不到雅思的聲音。

“Jessica?”他有些憂慮起來。

一聲低低的壓抑著的抽泣鑽入了他的耳膜,賀峰驀然發現她竟然是在哭了。

她哭了。

賀峰雖然看不到她哭泣流眼淚的畫麵,但那一點抽泣著的聲響也足夠了,一股極強烈的酸澀從喉腔中竄上來,不覺鼻子酸起來,眼眶也有了濕意。

“你是個殘忍又反複無常的男人,賀峰,”他終於又聽到雅思說話。

雅思聲音半啞,她似在極力控製,但她已不再抽泣,“你知道我愛你,所以你要替我做主一切的事,你想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低聲下氣求我,你不想了,就想儘一切辦法趕我離開,以前這樣,現在也是這樣。賀峰,你心計那麼深,手段那麼厲害,想做什麼就是什麼,我怎麼跟你鬥啊。”

賀峰沒想到她對他竟是這般思想,這讓他的苦澀從心底蔓延到口齒,歎一口氣,說:“Jessica,我時日無多了......”

“你時日多不多,是你的事,我還要不要你,是我的事。”

“你覺得沒有多少時間能陪我,那你有沒有想,也許我的壽命不如你,也許你比醫生說的活得長,是不是到那時你要跟我說,Jessica,早知道這樣我應該來陪你?對不起,賀峰,那時候我不會再要你了!”

“還有,如果你真要結束我們的感情,就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一會風,一會雨,玩這樣的欲擒故縱,很有意思嗎?!”

賀峰無言以對,隻有剛手術過後的心臟又在隱隱作痛。

雅思扔下這句話,電話裡也隻有她長長呼吸的聲響,很快,嘟嘟嘟嘟的聲音從遙遠的歐洲傳過來,她又把電話給掛斷了。

雅思雖然又一次掛了他的電話,但賀峰知道,她其實給了他選擇的權力。這個女人,是愛著他的。

賀峰在書房裡坐了大半夜,猶豫著,思考著,糾結著。

如果他足夠自私,可以馬上搭飛機跑去奧斯陸求婚,以雅思現在的態度,她是願意接受他,跟他在一起的。

換了以前的他,那個情緒敏[gǎn]占有欲強烈不得目的不會罷休的他,死也要把她捆在身邊的他,做的選擇一定是這個。

但康雅思不是以前的康雅思,賀峰又還是那時的賀峰嗎?他走出了心理情緒疾病的雷區,可以更有勇氣地直麵自己的缺陷,難道還能以以前的態度來對待雅思?

即使他能恢複到最初的溫柔體貼,關懷備至,使雅思覺得歡喜,時光匆促,又可以歡喜多久?他的壽命被判了隻有七八年,到時候又將這歡喜生生地從她身上抽去,使她更寂寥麼?

這原是一場不對等的戀情,時光橫截在他們麵前,原本就不般配。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小說寫到一半讓我想起基斯洛夫斯基的紅,當然,也不大一樣。

生活中的愛情過多無奈,小說中便放有情人一馬吧。我總是這樣不忍心。

☆、長情似舊時·思·兔·網·

賀峰從自家彆墅出門的時候,天色正早,一行白色的鳥雀在房頂嘩啦啦地掠過,便向西飛去,劃下一道長長的影跡。

他從香港坐自己的私人飛機,計劃從香港飛倫敦再到奧斯陸,雅思沒有告訴他,她的具體地址,他微微苦笑,她大概以為不管她在什麼地方,隻要他想查,總是可以查到的。

賀峰在倫敦酒店落腳的第二天,傳真機收到雅思的地址,哲男也打來電話,他說:“爹地,你去倫敦了嗎,怎麼之前沒有跟我說?”

“Terrance,”賀峰決定跟兒子說明,“我去找Jessica,天堃以後的事,要靠你自己決定了。”

賀哲男似乎愣了,電話裡他忽然沒有聲音,賀峰也不急,安靜地等待著,果然哲男又說話了,有著笑音,他說:“Oh!乾得好,爹地,我支持你!”

“謝謝,”賀峰聽到兒子的讚同與支持,油然感覺到一絲暖意。

“爹地,你追回Jessica以後還是回香港,公事上我如果有不明白的,還是要問你啊,”賀哲男又緊跟一句。

“Terrance,我相信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你很聰明,隻要做事再穩些,少衝動,就一定能乾得比現在好。”

“好吧,爹地,你好像準備唯老婆之命是從了,”哲男打趣他。

“你不要取笑我,想想怎麼挽回Constance吧,”賀峰一句話便將兒子堵回原地。

飛機從倫敦到奧斯陸幾個小時就到,賀峰不費多少功夫,便到奧斯陸郊區一個幽靜的小鎮,沿著長長的街道,便是一層簡單的歐式小樓。

這層小樓地基高於路麵,台階往下延長,門是木製,顯得精細古雅,賀峰正想走上去敲門,忽然看見前麵有個男人走過來了。

“你們?”那個金發的男子打量著他們,問道,“是來找誰的?”

“我找Jessica,她住這兒嗎?”賀峰說話彬彬有禮,不動聲色地掃過那個男人,四十左右,歐洲人立體的麵部輪廓,眉眼在男人中也算秀雅英俊。

“是的,”那個男人點頭,輕車熟路地走上洋樓的台階,竟拿鑰匙開門,走進去就說:“Jessica,Jessica,你有朋友來了。”

賀峰站在門前,一個穿著米白毛衣淺藍牛仔褲的瘦高苗條的女人出來,自然是雅思,她對那個男人挑了下眉,說了句什麼,一轉頭就看見他了。

兩個人遠遠地站著,看著,雅思怔怔地,神色中有一掠而過的歡喜,賀峰也有著彆後的思戀,好一會兒,他聽到她輕輕地叫他的名字: “Martin!”

Liam Nilsen很快從這層小樓告辭了,他在對這個男人的幾次打量中,已推測出這人的身份,以及在雅思心裡的地位。

賀峰在樓下客廳坐下,喝她端上來的溫水,她說她這裡的飲料隻有咖啡,他的身體不適合,還是白開水健康。

兩個人對坐著一時都沒有說話,但賀峰看得出來,雅思對他的造訪是心裡歡喜的。

“坐了很久的飛機吧?”好一會兒,雅思才這麼問他。

賀峰點了下頭,又馬上搖頭,他說:“我在倫敦休息了一晚上,不知道你的住址,就托人打聽了下,”他凝視著她,“我不累,你放心。”

賀峰的眼光安靜又熱烈,雅思沉默地坐著,賀峰知道她在等他說明來意,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