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1 / 1)

是嗎?”

“賀先生知道就好了,又何必多問這些?我隻是你的前妻,我想你該記得的。”

兩個人這一刻說話很有些針鋒相對,但同時又平靜,即使這種平靜隻是表象。

以前他們結婚的時候,雅思對賀峰溫順聽話,沒有一絲一毫違拗,離婚了她雖然恨他,更多的卻是愛,再後來失憶,她根本就又回到溫順乖巧的狀態中,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他們這樣對立。

賀峰不想在這裡與她繼續糾纏,一把拉起她的手臂,“我們談談。”

“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好談,該說清楚的,我都已經說清楚了。”

“你所謂的說清楚,就是送我一幅不入流的畫,再說一句再見?”

雅思聽他這麼說隻是冷笑,然後她說:“好,去哪裡談?”

“八零三號房,”賀峰答。

真正的談話當然不可能是八零三房間,雅思不可能答應,他自然也不敢全然勉強。

兩個人離開酒店,正好隔壁有一間咖啡館,外麵的雪下得很大,雖然隻走了幾步路,賀峰的頭發與肩上還是落下了雪花,將他本來發白的頭發更添了幾分同色,他的臉色看起來愈發嚴肅冷苛了。

“為什麼要不告而彆?”

“我記得我跟你吃過一餐飯,還寫了張紙條。”

“從那餐飯到那張紙,不超過二十四個小時!”賀峰一想到她說走就走,從那間法國餐廳一直消失到如今,心裡的氣憤就壓過對她的思念。

雅思低頭喝咖啡,賀峰的眼光緊緊地盯著她。

雅思的淡定冷靜,使賀峰的心裡愈加多怒火,她怎麼可以在麵對他的時候這般無動於衷,就好像她對他沒有感情,在以前,他明明可以感覺到,康雅思這個女人愛著他,至少,她是喜歡著他,依賴著他的。

即使那時他懷疑她的不忠,也從來沒有懷疑,她對他是有感情的。

現在她好像完全沒有了般,難道她真嫁了一個叫Nilsen的人?有了彆的男人,自然移情,不再眷戀過往的丈夫,何況那個丈夫本是年長,沒有那般英俊瀟灑。

“對不起,如果你覺得我當時說的太忙,那我現在從頭說。”

雅思的眼光從咖啡移到他的臉上,她的雙眸印著咖啡廳裡幽暗的燈光,“我不愛你了,Martin,這就是我離開你的原因。”

她又垂下眼去,迷戀上那杯咖啡,賀峰手上的杯子卻怦一聲落在桌麵上,這句話如把尖銳的刀,在他的心臟處割裂開來,從外入裡。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雅思低著頭,她渾然不覺。

“我曾經很愛你,Martin,這樣的愛一直到我失去記憶,它也消磨不去,”雅思默默地,“但最後怎麼樣呢,它讓我失去了我的家,失去了兒子,甚至,失去了自我。”

“在你住進我那裡後很快,我就想起來以前的事了,我想過要不要離開,因為你好像,又像以前那樣愛我。可是我看著你,總是……抹不去你曾經傷害我的樣子,你不信我,指責我,甚至打我。所以我決定,我要走出來,我要過新的生活,對不起,Martin。”

“你記得我對你的傷害,又跟我說對不起,”賀峰慘然地笑,“是在羞辱我嗎?”

“不,我隻是,”雅思又在斟酌著詞彙,賀峰想她到底在自己麵前是拘束的,她是沒有完全放開,是不完全快樂的。

他咬著牙幫她把話說完:“隻是你以後的人生,不會再預備我的了。”

雅思一笑,她竟多了幾分沉靜美,她對他說:“不管怎麼樣,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男人,Martin。”

賀峰的嘴%e5%94%87邊透出一縷滄桑,如他鬢邊的白發,他說:“最聰明,也最老。”

雅思將眼光凝視住他,賀峰轉開頭,望著厚玻璃窗外不斷飄舞著的雪花。

“你是想我徹底死心,對嗎?”

她又慢慢地開始喝起咖啡,姿態高貴,賀峰想一年不見,雅思已越來越懂得掩飾住自己了,或許,若乾年後的康雅思也將徹底%e8%84%b1去稚嫩與衝動,變成一個深藏不露的女人。

“那你再殘忍點,”他定定地看著她,“告訴我,Jessica,你覺得我太老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我兌現承諾了。

以及,這章算是虐,當然你們可能心臟很強大。

☆、身與影俱疲

他並不想承認自己已經老了,如果他可以。

這個世界上,有哪一個男人願意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承認衰老,但相比對麵坐著的雅思的美麗與妖嬈,他確實老了。

他們之間的差距從開始就一直橫亙著,隻是那時兩個人都在努力地模糊著,填補著,用金錢、地位,或者還有,愛情。

賀峰想如果他能夠早點直麵,不是心裡暗暗地在意著,躲避著,或許後來不會發酵成驚濤駭浪?他們的感情也不會那樣曲折,甚至覆水難收?

他現在對她說,你覺得我太老了,這是句極理性但也極殘忍的話,又有一把利刃鈍而痛地割過他的心臟。

他想要她說,讓自己能從心理上徹底結束這段差距極大的感情,與對她的不甘心,他又害怕她說,這意味著他在她心裡的徹底失敗。但雅思坐在對麵,她靜靜的,什麼也沒有說。

賀峰等了又等,受著麵前這個女人的辛苦煎熬,她依然隻是坐著,賀峰終於不想再忍:“你為什麼不說?”他的聲音暗暗啞啞,“是在憐憫我嗎?”

“我隻是在想,賀峰,你到底是怎麼樣的男人,”她看著他說。

賀峰微微挑了下眉,不明白她怎麼又將話題轉到這裡。

“剛認識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是聰明寬厚的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我所認識的男人中最出色的,但後來你,變得那麼偏激,雖然我知道你是病了,但我還是想,你的真實一麵,到底是怎麼樣的,是不是你的病逼出了那一麵,”她瞅著他,“我想我現在有結論了。”

“你是說,看到了我最醜惡的一麵?”賀峰有明顯的自諷。

“我看到你對自己最壞的一麵,”她說。

“彆對自己這麼殘忍,如果你確實覺得老了,”雅思美麗的眼眸中隱隱閃動著關切,她望著他,但她馬上又淡定地喝起咖啡來了。

賀峰定定地看著她,他在這樣的雅思身上,清晰地感覺到另一種他所熟識的感覺,“Jessica,”他說,“我覺得你越來越像……”

他隻說了一半,因為忽然發現自己的不智,竟然在這樣的場合裡試圖提到另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在雅思麵前不該提到的女人,賀峰甚至有些狼狽了,果然雅思沉默了會,然後她說,“你是說,我像Melissa嗎?”

女人從來不喜歡與人相似,尤其是驕傲的女人,她們厭惡穿相似的衣服,戴相似的首飾,同在一處更是天生喜歡較勁。

更何況,賀峰知道雅思從來介意虞葦庭的存在,就像他始終不能釋懷石泰禾,這個雅思的青梅竹馬。

他們之間,為了彼此身邊最好的一個朋友,曾經爭執吵架無數。

雅思的神色已變得更淡,連方才的都不如,“Melissa去世好幾年了,我想,你一定很懷念她吧,”她淡淡地說。

賀峰已不知道自己該做如何反應,他唯一可以慶幸的大概是,在雅思的話裡他還能聽到薄薄的醋意,他又沒有精力去慶幸,因為相對於雅思生氣的嚴重後果,這點慶幸實在是太微薄了。

“做Melissa也沒什麼不好,”她又淡淡地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雅思站起來,這一次她是毫不客氣地轉身離去,長長的風衣在她纖細的腳踝上飄動,她快步走出暗淡的咖啡廳,他看到她一轉身,已走進雪花飄舞的夜景裡。

賀峰隔著玻璃窗望著她不斷走遠的身影,轉過頭看見自己的咖啡早變得冰涼。

賀峰從巴黎回來後就開始生病,起先隻是簡單的發燒,接下來竟然是心臟劇烈地疼痛,嚇得賀哲男趕緊把他送到醫院,請了多位名醫會診,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後才慢慢地轉好了。

“賀先生,以你的身體來說,最好還是不要做這樣的遠行了,還沒有隨行醫生在身邊,”對於他的這次生病,一直負責著他的林醫生做出這樣的告誡。

“還有,你的心臟不算好,經不起你這樣刺激它。”

醫生的告誡讓賀峰隻能沉默以對,他又何嘗願意受刺激,隻是不能不受罷了。

林醫生見他這樣,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囑咐賀哲男要多照顧父%e4%ba%b2,一有任何問題便打電話給他,生活當中也要請專人照顧他。

“我知道了,林醫生,你放心吧。”

賀哲男雖然說了知道,也決定要再多照顧些父%e4%ba%b2,但他現在要主管兩個公司,天堃與美域高,事務異常繁忙,有時根本照顧不來,私人看護這件事,是一刻也不能耽擱了。

至於這次父%e4%ba%b2的發病,賀哲男想過,這一定是巴黎之行給了他刺激,換句話說,父%e4%ba%b2可能是收到了康雅思的消息,更進一步地說,他見到了康雅思,然後又被她狠狠地打擊,比較大的可能是,她拒絕了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賀峰向來眼光犀利,這點就是這個年紀也沒有絲毫減退。

“不過我生病主要的原因是巴黎太冷,我沒有帶夠衣服。”

賀哲男不以為然,他想巴黎再太冷,再沒有帶夠衣服,難道不會就地購買?他帶了助理跟保鏢,隨便派個人出去也可以了。

“我不在這幾天,天堃沒什麼事吧?”

“沒有,爹地,等你病好了我把最近的報告給你看,小事我做主了,還有些比較大的,需要爹地來定奪。”

賀峰看著兒子明顯成熟不少,心裡也安慰了些,至少他可以少為他操心受累了。

“你跟Constance怎麼樣了?”

賀哲男的眉頭明顯地皺了下,他沉默了會才說:“Constance說隻想跟我做做普通朋友,暫時不會考慮複婚,”這是讓他最近頗為煩惱著的事。

賀峰先是一怔,隨即笑笑,神色又明顯地落寞了。

“至少她還是給你機會的,好好把握吧,”他笑著輕拍著兒子的肩。

這話的意思是,康雅思沒有給他機會,賀哲男心裡又想,曾經對父%e4%ba%b2這段不相稱的婚姻的排斥與反感,如今早消散得差不多了,這時候,他竟然有了為父%e4%ba%b2感覺到惋惜,以及對康雅思那個女人的固執的無法理解。

“賀先生,康小姐已經離開巴黎了,我們查到她買的機票是去斯德哥爾摩的。”

那天賀峰直接從巴黎搭了專機回來,在離開前,他還是讓偵探繼續幫他盯著雅思的行蹤,隻是接下來他回到香港,趕上生病,一時倒是沒有跟他們聯係了。

“斯德哥爾摩?”賀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