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幾乎卡在了嗓子眼兒。

下一秒砰地一聲，棺材蓋猛地掀開，有個人從裡麵站起來。阿妮莎立即條件反射般尖叫起來。被驚醒的範恩斯夫婦連燈都來不及開就緊張地趕下樓急聲問道：“阿妮莎？發生什麼事了？”

樓下的女孩兒卻沒有回音。

“阿妮莎？你在哪兒？”

“沒事，媽媽。”

“……喬納森？”範恩斯太太不可置信地盯著那片穿不透的黑暗，刹那間以為那個聲音隻是一個她所希望的幻覺，隻要走過去就會消失。

“是我。”喬納森再次道，“彆害怕，我是活人。”

夫婦倆慢慢走近那個人影，瓊恩順手打開了燈。屋中頓時大亮，一個人站在已經散架的棺材旁。麥蒂一下子捂住嘴巴，瞪大眼睛望著死而複生的人，他們前一刻還躺在棺木中的大兒子此刻活生生站在兩人麵前，臉上連化妝都掩蓋不住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

“怎麼會……”麥蒂忍不住驚歎，隨即注意到暈倒在他懷中的阿妮莎。喬納森看了眼女友解釋道：“她被我嚇壞了，彆吵醒她。”

喬納森把阿妮莎抱上樓安置好，滿腹疑問的父母才看著忽然複活的兒子問：“上帝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感覺怎麼樣？”

“有點惡心。”喬納森臉色仍舊蒼白，乾澀的眼眶血紅，聲線就像第一次嘗試發聲一樣沙啞。“我也不是很清楚。”喬納森有點艱難地%e8%84%b1掉身上的西裝，“這有點不合身。”

“抱歉，這是跟鄰居借的還沒來得及定做新的。”麥蒂一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喬納森看她一眼：“我又不是北極狼什麼的，媽媽，彆這樣盯著我。”

麥蒂到現在都還沒消化掉他的兒子複活了這個事實，嘴下條件反射道：“得了吧，要是被人知道這裡有個剛複活的人你可不會像瀕危動物一樣被保護起來。”巨大的悲傷和驚喜接二連三地襲擊了她，同時產生巨大的不安。她憂心忡忡的模樣讓喬納森停下動作，然後無奈似地問：“你知道我知道是怎麼回事是嗎？”

他很清楚這件事瞞不了媽媽，於是將那些事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遍。夫婦倆聽完後互看一眼，表情卻意想不到的平靜，也或許是因為這些事已經弄得他們神經麻木了。

“去睡覺吧。”她看了眼那橫七豎八的棺材板，隨後低聲咕噥著回臥房：“喬什居然能忍住不說，他有什麼毛病……”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6 章

明月中天，燕朝最北麵的水陽殿卻還有亮光。巡夜侍衛穿過花園的聲音令塙麒稍微翻了個身，隨即因為窗外掩映的花叢中透過的光而睜開眼睛，他坐起身仔細看了一會兒，然後披起外袍離開仁重殿，向水陽殿走去。

殿門沒有關，塙麒拐進內室，喬什亞正盤著%e8%85%bf趴在桌案上神情專注地看書。

“主上，忙完了嗎？”

喬什亞把頭從亂七八糟的案宗書冊中抬起來，他的神色看起來也一樣亂七八糟。他看到塙麒聳聳肩道：“如果你是說今天的，差不多了，但如果是指整個治國大業，恐怕還差得遠。”

“您該休息了。”

侍女們已經都讓喬什亞遣走，隻有一兩個侍衛在宮殿外守夜。塙麒將照明用的白卵一一收進匣子裡，書卷上的文字在突然暗下去的光線中變得模糊不清。

“我隻是有點兒奇怪，這裡的十二個國家互相之間幾乎不存在聯係。”喬什亞指著上麵的條例給塙麒看，“你看過這些沒有？這些國家之間彆說戰爭，連矛盾或是摩攃都沒有，商貿關係也很鬆散。因為天神規定了國王一旦領軍跨入彆國邊境線，不管原因是什麼都將立即受到天罰——也就是去見上帝。天，沒侵略、沒戰爭，甚至連周圍海域也跟分蛋糕一樣剛剛好，伊拉克一定做夢都想來這種國家。”

喬什亞繼續道：“我就像在玩一個名叫十二國的十二人聯機遊戲，還是生活趣味類的，因為其他人的領土是絕對禁區。遊戲係統為我們設置了種種條件和限製，所以我們隻能在自己的領地裡玩，就算發生內訌或者戰爭也不會波及周邊國家——除了大量的難民什麼的。”

塙麒似乎隱約明白他在說什麼，但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此感到驚奇：“恭國一直從巧國運輸布匹，我們也會從慶國、才國運回大米糧食。”

“不，我是指像聯合國、軸心國那樣緊密、必要的聯盟。”喬什亞道：“這裡根本不需要這樣的東西，整個世界就像學校那樣有秩序。而蝕，我想肯定不是掌控者希望出現得東西，也許是因為係統不穩產生的漏洞或是彆的什麼，換句話說天神的能力有限，控製不了這些附加贈品。”

喬什亞把近年巧國發生蝕的記載畫成了曲線圖，隻要把一切數據化就很容易發現問題。圖上的曲線很明顯隨著年份增加也跟著增高，“我想其它國家應該也差不多。”

塙麒被他引起了興趣，道：“巧、慶、雁是發生蝕最頻繁的國家。”

“這是為什麼？”

塙麒沒有回答，因為他也無法說出原因。過了一會兒他把厚厚的書本合上，看著喬什亞泛著血絲的求知眼神歎氣道：“我很高興您變得，但是您現在擔心的事情是完全沒必要的，因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秩序，就像您需要呼吸一樣理所當然，不需要答案。”

“天，你們的好奇心也一起被殺死了嗎……”喬什亞打了個哈欠抱怨，塙麒嚴肅的臉浮出一絲無奈的表情。喬什亞知道他無法理解自己，也許隻有傑森才能明白他在說什麼。

這個世界的運行太奇怪了，喬什亞隻是想弄清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腳下的路似乎隻有當好塙王這一條，他想找到破解這個國王魔咒的辦法，既然有什麼能夠提供給他無窮的壽命和迅速複原的身體，那必定有其他東西在代替他的消耗。

“誰都知道能量守恒定理在宇宙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成立。”第二天喬什亞和傑森說，後者已經接受了他是塙王的身份，景觀對方現在看他的眼神更加帶著說不出來的狂熱和一種古怪的尊敬。而他對十二國的世界構成顯然比任何人都更加感興趣。

“或許國家穩定隻是保證你擁有不死之身的一個附加條件，當你完不成這個要求，真正殺死你的是另一樣東西。”

“比如什麼，阿瓦達索命？”

“沒準就是咒語。”傑森說：“彆一臉不屑，我以前研究過一些這玩意兒，巫師們的能力不是空%e7%a9%b4來風，隻不過他們是依靠一些特彆的東西，經過訓練的小蟲子之類的。”

喬什亞聽得有點發毛，他可接受不了有什麼東西正在他體內共生。

“今天天氣很好。”傑森望向天空，“耀眼的太陽，晚上的月色也很美。你認為銀河係中還會有第二個地球嗎？”

喬什亞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說我們仍然在地球上，隻不過——”

“隻不過因為某種原因和我們生活的世界巧妙地阻隔開了。”

廝監將備好的騎獸牽過來，喬什亞拉過韁繩熟練地跨上去。他們倆還有白虎今天要去視察重建的安置營。這本來是塙麒和夏官的事情，但是第三批撫恤金發放時出了點問題，喬什亞就自告奮勇跑出來了。他和傑森、白虎三人騎上騎獸飛向巧國大陸的另一頭，後麵跟著一隊黑備軍，地麵上的人看到王旗統統朝他們的方向下跪。

傑森看著下方興趣盎然地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永生和權勢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喬什亞愣了一下，低頭看向下麵黑壓壓的難民，不知為何有點恍惚。

白虎有些擔心地看著他，還沒開口就聽傑森又道：“而且還有個英俊性感的伴侶。”

喬什亞立即又回過神否認道：“你怎麼會覺得塙麒性感，他就是個活%e8%84%b1%e8%84%b1的清教徒，結婚了都會規製次數的那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傑森很堅持他的說辭：“那是種神秘的性感，不容侵犯的高貴美麗。”

“上帝，我跟你說的還是同一個人嗎？”喬什亞忍不住吐槽，忽然意識到一個可能性，“你喜歡他？”

“沒錯……不，彆誤會，我是直男。”傑森立即澄清，又加了一句：“你也很可愛。”

“謝謝，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來自直男的稱讚。”喬什亞聳聳肩：“事實上沒人覺得我可愛，凱西說我笑起來就像隻嗑了藥的啄木鳥。”

其他兩人想了一下，頓時覺得紅發女孩的簡直比喻生動形象到無法反駁。

在他們腳下的荒蕪土地被密集的帳篷占據著，就像一個搖滾音樂會或是夏令營狂歡的野營區。負責難民安置的地官監造受寵若驚地迎接了塙王。喬什亞瞅了眼自己那頂已經變成散成一堆的可憐的軍用帳篷，發現很多金屬零件都被整齊地擺在一張大桌上，旁邊還有一些粗糙的模具。

“他們學得很快，醫學和科技卻似乎一直停滯在同一個水平。”傑森看向很遠處一排異常醒目的白色帳篷，裡麵人滿為患，擠滿了各種各樣的病患，不時有一些裹著屍體的草席被抬出來。傑森麵色有些凝重道：“上一次帳篷還沒這麼多，他們應該把病人隔離得更遠一些。”

喬什亞驚訝道：“你在這裡也呆過？”

傑森點點頭：“沒錯，不過發生了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不用介意。”他一筆帶過又正經地提了些建設性建議，“我曾經希望他們能把那些屍體燒掉，這裡既沒有青黴素也沒有阿司匹林，就算隻是發個燒都有可能死亡……不過最後我被趕了出來。”

喬什亞也慎重起來，他向監造詢問最近的死亡人數，但監造並不負責這個，於是又找來他的下屬，然後下屬又把營地裡所有的大夫都找過來，結果到最後喬什亞也沒得到一個確切的數字。

“我們的人手不夠。”監造最後解釋道，喬什亞一個頭兩個大，小聲抱怨道：“為什麼我就不能像超人或者鋼鐵俠那樣拯救國家呢？至少我不用煩心這種問題，現在我該怎麼做？”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我能幫上忙。我以前去過南非，那裡的狀況不比這裡更棘手。”

傑森是個有戰地醫護經驗的醫生，光憑這一點他就立即在喬什亞眼中成了救星。

“那太好了。”他道，但下一刻忽然飛進來的一隻貓頭鷹使情況扭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更確切的說，是貓頭鷹帶來的家信。

喬什亞在家人回去後他就重新開始使用這種古老的方式保持通信，他看完信件神色變得不安：“我想我們得送你回去了傑森。”

白虎問：“發生什麼事了？”

“不，信上什麼都沒說。但這是我哥哥的筆跡，我哥哥從來不寫信。”喬什亞快步離開帳篷，“我們馬上去漣國。”

“我得回山上拿我的行李。”傑森道，喬什亞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