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吭聲。他不懂喬什亞怎麼可以時時刻刻把這些難為情的肉麻話掛在嘴邊，簡直說不清是大膽直率還是百無禁忌。他試圖滿足喬什亞的想法，但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說不出來。最後他輕輕將喬什亞抱進懷裡，清冷的聲音忽然擁有了溫度：“直到這個國家覆滅之前，即使您再也不想看見我，我也會永遠陪著您。”

那是他曾經發過的誓言，在此刻重提變得格外怦然心動。喬什亞皺了皺眉笑起來：“這算是變相的威脅嗎？”

“睡吧。”塙麒閉上眼睛，喬什亞撇撇嘴，暗暗抱怨了一下對方的老氣橫秋也閉上眼睛。隻安靜了幾秒他又忽然開口：“塙麒，我%e5%b1%81%e8%82%a1有點疼，一定是最近坐多了長了濕疹，而且還很癢。”

“我馬上去叫太醫。”

“彆，不用，你幫我抓下。”被窩裡悉悉索索了一陣，塙麒忍了一會兒狀似無奈地問：“……主上，您在讓我抓哪裡？”

喬什亞的氣息有些不穩：“這種時候閉上嘴，塙麒。”

……

第二天，因為太醫說他們的塙王缺乏運動需要鍛煉，喬什亞在朝會後和白虎一起被扔到校軍場上射箭課。教練看了看喬什亞細瘦可憐的胳膊挑了把最小的弓給他，喬什亞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麵。昨天半夜醒來的時候塙麒已經不在了，他仍然對此耿耿於懷。

他瞧了眼認真訓練的白虎，顯然他不是討論這個的對象。喬什亞歎口氣，多希望凱西現在在他身邊，他們從小到大就是彼此的專屬垃圾桶。她可以為他解決所有問題。

如果凱西傾聽他的煩惱之後會怎麼說？喬什亞忍不住在腦海中模擬兩人之間的對談。

塙麒排斥和我%e4%ba%b2近，不管我怎麼明示暗示他都沒反應，也許他是裝的。喬什亞想自己會這麼開門見山。

凱西會說：也許是因為它是麒麟，對人類沒感情？

喬什亞搖搖頭，那不可能，我%e4%ba%b2他的時候他明明很有感覺。

他腦子中的凱西露出那種少來你騙不了我的眼神，喬什亞堅持了一秒投降道：好吧，我承認像在%e4%ba%b2一隻貓，甚至比那還遭……喬什亞糾結了好幾秒才說出口：他從來沒起來過。

哇哦，真的假的？喬什亞可以想象凱西那雙大驚小怪的大眼睛：可他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直的。”

喬什亞最後沮喪得出一個結論：也許事實是塙麒隻是在討好我，你知道，因為國家百姓什麼的。

聽我的喬什，彆磨磨唧唧，你該直接上了他。

你在開玩笑？我是男人，我有家夥而且我很愛它帶給我的那些銷魂時刻，但我做不了在上麵。喬什亞雖然經驗為零但他知道自己隻會喜歡在下麵，他愛後麵勝過前麵。

那個凱西小人慫恿道：你又沒試過，為什麼不試試呢？

喬什亞在心裡受不了地翻白眼，這是上帝的主意。

“喬？”

“什麼？”喬什亞自扮自演地出神，微微慌神手中的箭矢刷地飛了出去，喬什亞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靶子，轉頭瞧了眼白虎的靶子頓時稱讚道：“正中紅心，乾得漂亮，白虎。”

“……那是你的箭，喬。”

喬什亞%e8%88%94%e8%88%94上顎卷起%e8%88%8c頭打了個響，小聲道：“也算不錯。”

“喬什。”

“嗨，傑森，昨晚睡得怎麼樣？”喬什亞輕快地打了個招呼，這裡隻有傑森會喊對他的名字。

“好極了，就像忽然睡到了二十層高級鴨絨床墊的豌豆公主。”

喬什亞被他逗笑了：“你真幽默。”

“畢竟我們是在真的皇宮。”傑森呼吸了下新鮮空氣，“這裡的空氣就像十六世紀的歐洲農莊，你能感覺到嗎？青草，泥土還有一點硫磺的味道，沒有煙塵，汽油和那些化學物質。”

“沒錯，這裡也沒有電氣，網絡，超市，商場，一切讓你感覺方便舒適的東西都沒有。”喬什亞沒所謂道。傑森看向他：“你聽起來似乎並不喜歡這裡？”

“嗯……確實沒有那麼壞但是一直呆在這裡會讓人抓狂，我想你知道？”

“就像一個月吃不到漢堡？”

“聽起來真糟糕。”喬什亞噘嘴道，傑森不著痕跡地打量他問：“你來這兒多久了？和你一起的那個金發男孩看起來很聽你的話。”

喬什亞沒有和傑森解釋過自己在這裡的經曆，他覺得那些隻會讓事情變得複雜尷尬，所以他簡要概括出最主要的：“他是我男友。”

這個理由似乎使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了，傑森想了一會兒道：“他是本地人吧，你不打算回家了？”

喬什亞似乎被這個問題哽住了，換做以前他幾乎不用考慮，但現在卻開始猶豫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5 章

“你還好嗎？”傑森敏銳地嗅出沉默中的異常，然後裝作不在意地兩語帶過：“我隻是隨便問問，反正我們暫時也回不去。”他聳了聳肩打量喬什亞的表情，“哦對了，為什麼我在外麵時他們聽不懂我的話，而這裡的人卻都能和我交流，這是怎麼做到的？”傑森對每樣事物都充滿興趣，尤其是一些他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現象。

喬什亞當然知道那是因為皇宮裡的每個人都持有仙籍所以能和任何語言交流，但他該怎麼解釋仙籍這玩意兒？他冥思苦想了一會兒試圖好好組織語言：“是某種神奇的超自然力量，你知道，就像穿上隱形衣就能隱身一樣，有了它就能瞬間聽懂所有語言。”

“聽起來簡直不可思議。”傑森兩睛放著光地驚歎：“天哪，我來到了一個怎樣奇妙的地方！怎樣才能得到它？”

喬什亞的目光閃了閃，有點心虛道：“我不知道。”

“但你也有那種能力。”

“……”喬什亞有些躊躇要不要告訴他，他本來也想讓傑森入仙籍，但遭到了塙麒的反對。

您的決定太隨便了。當時他提出這個建議時塙麒板著臉這麼指責他，然後告訴自己如果希望接下來的外來客不像傑森那樣被百姓圍追堵截傷痕累累，就應該先改變巧國敵視海客和山客的習慣。他不能把因為同情而把本應作為殊榮賞賜給有能力者的仙籍輕易賜給每一個山客和海客。

塙麒的話很有道理，喬什亞理所當然地被說服了，兩人最後決定把傑森送回原來的世界。不過在那之前，塙麒允許了傑森想多呆一陣的願望。

“哦，我明白了，這是個秘密對嗎？”傑森了然道：“這沒什麼，我隻是覺得這個能力以後周遊世界的話非常有用，以前我可因為語言不通被那些不良商販訛過不少錢。”

喬什亞慶幸對方如此擅長化解尷尬，傑森的興趣很快又轉移到可以變成獸身的白虎身上，但白虎似乎不太喜歡和他相處，半妖的直覺讓他覺得這個山客的視線就像盯住獵物的獵人一樣貪婪而危險。\思\兔\網\

……

遠在常世之外的另一個世界，英國倫敦的夜晚，喬什亞原本的家中此時一片肅穆，更確切的說，是一片被悲傷籠罩的死寂。客廳中的樓梯旁停著一口嶄新的棺木，白色蠟燭的火光跳動，牆壁上冷青色的陰影也跟著虛晃，阿妮莎垂著頭在掉眼淚，安魂曲寧靜悲哀的音樂在夜中嗚咽。

除了喬什亞外，這一家的所有人都聚集在這片青煙般的月色中，他們每一個相聚的時刻都應該熱鬨無比，而此時這狹小的地方變得令人厭恨的冷清，空曠，絕望，叫人無力得想要發瘋。

忽然有人動了一動，淒愴的音樂隨即停止。範恩斯太太按掉了開關，朝望向她的兩人解釋：“喬尼不會喜歡這個，阿妮莎，麻煩你去他的房間你找張他最喜歡的唱片。”

年輕的姑娘紅著眼睛點點頭上樓，木製樓梯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範恩斯太太撐著欄杆閉了閉眼睛，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你先去休息吧，%e4%ba%b2愛的，這裡有我。”丈夫的聲音就像寒冬中的木屑，範恩斯太太望著冰冷的棺木，木材冷硬的邊緣泛著柔和的光。她搖搖頭微微挺直了腰板：“我怎麼能睡得著？瓊恩。”

瓊恩安慰地摟住她%e4%ba%b2%e5%90%bb額頭，這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女人似乎因此安靜了一會，然後她又突然哭起來，已經乾澀的眼眶中再次迅速充盈淚水，“上帝，我隻要一想到喬尼就那麼躺在那裡，渾身是傷……”她幾乎說不下去，腦海中卻不斷重複那個令她心碎的場景。

她接到醫院通知的時候還在為一團亂帳忙得人仰馬翻，電話中護士認領屍體之類的話似乎並沒有真正傳進她的大腦中。她想那一定是個烏龍，畢竟倫敦叫喬納森的人多得可以專門建個小鎮。因此她冷靜地先打了個電話給喬納森，但對方已經關機，隨即她又打給丈夫，兩人一起趕到醫院。

等到她發現等待認領的人除了他們隻有另一個女人而蓋著白布的病床被推出來後，她忽然感到一陣發慌。說實話她已經不記得是怎麼把喬納森的遺體帶回來安置好的了。那段時間內她像處在一片灰色濃霧中般渾渾噩噩，直到丈夫提醒他們該去找一副棺材再找個入殮師時才看著喬納森幾乎認不出原本模樣的臉傷心地哭泣起來。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範恩斯太太緊緊抓著瓊恩的手臂，阿妮莎找到唱片下來時看著傷心欲絕的夫婦愧疚地剛慢了腳步。

“我很抱歉，麥蒂，瓊恩，喬尼都是為了我才會……”

“不，彆說了，謝謝。”範恩斯太太製止了她，她不想被拉進那個可怕的奪走他兒子生命的場景，光是承受兒子的死亡就已經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她抹掉眼淚問：“已經很晚了，你要回家嗎阿妮莎？我讓瓊恩開車送你。”

“不、不，我想留下來陪喬尼。”阿妮莎立刻道。麥蒂點點頭：“好吧，如果累了你可以睡在沙發上或者去喬尼的房間休息。”

“謝謝。”阿妮莎將唱片放進影碟機裡，飄渺的米幻樂流瀉出來，她們的神經也被感染得稍微鬆懈下來。麥蒂道：“晚安。”

當心力交瘁的夫婦上樓休息後夜晚真正安靜下來，靜得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阿妮莎望了眼冷冰冰的棺木，淚水簌簌劃過臉頰。她無聲地擦去，直到疲累帶她進入得以休息片刻的短暫夢鄉。

後半夜的時候，一些細微的動靜將阿妮莎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睛，隨即發現是支撐自己的胳膊碰掉了桌上的筆。阿妮莎鬆懈下來，彎腰撿東西的時候又聽到了聲音，那是木頭發出的吱嘎聲。阿妮莎循著聲源看過去，隨即驚恐地發現喬納森的棺木在細微地震動，那可疑的聲響就是從那而來。

“喬尼？”她忍不住緊張地吞咽口水，隨即又覺得這很荒謬。也許隻是因為他們沒把棺材檢查乾淨，裡麵的蟑螂或者老鼠弄出的一場虛驚。

阿妮莎這樣說服自己，雙%e8%85%bf卻不自覺地靠近發出異動的棺材，兩眼緊緊盯著還沒釘死的棺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