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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繚亂 令尹天闌 4354 字 2個月前

,便照著自己的心意走下去,不要……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叁拾玖〕傷彆離

哈倫進了京城,客套的應付著各路官員的諂媚,雖然從未見過這般繁華的城市,但一心係在圖蘭身上的他哪兒有心情去欣賞,恨不得立刻飛入宮牆,將深愛的弟弟帶回久違的家。

景炎君%e4%ba%b2自出城迎接,兩個國家的君王,無需多言,鷹般銳利的眼神交碰,便勝過了千言萬語。

一路無話,耳畔隻能聽到撒花百姓的歡呼雀躍。人們隻能看到表麵上的祥和,有誰能看到平靜下的波瀾呢?

想到前因後果,都是因為那傾國傾城之人呢?

圖蘭一大早起來,便被白瑪從上到下打理的整整齊齊,為遮掩住憔悴的臉色,還特意塗抹了胭脂水粉。隻可惜,那道傷疤破壞了這幅美貌,不然與當初他入宮時的美豔是彆無二致的。

門外有宮女跪在地上,雙手奉著黃金麵具,想必也是景炎君準備的。

即使用料再怎麼貴重,雕刻再怎麼精美,也是無法取代這已經變得醜陋的容顏的。

景炎……還是不夠了解他的性子,不然也不必多此一舉了……

“王爺,還是戴著吧,要是讓可汗看到了,肯定要生氣的。”

“戴了麵具反而更能引起兄長的注意,如果他追問,我又該如何作答呢?”

白瑪不得不承認,圖蘭說的是對的,畢竟與哈倫兄弟一場,圖蘭對哈倫的了解,自然要比自己深,而現在他知道圖蘭的心情不錯,而且有往好的趨勢發展,他就已經該燒高香,把這位小王爺當祖宗一樣供上,自然是百依百順,隨圖蘭開心了。

從未央宮,到皇宮外院正門的路上,都有跪在兩側俯首的宮女,她們身後站著威嚴且一絲不苟的禦林軍,繞是當初圖蘭進京時,也沒有這樣的場景。

果然和%e4%ba%b2與迎接他國君主的禮儀是不同的,他身為大漠的王族,能見識到如此繁華的城市與盛大的場景,也是不枉此生了。

“王爺,當初我們是以和%e4%ba%b2的陣容進入這皇宮的,現在卻要以男子的樣子大搖大擺的走出去,這樣真的合適麼?”白瑪有些擔心的看著四周目光呆滯的禦林軍,暗暗有一種預感,他們離開也絕不會那麼一帆風順。

“那就是景炎的事了,我與兄長怎樣來到他的地界,就要毫發無傷的怎樣回去。”

白瑪深歎一口氣,自家主子這性子,除了能夠君臨天下大權在握的男人,也沒人能寵的他無法無天為所欲為了。

就這樣離開,他敢用性命擔保,圖蘭絕對是舍不得的,雖然這口怒氣始終咽不下,但是至少說明他心裡還是愛著景炎君的,隻要還剩一口氣,有生之年,是絕對還會回到這片賦予了他們美好回憶的土地上的。

近了……近了……

皇宮外城的大門近了,距離他要離開的時候也近了。他與景炎君的距離近了,卻離分彆之時,也近了……

皇宮的門大敞著,圖蘭已經隱約能看到禦馬而來的兩人的身影,不知是即將見到兄長哈倫的激動,還是對於離開景炎君的不舍。

圖蘭的手止不住的顫唞,緊緊握拳,也隻能輕微緩解,事實上,他的不安是在場所有人有目共睹的,隻是這位還不成熟的小王爺還不知不覺,誰又能多嘴說些什麼呢?

“王爺,上馬吧。”白瑪牽著韁繩,將一匹毛色黑亮的駿馬拉到圖蘭麵前,俯下`身子跪在地上,做好了讓圖蘭踩著自己上馬的架勢。

圖蘭哪裡忍心踩他,這麼長時間來,如果沒有白瑪在這深宮中處處護他周全,想必現在哈倫見到的,隻是一捧灰土了。

圖蘭撩起下擺,一步跨上馬背,動作牽扯過大,這讓他的下腹一陣疼痛。還好轉瞬即逝,不然又要節外生枝的惹麻煩。

白瑪見圖蘭這般,早就感動的熱淚盈眶,用力吸了吸鼻子,一巴掌拍在馬%e8%87%80,那黑馬便似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

圖蘭感覺自己的心境並沒有變化,可當那二人的身影越來越近,麵容越來越清晰之時,他竟然已經淚流滿麵,止都止不住。

“兄長!”圖蘭終於將這已經一年多沒有說出的稱呼喊了出來,馬背上的顛簸引發的疼痛,他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一般,他隻想快些投入那溫暖的懷抱,大哭一場,再沉沉睡去。

想想這幾個月來,他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也真是幸福。

哈倫早在看到圖蘭破碎的容顏與憔悴的神情的時候,就已經按捺不住心裡的火了,立刻策馬上前,伸手將弟弟騰空拉到自己的馬背上,用下巴摩攃著弟弟柔軟的秀發,緊緊摟著弟弟,不願放手:

“好了圖蘭,一切都結束了,你還有兄長……”

明明有些一肚子的苦水,剛剛還淚流滿麵,這會兒圖蘭躺到哈倫的懷裡,竟然一滴淚都流不出了……

傷心到了極點,就是像現在這樣吧……

圖蘭呆滯的表情讓哈倫心裡一痛,將溫柔而有熱度的%e5%90%bb印在弟弟的額頭上,換來的,也隻是一個憔悴的笑容:

“哥,我想回家……”

這是圖蘭第一次叫哈倫“哥”,不再是以往疏遠的“王兄”和“兄長”,這一次,他是真的沒再把自己當做王族,隻是個普通的,需要%e4%ba%b2人關愛的可憐人。

哈倫的喉結上下滾動,哽咽了許久,才帶著顫音開口:“好……回家。”

一句“回家”,包含了多少在外遊子艱辛的淚水,與家人最深的眷念。

圖蘭把頭埋在哈倫的%e8%83%b8口,貪婪的索取著兄長的溫暖,直到兩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自己的頰上。

哈倫在哭。

圖蘭不知道那淚水中究竟凝結了哈倫怎樣的感情,但他何德何能,這些君臨天下的男人們,都曾經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麵毫無保留的現給他。

為什麼如此輕易的卸下自己的重擔呢?他明明才是最需要安撫的那個人……

“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這是我自己劃的傷口,怪不得他們。”

圖蘭沒有心情說,哈倫又怎麼好問,反正來日方長,隻要回了大漠,他就不會再受苦,不願回想也罷。

景炎君已經禦馬走到了二人身側,無視了來自哈倫飽含怒意的目光,伸手將一塊玉佩掛在了圖蘭的頸上。

即使隔著幾層薄衫,圖蘭也好像能感受到那玉傳來的熱感,溫潤的感覺,能夠暖他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景炎君沒再回首,雙膝微屈輕夾馬腹,孤寂的身影在斜陽下顯得十分落寞。

圖蘭的心一痛,下意識的想下馬去追,卻被哈倫抱得緊緊的,根本掙%e8%84%b1不開。

“他讓你遍體鱗傷,彆因為一點悔過之心而寬恕他,他會得寸進尺的傷害你!”

哈倫不明白,景炎君究竟是怎樣蠱惑了圖蘭的心,竟能讓他那個向來不馴的弟弟這麼死心塌地的跟隨?

景炎君遠去的背影讓圖蘭感到了片刻的絕望,他竟然就這樣毫無留戀的走了,連最後一句道彆的話都沒有說……

“景炎!我……”

餘下的話語全部隱沒在了風中,耳畔能聽到的,隻有北風悲鳴的聲音。

景炎君的腳步自始至終都沒有減慢,圖蘭隻道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動過真情,到了現在都不願回頭看最後一眼自己這淒慘的模樣。

隻有靜默在兩側的宮女和禦林軍能清楚的看到皇帝臉上的淚痕……

若是不愛,又怎會因不願說出道彆的話,不想看到他的淚水而決絕離開……

若是不愛,又怎會忍痛讓他離去……

若是不愛,又何苦為補償他而讓自己鮮血淋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

宮內輕煙彌漫,深夜的死寂被滴水的聲音平添了幾分詭異,粗重的喘熄也讓人不敢靠近這沒有掌燈的長樂宮。

杪筠心痛的用沾了藥的棉布擦拭著景炎君身上的傷口,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外翻傷口中的灰塵卻無法清除,一聲悠長的歎息:“炎兒,你何苦呢……”

盤%e8%85%bf坐在榻上,微合雙眼的景炎君顯然是在強忍疼痛,表麵上的平靜卻更讓人心痛,隻是那會為他痛的死去活來的人,已經走了……

“早知今天會心碎,又何必讓他走呢?”

“我若是不讓他走,那我們便終生沒有緩和的餘地。”

杪筠再次歎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身居高位,你彆無選擇,也彆太後悔了。”

“後悔?”景炎君突然睜開了眼,眼中跳躍的光彩,仿佛即將奪眶而出一般:“不,我雖然心痛,可是一絲一毫都不後悔。”

杪筠默然,他真是越來越讀不懂這個孩子的心了……

“我……朕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是朕唯一承認的皇後在臨行前為朕下的任務。”

景炎君站起身,望向大漠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朕要在有生之年,整修內政,開拓疆土,修建糧倉,開萬頃良田,做一個配得上那愛民如子的美人的明君!”

……

作者有話要說:

☆、〔肆拾〕舊人歸

圖蘭自回到了哈倫身邊後,就被喂了安神湯,一直睡著,有兄長在身邊陪著,也格外安心。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太陽再次升起,剛一睜眼,便是哈倫那張英俊的臉,眼中滿溢著的溫柔,也喚起了圖蘭內心需要%e4%ba%b2情的血緣聯係。忍了這麼久,圖蘭終於哭了出來,像是受傷小鹿的哀鳴一般,而哈倫除了安撫的抱著圖蘭,什麼也做不了。

本來他心中對哈倫不聽他的話,而將自己弄成這慘不忍睹的樣子就有埋怨,可當真的看到弟弟淚流滿麵的殘容,他是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隻剩下了心痛與憐惜。

圖蘭哭聲動天,外麵的人自然也聽得到。

段繼臣知道圖蘭醒了,便上前敲了敲門,圖蘭的哭聲驟停,哈倫自然也不好當著弟弟的麵發火,沒好氣的吩咐:“進來。”看到竟是段繼臣,微愕:“你還沒回去?”

“我想我又有了新的使命,我活著的意義絕不是就這樣回到中原享福。”段繼臣低垂著眼瞼,膝蓋一屈,跪在了圖蘭麵前。這個即使到了大漠近兩年,都沒有向威嚴的哈倫屈膝,沒有在索烏塔的折磨下屈服的男子,竟然會向一個比他遭遇更慘,更加柔弱的人下跪。“我段繼臣願以生命向上天發誓,絕對效忠於圖蘭王爺。”

哈倫與圖蘭均是一愣,圖蘭不解的開口問道:“為什麼?”你的主人,明明是景炎君啊……

段繼臣微微一笑:“景炎君作為南朝皇帝,江山穩坐了十餘年都沒有動搖,又怎會缺我一名無名小卒?何況……”我隻是效忠唯一的皇後,有何不妥?

當然,這後半句話段繼臣是絕對不會當著哈倫的麵說出口的,若是點到即止,留下半個懸念,說不定還會讓哈倫以為自己高深莫測,多妙。

哈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