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1 / 1)

南風繚亂 令尹天闌 4299 字 2個月前

也無法想象的巨大痛苦,他哪兒有資格和圖蘭比較呢。

太陽偏西,下午的風有些涼,白瑪堅持要把圖蘭送回房間,圖蘭也拗不過他,隻能打消出去玩的念頭,乖乖回房。

“連皇帝都把你當成寶的捧在手心,我們做下人的哪兒敢怠慢。”一句話裡的醋意已經表現的非常明顯,圖蘭的嘴角上翹。

已是申時,照往常這個時間,絕塵早該回來了,可至今沒有動靜,圖蘭不由得有些擔心,但看最坐立不安的是白瑪,他好像明白了什麼,拍拍那肩膀安問道:“放心吧,他是護國大將軍,武力過人,不會遭人黑手的。至於景炎,他很重用絕塵的,不會輕易懲罰他,如果真是他出了事的話,早有禦林軍上門來抄家了。”

白瑪望著茶杯中自己的倒影點點頭,沉默著不再說話。

天色逐漸暗下來,可還是沒有絕塵的消息,本來還算平靜的圖蘭心裡有些沒底了,就算再怎麼武功蓋世,也難保不會出什麼意外。雖然他們沒有擔心彆人的能力,但來到中原之後,受了絕塵不少照顧,於情於理都該去探他的消息。

取下掛在衣架上的狐裘,圖蘭緊了緊衣領,平靜道:“白瑪,你等在這裡,我要進宮看看。”

白瑪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王爺,你要做什麼?”

“這麼久都沒消息,若不是絕塵出事,就是朝中有事,怎麼說我也是皇帝座下的禦史卿,禦林軍總不會不讓我進去。”

“可是……”

“你留在這裡,若是絕塵回來了,你還可以通告他說我進宮了。”

白瑪突然決絕的搖搖頭,平時總是填滿了慵懶的眸子,此時也透出了十分的堅定:“我是王爺的家臣,而不是絕塵的,若是您出了事,我要怎樣向可汗交代呢。”使用了敬語,顯然,白瑪已經認真了,“何況,這將軍府又不隻有我們兩人,進退您要去皇宮都需要駕車的馬夫,有熟悉您的我跟去不是更好嗎?”

白瑪從小就是這樣,雖然懶散,卻事事都安排的非常到位,一旦決定了什麼,即使是圖蘭也拗不過他。無奈,圖蘭隻好妥協。

“管家,若是將軍回來了,請代為轉告我進宮之事,讓他莫要擔心。”

已近而立之年的將軍府管家明之為人處世的經驗自然比二人多,也知道他們進宮一定與絕塵不歸有關。這個英俊而身體硬[tǐng]的男人細眼微眯,終是放他們離開了將軍府。

若是這位大漠的王爺與他的隨從出事,皇上與將軍都不會饒過他,同時,他也不能得罪這位聞名京城的小祖宗,那麼,也就隻有跟著他們保護他們這一條路可以選了。當然,是不被發覺的。

白瑪備了馬車,二人匆匆出府,圖蘭緊握的雙手指節泛白,顯然內心也是緊張到了極點,甚至已經做好了應對所有局麵的心理準備。

馬車幾乎離開了地麵,那兩匹駿馬飛馳在京城的街道上,還好這個時間小販們都已經收了攤,不然一定會平添許多麻煩。

圖蘭朝禦林軍亮出了腰間的玉牌,一路放行,連圖蘭都感覺有些太簡單了,雖然平時都是和景炎君或絕塵一起通過這宮門的,但真沒想到禦林軍的戒心這麼低,還是……有問題。

馬車被扣留在了宮外,接下來隻能靠徒步前進,圖蘭自然是撩起衣服的下擺,朝朝和殿跑去。做禦史卿這麼多天,他大概也知道景炎君除上朝在金鑾殿之外,處理政務是在養心殿,而與眾臣商議國事則是在朝和殿。直覺告訴他,那些禦林軍的表情一定有鬼,而且宮門外還有很多等候的馬車,想必有很多朝臣都沒有回家,那麼,就應該是在朝和殿了。

白瑪也抬%e8%85%bf跟上,兩個纖瘦的身影在夜色中飛奔,不知一兩個巡邏的禦林軍把他們當做刺客,但一般的刺客不會這般大搖大擺的在皇宮裡狂奔,且圖蘭也向他們不停的揮著手中的玉牌,才沒人去追他們。

朝和殿近在咫尺,圖蘭大口喘著氣,額頭上的汗珠已經順著臉頰滑落,來不及去擦拭,便兩三步登上那階梯,沒理會在外麵等候了很久,正勸說他的盛公公,咬著%e5%94%87,蓄力推開了朝和殿的門。

……紅色,恐怖的紅色……

耳畔回蕩著利刃刺穿身體的聲音,與人的慘叫聲……

圖蘭睜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受驚的往後退了幾步,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瑪剛剛趕上來,就見自家主子搖搖晃晃幾乎要倒下,立刻伸手去扶,卻撲了個空。

圖蘭驚叫一聲,立刻衝進滿地的血泊中,即使內心十分恐懼,但還是用顫唞的雙手撥開地上一具具屍體的頭發,去看他們的臉:

“景炎……景炎……”

白瑪顯然也被這場景嚇到了,半天都沒有反應。盛公公不敢去阻止圖蘭,隻好向白瑪使眼色,示意他將圖蘭帶離這是非之地。

白瑪的%e8%85%bf早就嚇軟了,那還有力氣往那駭人的血海中走,愣是被盛公公推到了圖蘭身邊,才伸手去拉圖蘭。

“放開我!不要碰我!”

圖蘭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在仍有餘溫的屍體堆中尋找著,精神高度緊張已經讓他有些癲瘋,隻是在呆滯的尋找那熟悉的臉。

身上,手上,甚至臉上都沾了那令人厭惡的深紅色,刺鼻的血腥味侵略著他的鼻息,可圖蘭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哭出聲,隻是默默流著淚在找著。

“圖蘭王爺,”盛公公發現白瑪用不上,立刻出聲製止,“皇上,皇上他沒事兒啊。”

圖蘭哪聽得見,他恨不得把這雙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的雙眼挖出,顫唞從指尖蔓延到全身,終於因恐懼而跌坐在地上,把臉埋在膝間,放聲哭了出來。

盛公公泄氣的一跺腳,剛想轉身去找那去換衣的景炎君,正好對上一雙冷冽的眸子,嚇得盛公公立刻%e8%85%bf一軟跪了下來:“皇上……”

景炎君沒管盛公公,大步邁進朝和殿。即使腳步聲很大,可圖蘭還是沒有發覺,直到被用力掰過肩膀,才找到那熟悉的臉龐……

“景……”

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景炎君立刻咬住那雙?%e5%94%87,完全不顧忌那剛被他洗掉的血跡再次染臟他的衣衫,圖蘭手忙腳亂的立刻抱住景炎君,緊貼的肌膚多了幾滴溫熱的液體:

“你的眼淚還真是不值錢。”景炎君調笑道,離開圖蘭的%e5%94%87,撫摸著圖蘭瘦削的下巴,語氣中儘是溫柔:“感受到我還活著了麼。”

圖蘭笨拙的用衣袖擦掉臉上的淚水,點點頭。

“彆忘了,這裡是中原,皇宮,是朕掌管的土地,有誰敢對朕不利呢,隻有朕治死他們的份。”

“為什麼,做這麼危險的事……”圖蘭抽泣著,即使地麵上全是他討厭的血,也還是鬨著脾氣,不肯站起身,“為什麼讓我這麼擔心你啊!”

景炎君笑著將圖蘭從地上抱起,語氣中有著幾分調笑的意味:“中原有一句話,叫患難見真情。”

“如果你一定要遇到患難,那我寧可沒有真情!”圖蘭沒有與景炎君開玩笑的心情,即使在景炎君懷中,這句話也是喊出來的,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連眼淚都再次湧了出來。

景炎君被駭的一震,不由得停下的腳步,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就像是從來沒學過漢語一般,竟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彆哭了,我錯了。”

盛公公嚇得差點把頭砸在地上,那君臨天下的男人,居然和另一個男人說自己錯了!

縱是寵愛褒姒到極點的周幽王也從沒說過的話,竟然從這樣一位揚明

作者有話要說:

☆、〔叁拾貳〕灰心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圖蘭被宮女服侍著洗乾淨身體,剛剛那血腥的一幕至今無法從他腦海中消去,隻要一閉上眼,便是那些官員死不瞑目的猙獰相。

即使心裡後怕,但他還是沒有開口去問景炎君,因為他並不是昏君,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有他的道理,誅殺這麼多官員,恐怕是預謀已久,隻不過是在等今天這個機會罷了。

有宮女低垂著頭進來,不敢抬頭去看圖蘭的玉體,隻將用漆盤托著的浴衣放在池邊,便輕手輕腳的退出去了。

圖蘭從水中站起,用柔軟的浴巾擦乾身體,細看那浴衣,竟是帶著鳳紋印花的紅色厚綢製成,腰間、袖口及領口都用雪狐裘裝點,沒有過多的裝飾,卻並不失典雅與高貴,顯然繡娘們織製這件衣裳也是花儘了心思的。

圖蘭將浴衣穿在身上,係好了衣帶才跨出浴室,知道他怕冷,景炎君便提早命人將地龍燒熱,比炙烤的人口乾%e8%88%8c燥的火盆要舒適的太多。

留在這裡的一個小太監說,景炎君已將皇宮外城的淩陽宮賜給絕塵大將軍居住,這裡是淩陽宮內的繁林苑,特意為他辟出的房院,知他生性不喜奢侈,才將這外宮的房院賞賜給他。

圖蘭知道,景炎君是打著不讓他出宮的算盤,才讓絕塵住到這皇宮的,這樣一來,沒有能保護他的人,在宮外他也再沒有認識和熟知的人,自然等於是再次被景炎君關進了皇宮這偌大的牢籠。

圖蘭輕輕歎了口氣,坐在木凳上,輕抿那杯中的香茶,果然比江南那未經過多重製作的碧螺春要好喝,卻好像失了某種重要的情感與味道,即使味美,也讓人食不知味。

門外偷聽的那人耳朵捕捉到了那一聲無奈的歎息,卻又幫不了什麼忙,隻能搖搖頭,拂袖離去。

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他不是王爺……

嗬,這世上本就沒有如果,他在妄想什麼呢?

圖蘭小睡醒來,發覺身邊的被褥冷冷的,即使細心的鋪好了被子,那人還是沒來。果然不再是在江南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了,他的心裡並不隻有他一人,還有處理不完的朝政和吞並天下的野心。他從來就沒有填滿他的心,現在的失落隻能說明,他動心了……

感情或許就是兩人在互相欺騙,即使是善意的謊言,也是自私。明知這是一場很快就會從中驚醒的一夜美夢,也寧願在這美夢中沉沉睡去,不願醒來……

圖蘭起身,撫著身邊那冰冷的錦被,顧自歎了口氣,沒喚宮女進來收拾,反而自己將那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注意到屋內的聲響,立刻有宮女露頭來看:“王爺,這些事讓奴婢來做就可以了。”

圖蘭嘴角微微上翹的搖搖頭,腰間的傷口未愈,即使疊被子的動作幅度不大,但元氣大傷也讓他想停下休息。坐在榻上喘勻氣,輕聲問道:“白瑪呢?”

“那位小公子的寢房就在王爺的殿後,估計是昨晚在這裡忙的累了,現在還在睡呢。”

圖蘭微微頷首:“你叫什麼?”

“奴婢名叫雲若,是皇上派來照顧王爺的。”

“好,以後你便貼身照顧我,將這繁林苑的其他宮女遣走吧。”

雲若麵露為難:“這……”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