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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繚亂 令尹天闌 4303 字 2個月前

景炎君嗬著氣搓手推開門,才一個個跪地行禮。

“起來吧,不必多禮,這兒就是我們的家。”

在這兒安家,你有考慮過絕塵的心情嗎?圖蘭腹誹。

但事實上,被皇帝說是一家人這是何等尊榮。

立刻有侍從取來木椅,恭請景炎君做到上座,後者一抬下巴,指著白瑪道:“給他也賜座,這才像個家的樣子。”

沒人敢忤逆皇帝,於是連客氣一下的推辭都沒有。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圖蘭的筷子沒停,但夾起的那隻%e9%b8%a1%e8%85%bf卻是放到了景炎君的碗裡,“你要是來了,和宮裡還有什麼區彆?”

景炎君開心的很,一把將圖蘭拉到懷裡:“可是在這兒,你就不用顧忌我皇帝的身份了不是麼。”

“隻要有心,又何必這麼麻煩。”圖蘭有些倦意,放下筷子,起身便想回房,剛走一步就被景炎君握住了手腕:

“為什麼還不能解開心結?”

“景炎,你們中原和我們大漠不同。”圖蘭回首,雙手捧起景炎君的臉,將他的長發全部攏到耳後,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溫柔與成熟,再不是之前那個笨手笨腳的野孩子了。“在中原,妻子竭心儘意的服侍丈夫,丈夫若是先於妻子去世了,妻子一定會日漸憔悴,最後傷心至死,而妻子若是先於丈夫去世,丈夫就會續娶,甚至納幾房小妾,過的更加快活,這一點都不公平。而我們大漠卻是嚴格的一夫一妻製,雖然伴侶先逝後可以續娶或再嫁,但除了沒有充盈子嗣的王族外一般沒有人會再尋愛侶,也就是說……”

“你不是女人。”

“可我……”圖蘭%e8%84%b1口而出的心聲被他咽了回去,見景炎君那十分期待的眼神,不由得背過臉去。

本以為這場算不上平和的談話就此結束時,景炎君見他不想說,竟逼問起來:“可你?”

“……我……也想在上麵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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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陸〕微服出巡

景炎君要微服下江南了,之前那次是為了除掉賢妃而做的幌子,這回是真的去了。

既然是微服,那麼就不能帶龐大的隨從隊伍,不難想景炎君為什麼隻帶了絕塵與圖蘭文武兩官,而白瑪是從來不和圖蘭分開的,於是也省得帶其他侍從,照顧三人生活起居的重擔就落在了白瑪身上,不過這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於是這四人的隊伍便從皇宮悄悄出發,官員中隻有幾人知道皇帝微服出巡,現由丞相李文時代為掌管朝政,不過時間久了也瞞不住,皇帝生病再怎麼久,也不至於手下護國大將軍與禦史卿一起消失,文武雙璧同時不在,傻子也看得出這皇上根本就是出宮了。

其實以景炎君的實力,不帶護衛都無妨,他這一身武藝並不在絕塵之下,哪怕隻身一人微服私訪都會毫發無傷。可他偏偏選擇帶了一個不會武功的累贅一起去,一是不想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受人欺淩,現在可不比以前,他麵臨的壓力不僅僅是後宮,還有官場。再者,即使是中原,偏北的城市在冬季還是很冷,此次下江南,正好讓溫和溼潤的環境好好醫治圖蘭的哮病,能去根就更好了。

然而,圖蘭隻是恭敬的說了一句:“多謝皇上掛念。”,多了幾分疏遠的意味,即使比以前更聽話,更有理,更成熟又能如何,那個他愛的小野貓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這或許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雖然一起坐在馬車裡,可景炎君卻怕圖蘭會反感,並沒有太靠近他,可自己不開口,似乎那人隻想用手臂撐著頭一直看窗外的風景,景炎君為緩解尷尬的咳嗽幾聲,圖蘭也愣是沒聽見。

沒錯,就是裝的,他就是不想理他……

“圖蘭……”還是沒有反應,這下景炎君微惱,伸手按住圖蘭的肩膀,可那人回過頭來,望著那平靜無波的碧色眸子,景炎君的氣勢一下子軟了下去,想說的話也吞了下去,支支吾吾半天才找出個理由來:“你……那天那麼對賢妃……”

時間轉到數天之前,已經收拾好行李的圖蘭在白瑪的催促下不耐煩的起床,推開宮門,台階下的冰冷磚地上正跪著一個人,即使素麵朝天不著一絲脂粉,長發也隻是用一根樸素的木簪釵起,就連身上穿的都是麻布,若不是看到了正在不遠處偷窺這邊的那個宮女,他都認不出這是賢妃。

或許賢妃的底子很好,是個美人,但生了孩子之後心情一直低沉,而且沒有上妝,那蠟黃的臉色根本看不出是平常那飛揚跋扈的華貴女子。

可圖蘭並沒在意,就像沒看到一般,身後跟著白瑪,一道從賢妃的身邊繞了過去。

“圖蘭王爺。”

賢妃也沒回頭,即使跪在地上,身板卻還是挺直的,即使穿著打扮比平時要落魄許多,可氣質卻是這些外物所掩蓋不住的。

“何事?”平淡的問道,一如他待人的風格,隻是停下了腳步,說明他還是沒恨這賢妃到入骨的程度。

“王爺,先前竇鈴蘭對王爺百般無禮,甚至出手加害,不知王爺能否原諒?”賢妃這才轉過身,跪在圖蘭麵前,叩首在冰冷堅硬的磚地上。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原諒你?這後宮你待的時間比我久,自然比我更清楚待人之道。”這意思就是後宮的嬪妃都是如此,得了勢便傷天害理,失了寵便又到處尋求靠山,我被你害的差點喪命,再怎麼沒脾氣也不會輕易原諒你。

“可你並不是後宮之人。”

沒錯,他不是後宮裡的嬪妃,他是朝堂上的官吏。

“你起來吧,我不原諒你。”直白的讓人吃驚,圖蘭當真是大漠那單純的蠻夷,說話也不知應該拐彎抹角含蓄的說。

“為何?我隻是來求你好好待我的兒子,我已被打入冷宮,再威脅不了你什麼,也毫無牽掛,隻有這孩子是我的骨肉至%e4%ba%b2,難道這一點心願你都不肯滿足我嗎。先前多有得罪,可我能做的也隻有屈膝叩首來乞求你原諒,隻要你發誓善待我的兒子,哪怕要我的命都可以。”任賢妃再怎麼鐵石心腸,生下了孩子的母性是無法磨滅的,即使十惡不赦,內心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安全的。

圖蘭歎了一口氣,鳳眼一掃,望向太陽初升的天空:“正因如此,我才不原諒你。”

賢妃不解,抬眼疑惑的望著圖蘭。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憐憫這種東西,給你還不如去泡茶。你的罪孽何其多,恐怕在冷宮的這些日子你也數算不清,若是遺在逸兒身上會讓他多痛苦,所以你就帶著這份罪孽好好活下去,儘你最大的努力去彌補那些被你傷害的人,也省得逸兒因你痛苦。”

賢妃恍然大悟,心中感激不知該如何表達,隻能癡癡的問一句:“他叫逸兒嗎……景逸,真是個好名字……”

而從養心殿出來的景炎君正好聽到這句話,才明白其實圖蘭並不是一個不記恨傷害自己的人,隻是他不想報複而已,他這樣做隻是想他人知道,他並不任人欺淩的軟柿子,一旦他開始報複,或許會殺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相對的,他這麼做同時就取得了賢妃的感激,賢妃若是願意追隨他,那麼朝中她的外戚竇氏一族便也歸於圖蘭麾下,多麼精明的人啊,他之前怎麼會小瞧了他的?

“怎麼,你憐惜她了?”

“不,隻是感覺你做事也很……果斷。”景炎君選擇了一個稍微避重就輕的詞語來形容,望著圖蘭微微有些變化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來:“不在朕之下。”

“可我在你身下。”圖蘭將目光又移回了窗外,“雖比不上你做事淩厲,但我也不想被人小看。”

“你做禦史卿就是為了複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是複仇,我隻是想……保護我重視的人。”若不在這洪流中站穩腳跟,我將如何保護我的骨肉?我比不上賢妃的外戚強大,卻有可能落得比她還淒慘的下場。

景炎君的笑容一直沒褪下:“人心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左右的東西。”

“我知道,所以我才真心對待,並堅信能換來回應。”

江南的天空陰雲密布,本就是水鄉,這個季節竟格外潮濕,圖蘭朝窗外伸出手,正好接下了迫不及待撒向大地的第一滴雨。

涼絲絲的觸?感從手心直傳到心中,他還來不及傷感,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被令人舒適的溫度包圍,就連那一點悵然都消失殆儘。

無需多說什麼,時間自會給出答案。

圖蘭回身,伸手合嚴了景炎君的領口:“開著窗風大,彆受了風寒。”明明還是個少年,竟像老夫老妻一樣叮嚀他,明明最需要關懷的就是他自己。

“圖蘭,你有多久沒和朕%e4%ba%b2近了?”

圖蘭理所當然的想歪,剛想推開景炎君,卻發現那人抱得太緊,已經掙%e8%84%b1不了了。

“彆多想,隻是自從你回來之後就越來越疏遠我,抱你都在躲避,”景炎君伸手輕撫著圖蘭的左%e8%83%b8:“什麼時候,你才能從這裡接受我呢?”

馬車緩緩停下,給了圖蘭一個逃避的理由,胡亂推辭了一句什麼就下了車,白瑪伸手扶下主子,圖蘭腰間那道傷口至今沒有痊愈,馬車的顛簸帶來的痛感讓圖蘭的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但還是咬牙挺著,直到下了車,才放鬆的大口吸氣。

“王爺,很痛嗎?”

絕塵好心的提醒白瑪:“這次皇上是微服私訪,不可泄露身份,叫公子吧。”

圖蘭搖搖頭,快步走到一家藥鋪的屋簷下躲雨,白瑪當然知道他傷口痛得緊,不然也不會把嘴%e5%94%87咬出那麼深的牙印,拉著絕塵到藥鋪裡買了一些刀傷藥,打算到了驛館之後為圖蘭塗上。

景炎君意外的沒等他們,將雙手攏在袖子裡,邊沐浴著冬雨,邊悠閒的朝驛館走去。習慣了京城寒冷的空氣,在溫濕的江南,即使袒%e8%83%b8露臂也不會冷。

已經多久沒有見到雨了?景炎君不知道,隻是鬆了鬆衣領,讓自己的身體更好的暴露在這冬雨之中,感受著溼潤的美好感覺。

“你還真是不怕受風寒,我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趕上了的圖蘭不緊不慢的走過去,像在馬車裡那樣,再次為景炎君係嚴了衣領,絕塵與白瑪在遠處看著,簡直就像是已經步入耄耋之年卻依舊相守的夫夫一般。

景炎君沒反駁,隻是微笑著享受他的服侍,比被任何侍從伺候都要幸福。

駐守在驛館的抬手並不知是皇上微服私訪,隻以為是朝廷派來的高官巡查,也是不敢怠慢。景炎君在進去之前現將一頂蒙了黑紗的草帽戴在圖蘭頭上,後者顯然不舒服,不解的看著景炎君,剛想問他做什麼,景炎君就將手指抵在%e5%94%87上,故作神秘的小聲道:

“外人要是看到你這栗發碧眼的模樣,肯定猜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