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1 / 1)

南風繚亂 令尹天闌 4346 字 2個月前

經不需要再說任何威脅的話,人是肯定救不回來了,準備棺材才是要緊的……

“不想死……景炎……我還不想死……”圖蘭在哭,血代替淚流著,緊咬著下%e5%94%87,不甘心的抓著景炎君的手,瞳孔沒了焦距,似是在遙望另一個世界。

“圖蘭!彆死,圖蘭!”景炎君將血流不止的圖蘭抱在懷裡,絲毫不在乎血汙弄臟他高貴的龍袍,不停的晃著那具瀕死的身體,似是要阻止圖蘭的魂魄%e8%84%b1離軀體一般。

然而後者的手勁卻越來越鬆,眼皮也沉重的很,逐漸合上了。

“滾開!”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響起,景炎君還沒等仔細反應這個人是誰,懷中的圖蘭就被人搶了去,坐在榻邊,申屠羯,或者說是景淩更為合適,愛憐的撫著圖蘭的額頭,在他耳邊輕語著幾句啻語。

已近彌留之際的圖蘭竟倏地睜開眼,即使其中溢滿了疲憊與痛苦,卻還是掙紮著抬起沾血的手去撫摸景淩的臉,在上麵留下了幾道血印:

“……到最後,你都在騙我……”

景炎君雙手握拳,忍住了想把這個男人碎屍萬段的衝動,隻是故作鎮定的牽強笑笑:“能救他就彆再拖下去。”

景淩哪有辦法救圖蘭,隻是見圖蘭真的挺不過這個坎,唯恐見不到他最後一麵才不顧生命危險的衝了出來。

“我……該叫你阿羯……還是景淩?”圖蘭虛弱的笑笑,將頭埋在景淩的%e8%83%b8口,“真是諷刺啊……我愛了十年……的男人,竟然……”景淩沒等他說完便捂住了他的嘴,既是阻止他繼續失血,又是不想讓他因說話而浪費體力,幾縷鮮紅從他的指縫滴下,景淩終於吼了出來:

“圖蘭!你給我活下去,你就甘心這樣死在異鄉嗎!”

這是景淩第一次這麼凶,圖蘭也確實心事未了的睜大眼,隻不過不是因為這句話。

“景炎……景炎!”圖蘭的手在榻上摸索,景炎君見狀立即伸手握住,“景炎……我不想死……”

圖蘭最終還是沒死,景淩帶來本想與景炎君同歸於儘的劇毒救了他一命,初衷本是想讓他死的安穩些,萬萬沒想到,這竟與他體內的慢性毒相生相克,相互抵消了作用,巧合的像神話一樣,看來當真是圖蘭命不該絕,連上天也不想沒人過早的香消玉殞。

“景淩,你還真是不怕朕,居然還敢回到這大內皇宮,三月前抵達京城後,你就喬裝混進了皇宮吧。”

“你還是那麼機警,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放過,要是沒有圖蘭瀕死這一出,或許我會悄無聲息的殺了你。”

二人話中帶刀,但語氣卻很平靜,十多年了,他們在不同的境遇中都磨練了太多,不再是那時的年少輕狂了。

景淩微笑著將茶盞蓋子上的水汽刮在杯沿內,輕抿一口:“嘖,真是好茶。”

“你就不怕朕下毒殺你?”

“你已是一國之君,想殺的話,何必舍近求遠?這顆人頭就在你麵前,隻要你一聲令下,我就萬箭穿心。”

斟茶,無話。

時隔十餘年的兄弟談話,竟出乎意料的平靜,沒有刀槍劍影。

“圖蘭是個好孩子,好好待他。”

“在大漠時,你碰過他麼。”

景淩笑了:“我隻是一介被驅逐了王爺,哪兒配得上他呢,你放心,他的第一次是屬於你的。我雖沒有死心,但依然愛著他,這份情感絕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磨殆儘。若你負了他,我定會將他奪回來。”

景淩語畢開門,大搖大擺的朝外走了。

若不是他愛著你,今天你一定會死在我劍下……

下次見麵,朕一定會殺了你……景炎君嘴角的冷笑駭的人冷汗直流,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終於在景淩的背影完全消失後,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從空中拋給盛公公,高高在上的吩咐道:“拿去和在酒裡給圖蘭服下。”

都說兄弟連心,此時二人的想法竟也驚人的相似,然而比起踏著彆人屍體一步步走上今天位置的景炎君,景淩還是太過心軟。

兄弟的隔夜仇,才是最難消解的……

圖蘭在夢中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吐出了大量被毒汙染成黑色的血,才能較安穩的睡一會,為保持他的體力,景炎君還%e4%ba%b2自按時喂他稀粥與補血的甜湯,到了第七天,這命中多劫的少年才緩緩正看眼睛,重新看到這個世界。

“我……還活著嗎?”

“當然,朕怎麼忍心將你送到閻王那裡受苦,再說你忘了嗎,朕說過,即使是閻王也不能和朕搶人。圖蘭啊圖蘭,你可真是急煞朕了。”景炎君貼著圖蘭逐漸恢複血色的小臉,這麼多天來頭一次,他感覺他不會離開自己了。

“哪兒痛?”發覺那眼圈有些紅腫,景炎君立刻放下藥碗,用手指擦了擦圖蘭蒼白的%e5%94%87,關切的問道。

“景炎……”圖蘭抓著那根手指,抬頭伸%e8%88%8c%e8%88%94舐景炎君的喉結,這對於男人來說是個不可抵擋的誘惑。“景炎……抱我……”後者憋了很多天,被撩撥起欲*望自然不可能輕易消退,但他明白這個時候碰圖蘭,無疑是在殺他,不管多麼煎熬,他們兩個都必須忍。

“聽話,你現在身子虛,受不住,會生病的,等過幾天痊愈了,你想要幾次朕都給你。”

圖蘭撅起小嘴不樂意了:“你的嬪妃那麼多,當然不缺我一個,可是我隻有你啊……”

“你這小家夥真是。”景炎君笑著,眼中的寵溺仿佛快要溢出,%e4%ba%b2%e5%90%bb著圖蘭的%e5%94%87安慰他:“你病得這麼重,朕哪兒有心情歡樂,每天向神佛祈禱著你不要出事,守的紅燭都換了幾宵,你還這般誤解朕,當真是冤枉啊。”這個一句話就能決定人生死的男人居然對他說冤枉!

圖蘭也知道他是為自己好,身處玉琢的手指輕點景炎君的%e5%94%87:“你真是個自私的人。”

“朕若是真的自私,你就不會被彆人奪走了。”

聞言,圖蘭垂下眼瞼,景炎君感受到他感情的變化,不由得%e5%90%bb了%e5%90%bb他的額頭:“心情不好,病可不容易痊愈。”

“景炎,阿羯他……真的是你的兄長嗎?”

景炎君的臉突然沉了下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景炎,你彆騙我。“

“沒錯,他是朕同父異……母的兄弟。”景炎君望了望圖蘭的側顏,有些憂鬱的問道:“你要回到他的身邊嗎?”

“不,跟了你,我就不會再想彆人了……”……若是見不到他,有你做替代品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拾柒〕泠然之態

圖蘭在景炎君的悉心照顧下恢複得很快,雖然比中毒之前更瘦一圈,但是精神明顯好了不少,為了避免他再與其他多嘴的嬪妃見麵,景炎君特地下令圖蘭在禦花園散步時任何人不得打擾,圖蘭窩在他懷裡,軟軟的說他是暴君,可如果不做暴君,他要怎樣保護他呢?

身子養好了,自然煩心事也來了,就像那句話說的,沒吃飽隻有一個煩惱,吃飽了卻會有無數個煩惱。

圖蘭近日一直在養心殿的小木榻上陪伴景炎君左右,他也知道邊關的戰事有多緊急,每次景炎君有意無意提及的時候,圖蘭都會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或埋在他的懷中不想聽,直到景炎君在溫存過後,一臉嚴肅的說:“圖蘭,朕要%e4%ba%b2自去邊疆討伐斥晏。”這次是沒辦法逃避了。

“皇帝%e4%ba%b2征?不行,太危險了,我不讓你去!”圖蘭死死抓著景炎君的手臂,像是一鬆手他就會跑掉一般,“我不讓你走!”

“可朕是一國之君,容不得五胡戎狄侵占朕的疆土。”

“……就沒有兩全的方法麼,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彆任性,萬一你出了事,朕要怎麼向哈倫交代。”@思@兔@網@

“你把我一個人獨自留在深宮,就不怕我被那些狠毒的女人吃了?”圖蘭煞有介事的認真表情逗笑了景炎君,這段時間太過寵溺這隻小貓,竟然完全恢複了本性,那清高不苟合的小王爺哪兒去了?

“罷了,若是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朕也坐不成這把龍椅,隨你開心吧。”

景炎君的妥協讓圖蘭喜出望外,完全把嚴峻的戰事當成了出遊,無奈,景炎君還命人加急做了一件狐裘的長披風給圖蘭,就算從小生長在大漠的嚴寒中,現在習慣了中原的溫和,也很難抵禦寒氣吧。

“圖蘭,我們可不是去玩的,快調整好狀態,不然……”

“我知道啦。”圖蘭這些天也被景炎君念叨的耳朵生繭子,捂著景炎君的嘴跑開了,後者伸手又將他攬回來,抱在懷裡不想動,希望時間就這樣停止。

“放開我,我要去看馬。”

怪不得他總想往外跑,被關在皇宮這麼久,心野也是正常。

“圖蘭,朕想為你取個漢名,你在朕的禦書房裡沒少讀書,有喜歡的詩詞嗎?”

“沒有。”圖蘭如實回答,“看不懂,密密麻麻的,翻開就想睡覺。”

景炎君聞言哈哈大笑,說起來,確實每天在養心殿,這小東西隻蜷在他腳下的矮榻上睡覺,像隻偷懶正在曬太陽的小貓一樣。

景炎君心情大悅,取過狼毫在宣紙上大筆一揮,龍飛鳳舞的兩字立時躍然紙上。

——泠然。

“什麼意思?”圖蘭拿過那張宣紙,翻過來覆過去都沒看明白。

“出自莊周的《逍遙遊》,‘夫列子禦風而行,泠然善也’,即輕快之意,無論是性格還是伸手都與你極其符合,再無更合適的字詞形容。”

圖蘭嘟著嘴,似乎不是很滿意,景炎君笑笑:“罷了,此事再議,先趕路吧。”

看到絕塵馭馬風塵仆仆的從遠處趕來,景炎君就知道他是來催促自己的,將圖蘭抱上愛馬,便一步跨了上去。

“你……”

“和朕一起,不然朕不放心。”看出了他眼中的不願,景炎君便不容他反駁的剝奪了他說話的權力。

圖蘭從小生長在大漠,再怎麼不濟也是會騎馬,而且很精通的,事實上,景炎君隻是防備圖蘭逃跑罷了,就算再聽話,斥晏國臨大漠,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因想家而做出傻事。

把圖蘭這個人包裹在自己的披風中,暖和的很,不一會兒,這隻露出一個頭的小東西就昏昏欲睡了,弄得景炎君真的有些自己是攜寵物出遊的錯覺。

乏味的行軍如果不說話的話實在是壓抑,睡醒了的圖蘭一見身邊的絕塵,立刻想起之前心中的疑問,開口問道:“絕塵將軍,你沒有姓氏嗎?”還是先繞個彎子,單刀直入的不好。

絕塵為難的望了望景炎君,後者一臉的不在意:“無妨,說給他聽吧。”

“是……回殿下,微臣在之前一場戰爭中從馬上墜落,喪失了一部分記憶,陛下為讓我減去缺失記憶的麻煩,賜微臣名為絕塵,意即斷絕戰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