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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 字字錦 4102 字 2個月前

功名?”

姚書雲輕笑道:“當官有什麼好,每天起早貪黑的,俸祿也沒幾個,放著好日子不過,受得什麼罪。”

人各有誌,本王倒也沒說什麼。

隻是轉過年,本王的父%e4%ba%b2突然仙逝,本王這無心朝政的人,卻陰差陽錯的當上了王爺。

作為手握大權的攝政王,作為小皇帝燕玖最寵信的朝臣,本王看似風光,日子卻並不好過。

正在本王四麵樹敵,心力交瘁之時,號稱不想做官的姚書雲卻突然報名了科考,在經曆了鄉試會試連中解元會元之後,又參加了殿試。

隻可惜考試前夜,那小子吃壞了肚子,殿試的時候,文章隻做到一半,突然扔掉毛筆跑進了茅廁裡。

放榜的時候,他隻得了個探花,拜為了戶部郎中。

可姚書雲明顯不滿足於此,使勁渾身解數,用遍所有損招,終於由戶部轉入了刑部,由郎中升為了侍郎。

因為那小子手段狠辣,又專愛挖人醜事,便是上頭的刑部尚書,也不得不賣他幾分麵子,整個刑部,幾乎是被姚書雲篡了權。

而那小子還不滿足,整日裡惦記著趙丞相的位子,磨著後牙槽嘀咕:“老不死的東西,年紀這麼大了,怎麼還不告老還鄉,把位子留給我坐一坐。”

本王不知道像他這麼生性散漫的人,怎麼突然打起精神來,想著追名逐利,升官加爵了。

不過有一點本王很清楚,這小子當了刑部侍郎之後,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朝中反我最厲害的幾個大臣,紛紛下了大獄,剩下幾個見風使舵的,似乎是受到了姚書雲的威脅,竟變相的替本王說起了好話。

局勢逆轉地十分突然,倒叫本王一時間不太適應。

而姚書雲這一係列雷厲風行的舉措,無異於是在老虎頭上拔毛。

他對付幾個小官小吏尚且可以,但是想著對付上頭的高官顯貴,無異於以卵擊石。

而在這些權臣想著動姚書雲的時候,本王就可以站出來了。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姚書雲既然動用損招,幫我把一乾小鬼除了,那麼由本王出麵,來對付這幾個要臉顧麵子的閻王,是再簡單不過。

朝廷之上,一時間達到了微妙的平衡。

而這種平衡,看似牢不可摧,可誰也不知道哪一天我若是失寵了,這種平衡會不會猛地坍塌,將我砸得屍骨無存。

本王曾經找過姚書雲,讓他處事圓滑一點,凡事都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不必為了我以身涉險。

可他卻笑著說:“從我踏上官場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說著,忽又笑了起來,老不正經的問道:“王爺,我要是哪天真死了,你會在我的墓碑上刻下什麼呢?是亡夫,還是亡妻?”

本王怔了一下,道:“紅顏,知己……”

紅顏知己。

恰似%e4%ba%b2情,恰似友情,恰似愛情。

卻並非%e4%ba%b2情,並非友情,並非愛情。

☆、第68章

“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

除非相見時……

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

淺情人不知……”1

姚書雲喃喃著,突然一口血,噴在了琴弦上。

本王一驚,正欲上前扶他,卻被他揮手製止了。

他擦了擦嘴角,道:“坐在那兒彆動,這琴,我還沒彈完呢。”說著,十指在琴弦上打了個彎,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突然變換成了另一支曲子。

由原本魂勞夢斷,鬱鬱不得的相思,變成了一場目斷魂銷,戀戀不舍的彆離。

“如果我死了,你會在我的墓碑上刻下什麼呢?”幾年之後,姚書雲再一次問我。

本王看著他,問道:“你想叫我刻什麼?”

他雙耳已經失聰,好不容易辨彆了我的%e5%94%87語,半開玩笑地問道:“亡夫如何?”

本王半分猶豫也無,點頭道:“好。”

他原本暗淡的眸子突然有了光彩,隻一瞬,又搖了搖頭,道:“我隻是說笑,王爺不必當真。不管你是在我的墓碑上刻下摯友,還是知己,都很好。”說著,雙手一顫,琴聲驀地喑啞。

他掩著嘴咳嗽了一聲,道:“說來也怪,我近日來,時常做一個夢。夢裡有一座懸在九重天上的高台,台上有一個上著手鐐腳鐐,披頭散發的男人。那男人,真是像極了你……”

他說著,曲調陡然拔高,生生將本王帶進了他另一個琴境裡。

那是在一處雲霧繚繞,不辨東西的角落裡,誅仙台上吊著一個蓬頭垢麵,形神落魄的男人,正是本王的前身——天璿。

彼時,他垂著臉,跟條狗一樣的乞憐:“陵光,最後一麵,你來見見我好嗎,哪怕就一眼,來見見我好嗎……”

而在雲霧深處,一襲緋色的袍子閃動著,其主人在原地徘徊許久,終究是沒有上前。

陵光遠遠地看著他,神色悲痛而難過,“天璿,彆恨我。我所能做的,也不過是護住你的元神,送你去下界轉世投胎。這總好過,要你形神俱滅,挫骨揚灰吧。”

“這樣已經很好了,”青蕪靈君走上前來,道:“以天璿闖下的禍事,本當剔除仙根,滅掉三魂,永世不得超生的。玉帝肯賣你薄麵,留他一命,已是法外開恩了。他隻要還活著,就還有重返天庭的機會。此事,你不必太難過。”

“回來嗎?”陵光苦笑,“我倒是希望,他此番離開,就再也彆回來了。”

“哦?”青蕪不解。

陵光道:“在凡人眼裡,做神仙逍遙快活,可我們做神仙的卻再明白不過,天庭裡哪有什麼逍遙可言,處處都有天規約束,凡事總有個條條框框。天璿他那麼向往下界的事物,不如就此遂了他的意,讓他做一個平凡而自由的人吧。”

青蕪眼睛一斜,看向了陵光,“那你呢?”

陵光:“我?”

青蕪:“是啊,天璿他斬斷情根之後,將不再為情所困,生世灑%e8%84%b1。可你呢,滿腔柔情,又將與誰說?”

陵光:……

“與誰,說……”姚書雲喃喃著,忽地又是一口血,噴在了琴弦上。

本王從剛才那亦夢亦幻的琴境中回過神來,趕緊衝上前去,將垂死病中,幾欲倒下的姚書雲接在了懷裡,席地坐了下來。

姚書雲伸出乾枯的手掌,扯住了本王的衣袖,問道:“你說,那個叫陵光的人,不是我吧?”

“當然不是,”本王搖搖頭,“你是姚書雲,是一個風流跌宕,汪洋恣意的人,並不是那個九重天上,一板一眼,冷漠無趣的上仙。”

姚書雲:“可我夢到陵光的時候,為什麼會替他感到難過呢,好像那個人,就是曾經的我。”

本王攥住了他的手,“書雲。”

姚書雲苦笑著搖搖頭,“都一樣的,耗儘了一生的感情,最終也沒能得償所願。他陵光好歹有天璿愛著,可我呢,我什麼都沒有。”

他說著,斜臉看向了天邊最後一抹夕陽,喃喃道:“太陽就快落下去了,明日,大約是不會再升起來了吧。”說著,又看向了我,“嶽初,這一次你能不能彆再負氣,彆再說你會忘了我……”

本王心裡猛地揪緊,想起了我曾經對陵光說過的話,“不管我是被投入下界,墮入輪回,還是被挫骨揚灰,形神俱滅,我都會忘了你。而你,也自管忘了我吧。”

“你彆,忘了我……”姚書雲攥著我的手,狀似乞求地說道。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滑落下來,“我不管自己自何處來,將往何處去,你都要記住我,我是姚書雲。”

本王擁著他,把即來的淚水全部忍了下去,哽咽著說:“好,我會記住你的,生生世世,莫不敢忘。”

“那就……好。”他眉眼一彎,衝我笑了笑,冰涼的手掌自我手心裡滑落,垂在了地上。

那抹清淺的笑意,凝在了他的%e5%94%87邊。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至此,再不能見。

一陣寒風襲來,裹著大片的雪花,簌簌的飄落著。

本王打了個哆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使勁抱住了懷裡的人,本王喃喃道:“書雲你看,下雪了,浀州的旱情,應該就快結束了吧。”

見他不語,本王又道:“我帶你回京城吧。”

“早些回去的話,我們還來得看一看王府裡的梅花。”

“我們回去吧……”

本王說著,將人攔腰抱了起來,往回走時,正遇上了守在門口的陵光。

他一身緋色的長衫,容顏依舊,風華不減。

本王懷抱著姚書雲,停住了步子,在落日餘暉裡,在雪虐風饕裡,長久地看著他。

“為什麼?”我問他,“為什麼要把姚書雲放到我的身邊?”

“為了讓他幫著你找回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神識,”陵光說,“為了讓他引你去見風慕言,去見舒景乾。”

“是嗎?”本王的眼裡一陣酸痛,低頭看著懷裡的人,“也就是說,他是為了我,才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的。他這一輩子,都是在為了我活著。”

“是。”陵光道,“姚書雲隻是我的一縷神識,靈力一旦散儘了,他也就消失在三界之內了,將不記前塵,亦不複來生。你且忘了他吧。”

陵光話音剛落,本王隻見懷裡的人,慢慢地幻化成一根紅色的尾羽,然後散作點點熒光,繞著本王飛舞了一圈,雖有不舍,可終究是消失了不見。

再也不會相見。

本王懷裡驟然空了出來,心裡像是也剜出了一個疤。

“你本不必難過。”陵光道:“畢竟他,隻是我的一部分而已。”

“可你不是他,”本王看向了陵光,有些頹然的說:“他也不是你。”言畢,繞過了陵光,失魂落魄地走進了屋子裡。

“天璿。”陵光在身後喊了本王一聲。

本王並未回頭,一路走進了姚書雲的臥房,然後靠窗坐了下來。

外頭的雪花越下越大,遠遠能聽到百姓們的歡呼聲,“下大雪啦,要迎來豐年啦!”

有人為了慶祝,提前點上了爆竹,傳來了一片“劈裡啪啦”的聲音。

外頭的一切熱鬨都與我無關。

本王攤開手,看向了那一塊羊脂玉佩,上麵的菖蒲花,開出了一片如雪般的寂寞。

“王爺有心了,還記得我喜歡菖蒲。”

“既然是你%e4%ba%b2手所刻,所贈,下官姑且把它當做定情信物吧。”

……

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