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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帝從影 伍拾捌 4454 字 2個月前

琴阮雲那跟不定時炸彈一樣的血塊,他忘了,就因為愧疚,一連好久呆在外麵,不回家。結果就出現了這種狀況。

老天爺是在用一種很殘忍的方式,來幫助他逃避嗎?他不敢看到琴阮雲,不代表就希望她就這樣離開啊。

心裡的痛鈍鈍的,就猶如有人拿了個很不尖銳的東西,往人身上戳,一開始力氣不大,也沒什麼感覺,但是後來戳的力度越來越大了,就覺得一大片都疼,可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裡疼。

這種痛太特麼憋屈。

但他怎麼感受,醫生可不會管。

“她醒了,但恐怕熬不過今晚。”醫生冷冰冰地宣布道,“患者說,想和侄子說說話,你們兩個,誰是她侄子?”

“我。”肖蟄木木地說。

他該去守著她,他想。

他恨極了這個“該”。

“阿蟄,你臉色好差。”琴阮雲躺在病床上,頭發蓬鬆,顯得她的臉格外的小。

“最近忙,回去睡兩天就沒事了。”

“再忙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拚啊,年輕人彆老以為身體好,到了老了才知道會多難受。”

“我會注意的。倒是你……”

“我挺好的啊。”琴阮雲想笑,可是已經沒什麼力氣了,臉上的肌肉僵在那裡,她不得不喘熄了幾下,這才回複過來。

“你彆說話了,先睡一覺,好好休息。”

她難得固執,“不,我想和你說說話。”

“好。”

“你媽媽常來,我沒阻止,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問?我不是說我不介意嗎?”

“可那天之後你就不一樣了,你躲著我,像是不想看到我。”

“我……沒有。”他辯詞薄弱。

琴阮雲哪裡看不出來,但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隻當他還在介意,“不要恨了。”

“我真的不恨。”他已經恨不起來了。

眼淚從她的眼角流出來,沾濕了耳鬢。

肖蟄見狀,急忙拿出紙巾,要幫她擦擦,沒想到琴阮雲一把抓住他,手勁出奇的大,“我……我本來想帶進棺材的……可是我怕你,放不下……彆恨,真的……她不是你該恨的對象……我不想你一輩子……她……她……”

心電圖儀器發出緊促的滴滴聲。

“你彆急,慢慢說,我都聽著,彆急。”肖蟄不得不重新坐好,就怕琴阮雲抓著他的力氣用完了就沒了。

“她不是你%e4%ba%b2生媽媽,我才……是。”

“你……你說什麼?”鈍痛開始變得尖銳,眼見琴阮雲閉上眼睛,肖蟄感到一陣惶恐,“你說什麼!”

“你,我和蒼正……那一年,她的小孩死了,險些崩潰,一直以為,寶寶是她的。姐夫,姐夫送她去國外治療……記憶部分丟失,就記得寶寶……我……我將錯就錯……”她不斷往外淌著眼淚,“我的寶寶,我的寶寶……”

心電圖聲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五章

痛。

鈍鈍的痛。

一點點地加劇,像是%e8%83%b8腔上壓了一樣重物,讓肖蟄覺得呼吸困難。

那種壓力大到一定程度,或許是量變導致了質變,莫名的鈍痛感漸漸向銳痛轉化,仿佛是同一時間有成千上萬隻蜜蜂蟄在心上,沒一口呼吸都是火辣的。

琴阮雲死了。

醫生宣布死亡,用布把她的屍體蓋上,推往太平間裡去了。

肖蟄坐在空蕩蕩的病房裡,微微張著嘴,猶如鼻子已無法幫他攥取足夠的氧氣。有人坐到他身邊,似乎在低低地啜泣。

女人的聲音。

即使他不動,也能推斷出那是琴阮瑤。

內心有些情緒在迅速地發芽成長,比如說恨。

這就是那個出了軌拋夫棄子的女人。

或許是成長得太快,養分被汲取光了,整一株名為仇恨的龐然大物就轟然倒下來。

她沒出軌呢,也沒拋夫棄子。

琴阮雲死前不就這麼說的——琴阮瑤的孩子,早在很多年前就不在了呢。

都說人死的時候會說真話。

那是不是意味著那個零碎的事實是真的,他不是自己恨了十多年的那個女人的兒子,而是自己愛了十多年那個剛死了的女人的兒子。

又或者琴阮雲隻是為了讓他不要再恨下去,她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但是她了解他,正常的他很可能會帶著仇恨活一輩子,所以她臨死前編織了個荒謬而難以駁斥的謊言?

也不是不可能。

但無論如何,不管她臨死前說的是真是假。

他不恨了。

真真正正地不恨了,而不是由於感情被抽離,而感受不到恨意。

恨一個人多累啊,至%e4%ba%b2的人剛剛離世,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恨了。

“肖蟄。”有一個男人在喊他。

他抬頭看,映入眼簾的是個很帥氣的男人,眼神裡含著悲憫,這不是聞晟嘛,他的戀人。“什麼事?”他說了三次,前兩次都因為乾澀的喉嚨而失敗。

“我送你回去。”

肖蟄點點頭,看了看旁邊的琴阮瑤,“你家在哪裡?”

“我……不想回家。”

“你想呆在醫院?”肖蟄皺眉。

琴阮瑤有點難以啟齒,但是半天還是鼓起勇氣,“我想去阿雲那裡。”說完她小心翼翼地看著肖蟄,“好不好?”

“嗯。”

聞晟將車開到公寓樓下,琴阮瑤下了車,肖蟄卻紋絲不動,隻是通過車窗,把鑰匙遞給她。

“你不上去嗎?”

“不上了。”他從她眼裡讀到失望,解釋說,“和你沒關係。”

“去哪?”看著琴阮瑤離開,一直沒出聲的聞晟終於問了句。

“去賓館吧。”

聞晟握緊方向盤,重新發動汽車。然而他並沒有把肖蟄帶去賓館,而是直接把人拐到自己家去了。

其實開到這附近肖蟄就發現不對了,不過他也無所謂去的是哪裡,隻要不是回家,不要看到家裡琴阮雲曾經生活過的痕跡就好。

聞晟的家很大,當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就顯得更大了。

放在以前肖蟄會想方設法地找話題,恐怕就算放在昨天以前,他還會,不過現在嘛,他是徹底沒有說話的欲望。

兩個人一個開了白蘭地,自飲自酌,一個玩手機,心不在焉。

這年頭智能手機最缺的就是電量。

肖蟄盯著顯示屏,一直盯到腦袋隱隱作痛,手機不堪折磨自己關機,這才抬頭看“外麵的”世界:聞晟已經喝了大半瓶酒,就那麼一杯杯地倒,也不配個小酒菜還是配個電視,簡直就是在喝悶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死了%e4%ba%b2人。

“有沒有充電線?借個給我。”

“在臥室。”聞晟回答,並沒有起來幫他拿的樣子。

既然這樣,肖蟄決定自給自足,反正看他的意思,也不像是介意自己進他臥室拿東西的。

充電線放得挺顯眼的,就在床頭櫃上,旁邊還放了個天鵝絨的黑色首飾盒。

他本來是想拿了充電線就走的,隻是那精致的小盒子對他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肖蟄情不自禁地把盒子拿起來,摩挲著上麵短短的絨毛,有些恍惚。

“打開它。”聞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臥室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肖蟄的第一反應就跟做賊被抓到一樣,想把盒子放回原位。

“這是你的。”

肖蟄不自覺地掰了掰拇指,左手放在上蓋上,猶豫了一會,還是打開了——果然,那裡頭空無一物。

“以前放的就是我手上該戴的那枚戒指吧?”他出神地看著手,上麵的戒痕已經消失得七七八八了。

“嗯。”

“它哪去了?”

“不知道。”

“我把它弄丟了?”

“或許吧。”

“你不生氣?”

聞晟沒有立刻回答,好看的丹鳳眼緊鎖在肖蟄臉上,不知道是在審視著什麼,“這個戒指,我送了你兩次。”

“第一次我不敢收?”他按自己的性格猜想著。

“嗯。你找了個最弱的借口,說戒指太大。所以……”聞晟說到這嘴角輕輕帶起,“我在裡頭鑲了一圈金。”

“呃,所以第二次我就不得不拿了?”

“與其說是不得不,倒不如說是想拿,又不敢拿。”聞晟從他手上拿過首飾盒,把玩著,“這戒指是我從古代帶過來的,對我意義非凡。你怕辜負它的意義,所以一直忐忐忑忑,怕丟了,怕弄壞了,剛戴上的那段時間都儘量不用左手做事。”

“那肯定很笨拙。”

“很有趣。”

肖蟄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個人硬要把戒指給他,是不是有部分想看“有趣”的心態在作祟。不過不管怎麼說,想到弄丟了那麼珍貴的東西,他還是有點愧疚的,“可我還是辜負了。如果你現在不說,我甚至不知道它還有那麼大的意義。”

“當人擁有一塊價值□□的寶物時,不會想用塑料去裝飾它,隻會拿他身邊最珍貴的東西去錦上添花。因為對他而言,那樣珍貴物品的價值,不如寶物那樣值錢。”

這意思是在說,他肖蟄成了對方眼中價值□□的寶物?

見他還有些懵懂,聞晟放下首飾盒,進一步說道:“所以哪怕要添的花丟了,錦還在,就不會覺得有多惋惜。因為花無處不在,錦卻天下無雙。”

在肖蟄反應過來之前,自己已經印上了聞晟的%e5%94%87。

聞晟有些怔仲,這是肖蟄第一次,那麼主動地%e5%90%bb自己,“你不要引火燒身。”他壓低著嗓音,僅僅是微微離開對方的%e5%94%87瓣,警告地說著。

肖蟄卻在他說話時,趁虛而入。

靈巧的%e8%88%8c頭猶如小蛇一般,跐溜一下鑽進去,左竄右竄,仿佛是不慎掉到陷阱裡,想要重新找一條出路,焦慮、徘徊、彷徨、不得其法,徒勞無功。

這樣在地方腹地待得久了,自然無法全身而退,於是兩三招下來,不僅失了先聲優勢,而且反被追擊。

“肖蟄,我最後警告你。”聞晟已經將他按到床上,身下的人因為接%e5%90%bb時間略長的關係,嘴%e5%94%87有些紅腫,被有些憔悴蒼白的臉色一映襯,就格外的顯眼。

他的眼神是迷離的,帶著霧,仿佛迷失在某個不知名的莊子裡。

“我們該去的地方都去過了,沒用。”他嘟噥著,聲音裡帶著幾分委屈,幾分疑惑,“或許做一做,就想起來了呢?”

聞晟的眸色瞬間沉了下去,仿佛是暴風雨時的海麵,駭浪常起,風雲變色。

這一夜,肖蟄覺得自己雖波飄零,幾被淹沒。

第二天早上他起的格外早。

或許是因為昨晚很早就上床,運動完精疲力竭一挨枕頭就睡,所以早上的精神頭格外的足。他側了側身,看著枕邊人。

也就睡著的時候,那種天生的淩厲感會被削弱一些,人變得無害了許多。他的呼吸很平緩,鼻息有規律地打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