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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奢求的東西,想不到在有生之年竟是可以再一次感覺到。

嚴華衝的電話在口袋裡麵響起來,程越掛掉電話,站直身體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又拍拍不甚清醒的臉頰和額頭,扶著牆壁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程瀚的病房走去。

就像是近鄉情更怯的那種心情,程越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近在咫尺的程瀚還有等在旁邊觀察各項數據的嚴華衝,竟然有點不敢推開門。

嚴華衝隔著玻璃也看出了他的猶豫,放下手中的病曆本徑直走過來拉開病房的門。

“剛睡著一會兒,他可能會睡40分鐘左右,我去外間沙發上等著,你進去吧。”

嚴華衝錯開身子讓程越進去,然後輕輕掩上門走了出去。

程越立在床尾看著那張和他七分相似的臉,已經不複一個月之前的蒼白瘦弱,帶著幾絲健康的紅,呼吸平穩有力,化療的緣故,被剔去的頭發隱約有長出來的趨勢,頭頂密集的黑色都帶著前所未有的生機和活力。

扶著床沿慢慢的靠近程瀚,程越摸索著床邊的椅子坐下來,伸出來的手帶著幾絲顫唞和瑟縮,蜷著手指伸了伸又回握起來,竟是不敢去夠程瀚的手臂。

明明已經是過了初夏的季節,外麵草長鶯飛,豔陽高照,長袖的白大褂下麵還套著長袖的襯衫,他卻還是覺得身上冷的厲害,本能的認為程瀚%e8%a3%b8露在病號服外麵輸液的手臂也會冷,小心翼翼的將他卷起的袖子往下捋了捋,又將蓋在%e8%83%b8`前的薄被往上拉了拉,這才心滿意足的彎起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3 章

隻是沒想到程瀚會醒來。

這些日子幾乎所有的時間是用來睡眠,好不容易轉回了普通病房,程瀚迷迷糊糊睡了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竟然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便看到程越歪坐在病床邊支著手臂在椅子的扶手上,抵著額頭手指你捏著眉心,整個人看上去既疲倦又單薄。

心臟不知道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你來乾什麼?”

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裡很突兀的響起,原本有些昏沉的程越猛然間坐直了身子,抬手扶了扶略微低下去的眼鏡。

“你睡醒了?”

“誰允許你來的?”不過是一時之間的怔忪,逐漸恢複了神智的程瀚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

程越不動聲色的撫了撫%e8%83%b8口,那裡麵突如其來的心悸讓他有點承受不住,扶著一旁的床頭櫃緩緩站直了身體。

“隻是來看看你好不好,我先走了!”

“到真是沒有如你所願,對你來說,我會下來是不是一件晴天霹靂的噩夢?這個醫院很快就不是你一個人雄霸天下了,你是不是很惋惜??”

“沒有。”

“程越,那你跑來這裡裝什麼深情?還是覺得在我還沒有徹底康複之前上演一場兄弟情深的戲碼給你的那些屬下做表率?”

“沒有。”

“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好好養病,我先走了。”不管願不願意承認,在程越的心底,家人,永遠是那份溫柔的存在。

這些年習慣了一個人,卻還是沒有習慣他們的惡語相向或者是漠不關心,程瀚不過是簡單的幾句話,換做他人,會不會聽進去都不一定,但是,終歸是不一樣。

%e8%83%b8口密密麻麻的疼痛越發的肆意,背對著程瀚不敢回頭看,害怕看到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因為對於他的仇恨而變得猙獰恐怖。

“程越,你裝什麼裝?既然有膽子來卻沒膽子麵對我,是不是真的被我猜中了,那個時候在手術室裡麵你是不是也是這樣裝作深情的看著媽媽昏迷不醒,然後卻不製止何晨讓他不擇手段害死了媽媽?”

“程瀚,我說了,那件事情是意外,你沒有必要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那你敢不敢把當年的法醫鑒定拿出來給我看?”程瀚撐著身子坐起來口氣如同生病前一般咄咄逼人寸步不讓,眼眸深處的執著像極了那個時候他當著程以凡的麵耿直了脖子說,他很愛陸子謙一樣。

“不可能。”

“你是害怕了,你是做賊心虛了是不是,程越,我告訴你,隻要我活著一天,我就要找出來那份被你和警方串通好掉包的法醫鑒定!你儘可以一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模樣享受萬人擁羨,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和何晨為你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隨你。”程越腳下的步伐有點沉重和淩亂,試了好幾下卻沒走出多遠的距離,身後程瀚的聲音像是地獄深處的魔爪一點一點扼住了他的咽喉。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我恨不能當初死的人是你!”

嚴華衝出去了一趟剛進病房的門口便被程瀚足夠惡毒的詛咒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趕忙穿過外間推開裡麵的門,程越僵直的身子逆著陽光有點微微發顫,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明顯是被那句話傷到了的模樣。

“程瀚,你怎麼能這樣和你哥說話?”嚴華衝快步走到程越身側想要伸手扶他,被那人倔強的撥開了手,硬是挺直了身板朝著門的方向走去。

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程瀚便有點後悔,看著程越驟然僵直的身體心裡竟是難過的想要狠狠的扇自己兩巴掌,嚴華衝突然衝進來的一句暴喝卻讓他將那份猝然冒出來的念頭壓了下去。

“怎麼,嚴醫生,莫不是你認為救了我的命便有資格管我的家事了吧?”

“程瀚,我不過是以一個長者的姿態來提醒你,不要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不可挽回?你去問問程越,究竟不可挽回的是我還是他!”

程越的耳邊一直回響著程瀚的那句話,然後便是嗡嗡的響聲,逐漸的在腦海裡麵轟然炸開。

是啊,為什麼當初死的人不是他?

如果是他,阿瀚便還有一個溫暖幸福的家。

如果是他,爸爸也不會孤苦一人守著回憶度日。

如果是他,說不定媽媽還可以挺過去那樣可怕的病,說不定在晨叔不懈的努力下他的病還會有奇跡發生。

這段活下來的時光就像是從媽媽的生命裡麵偷回來的一樣,原來一直是個小偷,偷走了彆人的幸福,還偷走了彆人的生命。

程越隻覺得眼前的光線忽明忽暗卻是越發的遙遠,扶著牆壁的手逐漸使不上力氣,心底裡那個聲音像是帶著攝魂的誘惑,放棄吧,快點放棄吧。

肖灝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會像十幾二十歲的熱血青年追女朋友一樣,躲在她的必經之路蹲點守候那個朝思暮想的人。

那天被程越突然提出的分手打亂了心緒,甚至連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曾發覺,坐在小書房的地上看著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照片,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又何苦想逼著彆人相信他不曾做過那樣的事情。

漠然收拾起那些照片追著去了程越的公寓,門上的鎖甚至都因為時間久了而落了灰,頹然的坐在台階上想很多的東西,想到那人出門前蒼白汗濕的臉,搖搖欲墜的身體,總是覺得心臟那塊地方揪著生疼。

手機一遍一遍撥過去都是顯示著關機要不然便是無人接聽的狀態,隻能在每天下班以後開著車跑到醫院門口堵人,趁著今天輪休的空擋大早上的開車趕來,車剛剛停穩當便看到程以凡匆匆從住院部的大樓走出來被車接走。

肖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進去的,他隻知道他嚇得要死,怕的要死,凶神惡煞的模樣嚇著了護士站的小護士,也有認識他的人自然是不敢隱瞞,卻礙著嚴華衝千叮嚀萬囑咐下的死命令,隻是說了句住院的是程瀚才看到肖灝逐漸緩和下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想著程越對弟弟的在乎,肖灝尋著病房一路追過去,剛出了電梯間,便看到程越扶著牆壁搖搖欲墜的模樣,一個箭步跑過去扶住了堪堪快要倒下去的人。

“阿越!”

最初的不安和慌張過去以後,肖灝抱著程越飛快的向急診室的方向跑去。

接到消息趕過來的馮之初不出意外在門口看到了肖灝,有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推開急診室的門便走了進去。

程越不過是急痛攻心一下子沒緩過來暈了過去,被肖灝抱著來回顛簸的途中已經是逐漸恢複了意識,看到馮之初走進來迫不及待的揭下氧氣麵罩,用看的見的口型勉強說了一句話。

“不要告訴肖灝。”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4 章

程越被送回病房是一個多小時以後,肖灝緊緊跟著推床的護士走在後麵,看著陷進移動病床裡麵的人,單薄的身體竟是幾乎看不到起伏,寬大的氧氣罩遮住了他幾乎半張臉。

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和煎熬如同泛濫的洪水一般將他所有的煩擾轟然衝散,肖灝疾步搶上前去,抓住程越露在薄被外麵的手,冰涼的幾乎沒有溫度,修長的手指纖細得似乎隻剩下了外麵那層薄薄的皮。

走在後麵出來的馮之初逆著光看向剛走不遠的人群,剛剛那一刹那間肖灝眼底流露出的疼惜絲毫沒有摻假,兩個人明明都是愛的那麼深,卻為什麼這樣的愛情在他們這裡卻是求而不得。

肖灝一路跟著護士進了程越的病房,卻詫異的看到之後進來的馮之初連接了心電圖的導線在他的%e8%83%b8口,上麵立刻顯示出來的微弱的心跳卻一聲重過一聲敲擊在他的心口,某一刻竟然有點不能呼吸。

肖灝對著已經調到最慢的點滴凝神看了好久,這些簡單又小心的操作他再熟悉不過,當年因為他的事情老爺子突發心臟病住院,這是醫生每日例行查房慣用的動作。

看著繁複冗雜的管線繞了一圈在程越的身上將他幾乎包裹起來,肖灝心中的不安一點一點的擴大卻不敢貿然出聲,直至馮之初做完這一切走出病房他才快步跟了上去。

“為什麼要給阿越連接心電圖?他的心臟怎麼了?”

“隻是常規的監測,不用擔心。”

“他以往輸液的時候基本都是調到一半的位置,而且也不會用最小號的紫色針頭,他通常選用的是6號藍色的。”肖灝犀利的眼神盯著馮之初話語之間寸步不讓的反駁反而讓他有點欣慰卻還是有點心酸。

為什麼他們就不能仔細的早一點?

“沒什麼大問題,他隻是最近貧血的厲害,經常心慌,所以我才注意點。”馮之初甚至想衝動之下把實情和盤托出,或許在裡麵的那個人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辛苦,可是在急診室裡麵程越那般堅定的請求和眼神裡麵黯然失色的神情,讓他不敢衝動,這麼多年的相處,他自是明白程越是個怎樣的人。

當年因為顧靜顏的突然病故,即使接了院長的重任,那人卻還是引咎去往最偏遠的地方做義務的診療,整整兩年的時間,除了醫院定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