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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秀秀快穿筆記 嫚午 4251 字 2個月前

星君總來問事,我思及千年之前,倒生出了一些懷疑來。”

孟節晃了晃神:“熒羅?他近日……常去月宮的?”

鐘秀秀微一轉眸,笑得隱晦:“是這樣沒錯。何止近日,其實這一千多年間,或近或遠的都會不時來瞧上幾眼,不過最近頻繁了一些。”作憂愁狀,“前幾日逢上月姐姐,還戰了幾番口%e8%88%8c。現今倒不知又作什麼打算去了。”

孟節纖手在脖頸上的紅珠鏈上摩挲幾遍,神色間卻不知思緒已飛至哪一方天宮裡去了。廣寒素冷,鐘秀秀攏了攏衣襟,孟節遲遲反應起禮數不周,匆匆請她進屋再敘。

屋內幾抹懸雲吞吐,晶雕的太師椅都顯得陳舊,屋內除去擱置長瓶香爐的案幾,並無多餘裝飾。角落裡旋級而上的冰階,漸漸消散在一方沉墨當中,幾點研花成釀的色澤斑駁在沿途扶欄上。冰階並不如尋常的通透,蒙了層經年聚下的霧。

鐘秀秀不由得惆悵起來:“是有許多年沒有見得孟節姐姐作畫了。”

孟節望了望那冰階所向,眉間也有些懷念:“這些年月宮上日益清寒,也沒什麼好盼的,前幾日采些繪花來,連研彩的法子都有些不記得了。不若當初,興頭一上,撕片薄雲都能成畫。”

鐘秀秀望著孟節,似也回喚起當日一些興致來,屋中懸雲悠悠沉落,鐘秀秀扯上孟節的袖沿:“姐姐可還有當初記下的畫願?”

孟節思索良久,惋惜道:“當日月姐姐和熒羅決裂後,我想著傷心,便都儘數封埋了。今日便是再有存著的,到底物是人非,那畫上色澤,也早便褪了罷。”

鐘秀秀倒還留著一線希冀:“也不儘然。興許有人,如今還懷著當初念想呢?”

孟節眸中閃爍,嘴角勾過一線澀味,倒也笑了:“也罷。我是聽明白了,看來是近日月姐姐那裡空閒,你到我這裡來找些樂子。”

鐘秀秀無辜道:“近日確實空閒,不過大抵是月姐姐臨升神,北極星君又來得頻繁,鬨得我竟有些懷舊起來。”歎了一聲,“月姐姐若此次大成,之前那些,便當真就是之前那些了。今日尋一尋,權當是來作個彆。”

孟節步著塵霧沿上冰階:“那陣子大家那樣憤恨,我還以為不會有人來尋了。”

本來一片的沉墨裡漸漸散開一些暗光,一扇雕著天鼠奉桃的石門靜靜佇立。孟節回首望了望冰階下的鐘秀秀,作勢便要去推,門縫間卻倏地閃出豔黃色的光亮,一瞬之後,門上的浮雕彌散成晶,徒留下遊走複雜的一幅刻印。孟節怔了怔神,伸手去探究竟,指尖卻似觸碰上了一簇灼焰,刺痛之下本能回避。

鐘秀秀驚了驚,喚了聲:“姐姐小心。”便攀著扶欄匆匆跑上,門上刻印寒光一現,靜靜轉了一個角度,漫出的蓬勃氣焰將鐘秀秀送退幾步,橙黃的光色映在門前孟節的臉上,延展至整個宮室,將四周冷冽的冰涼都照出一線暖意。

那光充斥開來,並無伴隨什麼溫度,卻教孟節心中氤氳出一陣溫融與懷想,巨大的溫馨悉數填進腦海中的空白,卻在頃刻間化作無以言說的苦澀,漲滿整個心%e8%83%b8,她望見下方鐘秀秀的身形一頓,橙光消散的餘暉中,對方淚已盈麵。

那光由舒散到湮滅不過一瞬間的事情,點點光亮沿著其擴展開的路向回縮進,最後卻儘歸孟節項上的珠串之中。孟節不知所措地輕撫淡了色的紅珠,觸到一片餘溫熾燒。

鐘秀秀在那一瞬間,有一種想要把一切都傾囊訴出的衝動,喉中卻哽咽嘶啞,鼻尖蔓延出委屈的酸澀。懸雲又漸漸攏起,她走上孟節麵前,疑惑道:“姐姐的這串項鏈是?”

孟節抿著嘴,言語間有些閃躲:“一個朋友送的罷了,說是……”

鐘秀秀忍不太住:“北極星君?”

孟節驚訝地抬頭望她,又負罪般垂下腦袋:“不錯,確是他所給。他隻說是凡世間尋著好玩的物件,我也不知這是如何一回事。”

鐘秀秀點了點泛著清光的紅珠:“這珠子在聚著靈力修為。”皺眉,“卻是一瞬即滅,大抵是傳去了什麼彆的地方。”

孟節不太能夠相信:“你說他是在盜我的修為?”她轉臉望了望那扇刻著印的石門,“可剛剛那個法陣……那樣的靈焰,應當是……”

鐘秀秀一臉肅穆地點頭:“不錯,月宮不該有那麼光鮮的氣焰,這印應當是北極星君刻下的。隻是奇怪……”她望向孟節,“以他如今修為,不當有這樣強的法力才是。對於他大抵何時刻下,姐姐可有什麼頭緒?”

孟節緊張地搖了搖頭:“並無,先前我不過是在外與他有幾次偶遇罷了,請他到這裡來,今日才是第一次……”她思緒百轉,語上有些惶惑,“況且這地方雖是我不太想記起,可到底也是有些懷念的,我記得不過幾日前……我……”她瞳孔倏爾張大,身形似有些不穩,鐘秀秀上前扶住她一邊纖臂,她眸中疑慮更重:“怪了,我明明記得……”

鐘秀秀幽幽:“若不是今日的北極星君,也許,是當年的熒羅呢?”

孟節身形一震,咬了咬%e5%94%87:“怎麼會如此?那我這些年……”

殿外倏然一陣急促,有人匆匆推開了虛掩的宮門。北極星君焦慮著一雙眉眼走進,冰階上靈光閃閃,孟節疑惑了片刻,淒然道:“熒羅,你當真在盜我修為?”

北極星君的眸光輾轉在孟節與鐘秀秀之間,嘴上不置可否,腳下循著冰階走上,瞳孔終究定在那扇石門上:“這是什麼地方?”

孟節咬了咬牙:“熒羅,你……”

鐘秀秀冷然道:“這裡麵藏著孟節姐姐先前作的畫願,月姐姐行將升神,我們來懷念一下罷了。怎麼北極星君也心有不舍,期望著再來念想念想?”

北極星君回看她的目光亦有些寒冰:“當真?那這石門上為何築了刻印阻人,還是憑的當年我失的外魂之力?”

鐘秀秀低笑兩聲:“誰知當年熒羅殿下為何要將這些畫願封起,興許是做了什麼虧心之事,亦或不過是覺得昔事成空,不願再談?”她話鋒一轉,又是疑惑起來,“不過熒羅殿下不想看便不想看罷了,何苦封起?又何苦下咒在孟節姐姐的記憶裡,讓她總覺得自己不過不久前還曾踏足到畫室之中?若非今日我偶然之興,這件事怕是再不知何時才能大白。”

孟節道:“當年因果為何,進去瞧瞧不就明白了?既然這珠子食飲靈氣,這法陣失了所持,也是廢了罷。”

北極星君柔柔攬上孟節的肩膀,低聲在她耳邊:“還是節兒聰慧。”

孟節怒嗔著橫他一眼,探手移開了石門。

沉積了千年的冰點瑩瑩閃爍。畫室正中先入眼的一幅丈高的畫作,身穿長紫月袍的月都棲坐在畫瀑中央,袍擺上深深淺淺繡著月露風白,錯落有致的山石搭起一個小小案台,台上托起一方古琴,月都纖手輕探琴弦,長發纏繞雙肩,眉目素淺幾筆勾出,恬雅一抹弧度留在%e5%94%87邊。

熒羅坐在畫瀑右上方的一株藤樹上,紅白映襯著的常服,手中閒握一本古籍,懶散倚靠在藤乾上,眸子合得恰好,聽琴聽得正甜。

蒼龍七主在樹下簫笛共奏,朱雀七主在夙霜花間合舞,雲上有星主執杯,雲下有星主點露,霜降搖著絲扇在一旁烹茶,芒種提著籃子挑著繪花,冬至捧著花露候在月都身邊,穀雨自樹枝葉間探了一個腦袋,采了間野花去探熒羅的鼻息。

天河嫋嫋而過,有星主置了水晶爵仿著凡世間流觴曲水,點點晶瑩蜿蜒,流淌向畫麵之外。

雲端仿佛有歌聲渺茫:

“長宵不醉兮夜,半星孤枕兮月……”

另一幅上的月都被描摹得精致許多,熒羅蹲在石凳上,正給她鬢間彆花,她月紫色的袖袍拖曳很遠,墜了幾瓣落英,而眸間停在身側人的麵上,盈盈款款,一眼望了千年。◆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再一幅上凡世千千萬盞燈火飛上,熒羅足尖點著一方火焰,盞盞火光鋪滿月宮皚皚雲隙,月宮沿階的琉璃盞亦被染成橙黃,天邊顯出一片暖融色澤。月都自宮門步下,麵頰上反出溫淡的緋色,熒羅立在階下,向她探出手。

孟節說:“這樣清準,竟都沒有褪色。”

北極星君冷笑一聲:“哦?”伸手一拂,隻看見原本繽紛的色彩儘數散落,一陣橙黃色氣焰膨脹過後,先前如生的畫麵消散殆儘,隻剩下空蕩蕩的畫瀑,室中無光,暗色下透出幾分冷冽的蒼白。

孟節寒意陡起:“這些都是當年的熒羅殿下造出來的?為何……”

北極星君挑眉:“為何?”兀自大笑幾聲,“為我當年太天真,還癡想著總有一日她會回心!可如今,”他冰著眼角環視了一麵麵蒼白如一的畫瀑,“如今,勿論她,勿論我,勿論你們,都已無當日之願,更枉論舊日之情念。”

鐘秀秀皺了皺眉:“難道不是因你一心隻記著她加諸你的怨憤,才使得整個月宮,一步步冰冷至現今這個局麵?”

北極星君怒視她:“當年事我雖記不清晰,可還是能記得起我待她如何真心。月宮這樣清冷,我本望她能因我而變得開心些,除此不生他念,可她回了我什麼?她這千年,都是借著我的法力,她有什麼資格依此升神?我又憑什麼要安於一個北極星君!”

孟節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珠:“所以你便要盜我修為來複仇?”她靜靜頓了一下,輕笑,“你和彆的星主,是不是也像與我一樣對待,騙著她們戴上你無意尋來的飾物?你也當真是好計策,便連月都當日欠你的情,也一便討回來了。”

北極星君撫上孟節的臉頰:“是誰與你說我是為著盜你修為?我不過撚了些法術在上麵,近來天界並不太平,想著能護著你一分,隻是沒想著你屋裡出了這樣一個地方。”

孟節側過頭避開他,將脖頸上的項鏈猛地一撕,紅玉珠滾落在地,悉數化作青煙。

鐘秀秀冷笑:“你這話也過假了一些。我看,連你自己也不相信當初是因為念著月都舊情才將此地封起。”她看了看地上放著的幾麵畫瀑,尋了個最便小的,“何況既然封起,又何必施出障眼之法,擬出假的畫願來?當日究竟出於何因,說不準與當年真相有所關聯,北極星君殿下,當真不想探一探究竟?”

孟節皺眉:“可畫願已逝,已無法再尋了。”

北極星君望了望鐘秀秀手中的畫瀑:“若隻是當初我與她的畫願……”

鐘秀秀笑了笑:“若隻是當初熒羅殿下與月都殿下的畫願,大抵願的還是姻緣,如此,隻要循著一點殘留,給夏芷姐姐探一探,還是探得出一二來的。”

北極星君兀自不屑道:“姻緣?”卻又從%e8%83%b8中掏出那枚暗底銀絲的錦盒來,細細把玩一陣,抿了抿%e5%94%87,“……也罷。”

孟節遲疑道:“夏芷這些年性子越發古怪,待人比月姐姐還冷,我們當真?”

鐘秀秀已兀自向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