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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踩到了懸崖邊上,心跳如雷。

這個男人不僅想要奪取墨塵令,更想要的,是她的命。

如果木瑤是奸細的話,那這個男人與木瑤關係匪淺,那他……蘇蕎覺得自己這一把賭大了。

“隻要你給我解了蠱毒,墨塵令咱們好商量”對方明顯是衝著她的小命來的,蘇蕎此刻已經不將希望寄托在談判上了,隻想儘可能拖延時間,卻不料話音剛落,麵前的男人已經提刀向她砍來。

“到地獄去找閻王解吧。”男人冷冽的聲音冰寒勝過凜冽的山風,泛著銳芒的大刀發出刺耳的嘶鳴,狠狠逼近蘇蕎,將沉寂的黑暗撕扯得支離破碎。

蘇蕎根本無處可避,她原本就沒有深厚的內力,輕功隻學了個半吊子,唯一拿手的暗器,卻因為體內蠱毒作用,頭腦昏沉導致一次次失了準頭,前麵是慕流音步步緊逼,身後是絕命的萬丈懸崖,終於又在他橫飛而起重刀劈下的時候,蘇蕎心一橫。

又是一枚金針沒入鬆彙%e7%a9%b4,短時間強行壓製住了蠱毒導致的大腦麻痹,蘇蕎在懸崖邊險險一側身,堪堪閃過了對方虎虎生威的大刀,冷嘲,“你也真是可憐,情人死了大可以尋衛宮主有仇報仇,隻會欺負我這種小炮灰算什麼男人?”

她一句陰陽怪氣的‘情人死了’,也不知突然戳到了對方哪根敏銳神經,慕千嵐呼吸一滯,猩紅著眼仿佛地獄而出的惡魂,刀刃揚起一道刺目的白光,帶著渾厚的內力,朝著蘇蕎重重壓下!

等的就是這一刻。

蘇蕎原本立於懸崖之巔顫巍巍似乎風吹就倒的身體一頓,她向後險退一步,身體急促下滑,貼地滑行的過程中,一直藏於她左手兩指之尖的冰針迅速%e8%84%b1手,精妙計算過的距離,排除了山風的影響,冰針以一種不算快卻無法躲避的速度,朝著慕千嵐的後頸飛去。

那冰針不同於她平日使用的淬毒金針,乍一看之下似乎細水凝成的銳冰,卻在%e8%84%b1手的那一刻,冰針的細尾開始冒煙,那種幾不可見的細煙一瞬間化作火焰,像是耗子被點燃了的尾巴,細細長長地在空中拉扯出一抹圓潤的弧度,直撲慕千嵐後頸而去。

慕千嵐斷定了她無力反擊,因此這致命的一刀毫不留餘地,不僅不留給她,也沒留給自己,因此當看到那團細小的冰火交融物以一種極其慢速卻勢不可擋之勢衝向他時,他握著刀劈來的攻勢一頓,喉中隻來得及溢出一嘶啞的‘奪命焰雲’四個字,猛步急%e8%85%bf,慕千嵐狂收回刀防護,內勁如此短時間內一收一放之下,他身形一晃,焰雲針堪堪刺入他的左肩。

他驀地嘔出一口暗血,身形踉蹌,以刀撐地。

蘇蕎從懸崖邊上艱難地爬起來,狠狠呸出塞了滿嘴的風沙,左手以一種近乎麻木的姿態半垂著,烏黑。

她笑得一點也不甜,黑亮的雙眸看著對麵同樣狼狽的男人,眸中帶著挑釁,與驕傲,“一個時辰之內,要麼,你主動交出蠱毒的解藥,要麼,你渾身化作血水消失在我眼前。”

憑她老娘的惡毒,蘇蕎從來沒懷疑過焰雲針能令人屍骨無存的事實,因為即便是她提前用金針封住了重要%e7%a9%b4位,可碰觸過焰雲針的手,依然受到了毒性侵蝕,更彆提焰雲針入骨的這人。

果然她死鬼娘%e4%ba%b2的東西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蠱毒加上焰雲針自帶的絕毒,蘇蕎冷汗一陣陣流下,臉色慘白如宣紙,她必須要死死咬住%e5%94%87,才能控製住自己不因劇痛而慘叫出聲,對麵的人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慕千嵐早已經連刀都拿不穩,強撐著站定。

就在蘇蕎以為自己是不是會就這樣與這個男人比賽誰能熬到天明的時候,她幾乎沒有知覺的右手被一隻同樣冰冷的大手攥住,下一刻,她就被拉離了懸崖邊緣,重重撞進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寬大的披風覆上,她恍惚以為被圈進了另一個世界,泛著熟悉的冰寒卻異樣溫暖的世界。

“你再不來我就要被那個壞蛋欺負死了。”蘇蕎被寬大的披風連頭帶腳地裹住,她伸手抱住來人的腰,聽見了自己下意識發出的聲音,像撒氣,又像撒嬌。

“為什麼沒告訴我蠱毒的事情?”衛青寒第一次對她沒有了好臉色,皺起的眉仿佛能壓垮河山,帶著蘇蕎不曾見過的陰鶩,與緊張。

若不是偶然從衛顏城憤怒的言辭中察覺出端倪,他恐怕還真會以為她隻是乖巧賢內助,一心多管閒事地要替他清理門戶。

蘇蕎縮在他的懷裡,手指緊緊揪著他的衣襟不吭聲,也不知是被他突然冷沉的語氣嚇到了,還是出於自身糟糕的身體狀況。

衛青寒看到她蒼白著小臉冷汗涔涔,心下不忍,沒再苛責,隻是抱著她的手緊了緊。

打從衛青寒出現的那一刻,原本稍作休頓的慕千嵐就好像一瞬間變身嗅到腥味的野獸,掙紮了好多下都未能再次拔刀以對,他狼狽地摔坐在地上,徒勞攀爬幾步,最後像是終於認命的雕塑般,再也一動不動,隻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凶獸一般盯著眼前相擁的男女,恨不能飲其血,食其肉。

男人沙啞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沉悶感,仿佛枯枝劃在空地上,帶出滋滋的尾音,分外詭然,“衛宮主果然是多情之人。”

衛青寒將蘇蕎攬進懷裡,垂眸睨了他一眼,那一眼,怎麼說,說是憐憫就過了,倒更像是包裹著人情皮的風涼話,“有人值得我愛,自然就有情,若是連能愛的人都沒了,那就連人都談不上了,你說是不是?血月右使慕千嵐。”

最後幾個字,他咬得極輕,卻又吐字極狠。

【三】

許是被刺激得狠了,又或者想到了逝去的愛人,慕千嵐反倒不再徒勞地狂躁讓人看笑話,他僵硬的瞳孔以一種極慢的速度,轉了轉,最後終於迎上了衛宮主不含一絲生氣的眼神,喉嚨中發出嘎吃嘎吃的詭笑,“你不得好死,衛青寒。”

他話音剛落,蘇蕎突然忍不住一聲重重地咳嗽。

%e8%83%b8`前溫熱的液體伴隨著鼻翼間的腥鹹,衛青寒緊張地捧起懷中清瘦的小臉,果然見到她%e5%94%87角的血漬,心上仿佛被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他近乎窒息。

慕千嵐大概也是看出了蘇蕎的虛弱,刺耳的大笑聲從他喉中發出,卻在一半的時候變成了猛烈劇咳,近乎要命的咳嗽使得他因劇毒而青紫的麵孔呈現出一種恐怖的暗紅,好半天才緩過氣來,他狠狠吐出一口黑血,“我並沒有服食母蠱,即便我死了,她也活不了。”

慕千嵐猩紅的眼睛中是止不住的快意與怨毒,狠狠凝著衛青寒,一字一頓,“你活該求而不得。”

衛青寒森然,目無表情,“你敢讓她再痛苦一分,信不信,我立刻命人將木瑤那叛徒的屍首挖出來鞭屍?”

慕千嵐渾身一僵,像是被潑上了膠水的鐵揪,發出一聲本能的嘶吼,“你敢。”

“我當然敢。”

不遠處,一行人抬著一具用白布掩蓋的屍體過來,正好停頓在慕千嵐不遠不近的地方,衛青寒最後淡淡地看了對麵緊張的男人一眼,忽地,他身形一躍而起,身上純黑的衣袍瞬間與黑暗融為一體,仿佛一隻張開翅膀的蒼鷹,直直朝著自己的獵物撲去。

重重抖開手上的長鞭,衛青寒落地在那被掩住的屍體一側,靈動的九節鞭在氣流中摩攃出刺目的火花,重重的一鞭狠落在屍體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純白的布料被瞬間擊碎成塊,寒涼的冰冷落在同樣寒涼的屍體上,發出啪的一聲,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眼前的一幕終於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慕千嵐瞳孔陡然瞪大,也不知哪裡竄出來的力氣,他近乎倉皇地朝著這邊撲來,重重護到那麵目全非的屍體上,生生受下了衛青寒隨手而下的又一鞭子,後背火辣一片,霎那皮開肉綻,他卻早已感受不到*的痛苦。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子落下,衛青寒%e5%94%87角帶著極冷的笑意,看了地上驚惶狼狽的人一眼,“遷怒他人摯愛,累及無辜,慕右使,這種伎倆我學得可還好?”

一直被他裹在懷裡的蘇蕎終於清醒了幾分,她從他厚重的披風中探出半個頭來,森冷的山風又讓她止不住一聲輕咳,無視了衛宮主不讚同的眼神,她緩緩將眼睛挪到地上的慕千嵐身上,對方此刻趴在那屍體上一動不動,仿佛死去了,卻又偏偏不知何故還有呼吸。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你以為死去了,卻偏偏還活著,眼睜睜看著所愛之人死也不得安寧。

“那不是木瑤的屍體。”蘇蕎突然聲音虛弱地說道,看見對方人高大的身體顫了顫,繼續說,“木瑤的屍體是我%e4%ba%b2眼見著火化的,我將她的骨灰灑在了盤龍園的一棵木棉花樹下,她無意間跟我說過,很喜歡木棉花清雅。”

“你告訴我誰是服食母蠱之人,我讓你們死也同%e7%a9%b4,這樣好不好?”她的語氣誠懇得動人,讓原本一動不動的人終於有了動靜,慕千嵐極慢地轉動頭顱,揚起眼,那雙即便不帶情緒卻依然令人備受壓迫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種彆樣的情緒,憤恨而快意,悲憫又同情。

“你擺%e8%84%b1不了他的。”他的喉嚨中發出極輕的顫音,帶著尊崇,帶著恐懼,“操控‘噬靈蠱’的人是,是……唔!”他話未說完,下一刻已經雙目圓睜倒地。

空氣中憑空出現濃烈的芳香,五顏六色的花瓣從天而降,伴著花瓣而下的,是眾多輕紗蒙麵的紅衣女子。

這種裝扮的人蘇蕎並不陌生,上次木瑤前來奪取墨塵令時這些人也出現過。

“是血月教的紅衣殺手。”衛青寒低低在她耳邊道了聲,安撫地蹭了蹭她毫無溫度的臉蛋,“站在這兒彆動,等解決了這些見不得光的醜人,回去我熬蓮子羹給你喝。”

蘇蕎乖巧地點了點頭,裹著披風朝旁邊側了側,果真聽話地站定不動。

打架這種事情,向來是人少單挑人多一起上,衛宮主的字典中,除了對自己萌萌的媳婦之外,完全沒有‘憐香惜玉’這四個字,所以當隨後林硝等人趕到,衛宮主二話不說一聲格殺令下,剛趕到的幾人還沒來得及歇腳,就立刻加入了欺負女人的水軍之中。

毫無懸念,戰局明顯出現一邊倒局勢,如衛宮主所料,若這些女人中,其中有一個是縱蠱人,那麼一刻鐘之內,他就可以成功打包自己媳婦回去洗手作羹湯,如此想著,他便愈發沒有了耐心,手腕一震,長鞭勢如破竹,狠狠卸下又一名紅衣女子的手臂。

鮮血四濺中,不等他下一波淩厲的攻勢再出手,那斷臂的女子一聲悶哼,重重摔落在地,沒有嗚呼慘嚎,女子清麗的眸光落在懸崖邊的蘇蕎身上,隨即眼一沉,一支短笛驀地從她另一方袖中滑出,女子將短笛橫於%e5%94%87邊,清揚的笛音緩緩流瀉。

笛音輕而低,酣戰中的人都沒有發現這小小的異常,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也隻當是普通的音攻,在本身沒有受到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