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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猿傳 雲深唱月 4201 字 2個月前

,那種野狐狸一樣的風騷女妖,他肯定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而且小青蛇這樣地又傻又笨又單純,肯定會知道自己討不了白淵的喜歡,自然知難而退。

我心裡算得很好,那條小青蛇果然消失了很久不再出現,這讓我暗暗高興了許久。但我卻根本沒想到的是,過了些年小青蛇又回來了,而且變成了一個極為勾魂攝魄的尤物,橫波目楊柳腰,櫻桃小口肌膚芬芳,一舉一動一眼一手比我見過的最風騷的野狐狸精還風騷。

直到她堂而皇之地在我麵前貼著白淵的胳膊扭來扭去的時候,我還百思不得其解,本來傻傻笨笨的小青蛇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最後我還是回到了雪狐宮,父王母後和哥哥姐姐們都沒有對我冷嘲熱諷,也沒有再過問我跟白淵的事情,仿佛他們早就料到我會回來一樣。我的小閣樓還是打掃得齊齊整整,一絲灰塵也沒有,我以前的侍女們也是一樣守在門口,就像是我隻是出了一趟遠門拜見%e4%ba%b2戚,沒什麼可驚訝的。

隻是有一回,我夜裡睡不著,聽見樓外牆根子底下兩隻上夜的小狐狸碎嘴,說這兩日王後娘娘跟大王唉聲歎氣了好幾回了,說是委屈了三公主,卻又有點高興,說公主這樣一來就能成熟多了,以後找個駙馬成婚生子也會過得更穩妥。

後來,我果然跟母後想的一樣,在族中找了個年輕俊秀又家世好脾氣好的公狐狸做駙馬,成婚之後生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孩子,個個玉雪可愛,一大家子過得很好。

成婚之後,我就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跟白淵有什麼交集,可是有一回在赤狐族的宴會上,我聽見一個在九重天上做了不大不小的一個仙姬的赤狐族公主說,九重天穹明宮的元清神君,不知怎麼突然要跳雷池尋死,鬨得天上眾仙一團忙亂。她還說,元清神君本來剛去北荒收服雪犼獸不久,身上的舊傷還沒有痊愈,這一番折騰可真是夠嗆。

我曉得那赤狐族公主是說給我聽,因為她嫉妒我曾經得到過白淵的喜歡,即便那是曾經。可是等下了宴會,我還是放了青鳥,去問我的大哥。大哥是我們這一代雪狐族中最優秀的男子,早早就修行飛升做了仙君,過了幾百年又修成了上仙,當時在瀛洲供職。

青鳥放出去後,大哥給了回信,說他打聽過了,元清神君要跳雷池不假,受了傷也不假,不過他被攔住了沒跳成,傷口也正在由北鬥七星君和藥仙治療調理,現在已經沒什麼大事了。

當時我離了雪狐宮,窩在曾經跟白淵住過的那座小山中的竹樓裡。那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直到接到了信才放下心來,打算回雪狐宮。然後我就看見了煙兒,她穿著青紗衣,黛色的頭發飛揚在風裡,還是那樣嫵媚年輕。

當初她搶走白淵的時候,我恨她恨得要死,卻沒打她也沒罵她,輕輕鬆鬆就放過了她。現在,我卻很想讓她也難過一回。

我把我大哥的那封信撕掉一半,隻剩下白淵的確要跳雷池並且受了傷的那一段讓煙兒看,然後瞧了瞧她變得雪白的臉色,轉身駕雲走了。

又過些日子,大哥讓青鳥傳信來,問我知不知道,有個青蛇妖私闖南天門,剛好被路過巡視的武德星君抓住,又查出來她盜過瀛洲仙島的玉泉水,當即穿了琵琶骨咣當扔進了鎖妖塔裡。

我自然是不知道。可我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

果然,她還是當初那個傻傻笨笨的小青蛇,單純又好騙,就這麼把自己送進了鎖妖塔。

然後我依舊把日子過下去。有的時候,爬一爬溯空峰;有的時候,再去那座小山裡看看。但我沒想到的是,不久之後我回到那座小山,竟然又看見煙兒在瀑布下的水潭裡高高興興地撲騰著,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身後一聲故作老成的咳嗽,我轉過身去,看見一個白白胖胖圓滾滾的小仙童。小仙童見了我,不驚不怕,一板一眼地行了個禮,道:“小仙乃是元清神君宮中的當差仙童阿絨,前一陣子神君回宮裡來,帶了這個青蛇妖,給她服了些仙丹神水,大概將養好了,神君自己還有要事,就讓小仙送她下來。唐突了夫人,還請勿怪。”

我忍不住問:“她不是被關進鎖妖塔了嗎?怎麼又出來了?”

小仙童答道:“這個小仙不知,反正神君在九重天上多少還是有些麵子的,大抵武德星君也願意賣這個麵子。總之現在小仙差事已了,先行告辭。”說完,駕起一朵白嫩嫩的小雲彩,咕嚕嚕飛走了。

我瞧了瞧那條青蛇,沒再說什麼,也走了。

現在我被孫女阿淩攙扶著坐在溯空峰上那塊大石頭旁邊,慢慢抬起頭,清冷的山風吹過來,夾雜著大大小小的雪花,一片片落在我身上。

阿淩唧唧咕咕勸我回去,我卻裝作耳朵背,沒理她。

雪花越下越大,每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我都會想,這樣潔白厚重的雪幕後麵,是不是還會有一個吹笛子的白袍少年,衣袂蹁躚長發如墨,笑起來的麵容好似冬日明朗的陽光。

那些閃閃亮亮的年少時光裡,隻有他是最燦爛的如夢風華。

可是那些閃亮光輝的過往,等到了光陰流轉人世數千年之後,又有誰能記得呢。

一樹蒼翠一夏稠,一隴飛霜一清秋。

一捧玉雪一千載,一霎風華一白頭。

作者有話要說:

☆、夢裡依稀話當年

白淵被我趕出去後,整整一個晚上,我都沒有再見他。

等到第二天一早,我從床榻上爬起來出去瞧,竟然還是不見人影。

莫不是一生氣了就賭氣走了?我房前屋後都到處瞧了一瞧,最後隻在正廳裡的幾案上,看見一張紙。

紙上寫的是字,筆跡秀朗根骨分明,白淵寫得一手好字。

雖然說平常人家的女孩兒本該是不識字的,但是我家裡隻有我一個女兒,平日裡買賣記賬立契約什麼的爹娘都讓我學著做,所以我也大概識得幾個字。

我仔細瞅了瞅白淵的紙條兒,斷斷續續認出來“有要事”、“甚急”、“待歸”什麼的,大概明白了,白淵怕是有什麼急事要去辦,才會這麼不見了人影。

又瞅了瞅,好像還寫著“勿離”“後山”什麼的,中間幾個字不認得,我就抓抓腦袋,想著白淵大概是說彆讓我生氣,然後不要離開雲華山吧?

看來也沒什麼,左不過是他夜裡走了,給我留個信兒,讓我等著。不過這家夥也真是的,居然都忘了我識字不全,在我家做了一年的夥計都做到酒壇子上了,還寫這麼文縐縐的句子,等他回來我跟他老賬新帳一起算。

我在雲華山裡待著,按著紙條子上麵說的等他回來。等了三五天,沒回;再等十來天,也沒回;等到二十日上的時候,我終於有點沉不住氣了,這是怎麼回事?我又把那張紙條子來來回回看了幾遍,還是那幾個“待歸”“勿離”,也沒說要走多久。

那天晚上我突然就睡不著了。從白淵走的那一日起,十幾個夜晚我都睡得好好的,頂多不過是睡夢中會夢到他罷了,可是這一晚,我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腦子裡嗖嗖轉得飛快,白淵他是怎麼回事?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我突然想起在九重天穹明宮的那一個晚上,我站在穹明宮的天井裡,低頭去看掛在腳底下的月亮,一回頭看見白淵長發離披,扶著門站在寢殿門口望著我。當時白淵的眼睛裡有我至今都想不懂猜不透的東西,我不知道嘻嘻哈哈活蹦亂跳的白淵,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眼神,仿佛我像是一片紙,風一吹就會飛走似的。↙思↙兔↙網↙

每次憶起那個眼神,我都會心裡莫名地揪著痛一下,好像心裡被拴上了一根細細的繩子,一勒就是一抽。

白淵他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整整二十日都沒回來呢?他走得那樣急,該不會是有危險?我記得,白淵他在九重天上的職位是掌管天界降雪和三界六合所有的雪獸,上次他就是為了收服一個雪犼獸受了傷,這回會不會是個更厲害的東西?

我一下子就坐不住了,翻身下榻,穿了鞋就往外跑。跑到外麵的空地上抬頭看,北鬥七星還在天上掛得好好的,穩穩當當不像是有什麼變故。我忽然一想,那張紙條兒上還寫著“後山”兩個字,雖然我不認得前後的那些字,但是白淵寫上了這兩個字,是不是讓我去後山?

夜裡風吹得呼呼作響,草坡周圍的竹林颯颯蕭蕭,按理我應該等天亮了再去,但是我還是穿好衣裳揣了顆夜明珠,徑直往那片竹林跑。

說是後山,其實它還有個正經的名字,叫鶴靈峰。之前我聽白淵提起過,鶴靈峰在我們住的那座山峰的背麵,中間有一條山澗隔著,要是沒有什麼事情,就不要隨便過去,那條山澗又深又急,還是挺危險的。

現在我捧著夜明珠穿過那片竹林,在竹林的儘頭,果然看見了一條山澗。

我抱著那顆大大的夜明珠往山澗下麵照,隻見濃濃的夜色中,一條湍急的水流把兩側的岩石生生劈成兩半,又深又陡,嘩嘩的水流聲在夜空下顯得清冽又刺耳。夜明珠的光輝照耀下,被衝刷得一麵尖刻一麵光滑的岩石閃著瑩瑩的亮點,我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我覺得有些奇怪,不知怎麼,覺得這條山澗像是有什麼不太對頭的地方,但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太對頭。這條山澗也正巧,不偏不倚剛好把我們住的那座山峰跟鶴靈峰分隔開,就是一道天然的劃界線。所以嘛,那片竹林還不是後山的範圍,隻是因為比較靠近,才會這麼叫它的。

說來,我之前都還沒有去過鶴靈峰呢。

這條山澗我明顯是過不去的,於是我托了托又掂了掂手裡的夜明珠,打算往回走,一抬眼,登時嚇得一個激靈往後退。

就在山澗對麵的一塊大石頭上,站著一個影子。

我頭一個想到的是這山上有鬼,可是這是白淵住的地盤,哪個鬼膽敢往神仙的地方跑?不過我再定睛一看,就明白了:他不是鬼,看他這副高高瘦瘦的模樣,尖利的嘴%e5%94%87和眼睛,還有一身灰衣站在大石頭上的獨特風姿,定是那個灰衣人穆羽了。

我想起來他之前從我這裡騙去了玉環扔到山崖底下,害得白淵幾乎要跳雷池的劣跡,心裡曉得他不是善類,自己怕是走錯了地方不該到這裡來,一陣緊張地轉身想走。

但是已經來不及,我的眼角餘光裡瞟見他忽然抬了一下手,然後我就不由自主地往後倒下去,黑暗襲來之前,我聽見夜明珠掉進山澗深溝中的清脆的碎裂聲,在陰沉沉的夜空下格外驚心。

等我睜開眼睛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一處鬆林裡。

我很奇怪,為什麼那個灰衣神仙穆羽會把我襲擊了之後扔在這個破林子裡麵。而且我起身瞧瞧,這裡好像不是雲華山,我之前並沒有來過這片林子,沒有一點眼熟的感覺。

我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