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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猿傳 雲深唱月 4305 字 2個月前

裡,繡出那麼一幅地圖來托手下的黃衫子姑娘送給你,一大早起床還%e4%ba%b2自送你出門,真是體貼得緊。”

我冷笑著看他,白淵終於訕訕地低下頭:“莫離,其實,針娘這件事不是這樣……”

“你用不著說什麼,我隻問你,這幾個月的工夫,你去了多少次?”

“我……”白淵撓撓頭:“我也記不太清楚,應該有□□次?還是十幾次……”

看著他那模樣,我的手忽然攥著青布抖起來,白淵抬頭看我:“莫離,你——”

我不等他說出下一個字,右手忽然不抖了,於是果斷伸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聲音清脆得像裂瓷。

白淵睜大了眼睛,捂著臉望我:“你生氣了……”

平日裡他的那雙長著濃密長睫毛的漂亮眼睛,在說說笑笑或撒潑胡鬨的時候,都讓我覺得又可愛又好看,但是現在隻讓我犯惡心。我抖著肩膀對他吼:“滾出去!”

白淵捂著臉站起來,卻沒有滾,而是一把撲過來拉住我:“莫離,你聽我說,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司命的命格簿子?針娘的命格本來是要十年之後被赤腳大夫治好眼疾,然後她與赤腳大夫成%e4%ba%b2的,但是我給的那顆丸子把她的命格改了,針娘的姻緣就落到了我身上,我也跟你說過命格不能連著改第二次,所以我才……”

“夠了!”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淌出來,啞著嗓子對他吼:“我再也不想聽你這些扯謊的鬼話!你那麼多夜裡不見人影,其實都是去找針娘了,哪裡是你說的跟什麼破星君喝茶?現在我什麼都知道了,你還拿這些鬼話來騙我!滾!”

說著,我抬%e8%85%bf給了他一腳,打算把他踢出去。白淵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揉揉被我踢中的膝蓋,竟然也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從來都沒有跟你說過謊話,因為我生來就睡不著,所以在夜裡喜歡找當值的星君們喝茶……之前司命改了命格簿子,我沒有把針娘的命格的事跟你說,也是擔心你聽了生氣。現在你真的就生氣了,你彆哭了好麼,你一哭我也想哭……”

我沒有顧忌他梨花帶雨比女人還好看的哭相,揪著他的衣領就把他扔出了門。

我把被子蒙在頭上,聽見外麵還在吱吱呀呀地撓門:“莫離你彆哭了,彆哭了啊……你還哭,你要是還哭,我就跟你一起哭,我不走了!你聽見沒有?嗚嗚哇哇——”

我隔著被子衝他吼:“大半夜的,你要把爹娘都吵起來嗎?滾!”

門外抽搭兩聲,細細碎碎不知嘟囔了兩句什麼,就沒有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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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陌上相逢日

我望著空落落的屋子,嗚咽了最後兩聲,擦擦鼻涕洗洗臉,把頭發散下來,瞧瞧窗外的月亮,忽然一陣失落。

我哭什麼呢?我又生什麼氣呢?他隻是我家十文錢一壇子酒雇來的夥計,跟彆的女人偷情,乾我這個東家什麼事?反正他也沒有因為偷情影響生意,就讓他偷去唄。

況且,我聽酒客們說,天香樓的一個跑堂夥計跟脂粉鋪的老板娘勾搭,天香樓的掌櫃還常常給那夥計一點工錢照顧,說是讓他給女人買首飾頭麵呢。

反正在南朝,民風充滿了浪漫柔靡氣息,男女相戀偷情都是常有的事,連皇帝作的詩賦裡都有豔情風流之語,更何況民間。

他跟針娘,一開始我就是能看出一點端倪的,那個時候我都沒說什麼,現在人家都在一塊兒同床共枕了那麼多回了,生米煮得都爛熟成米糊糊了,我又來不依不饒地鬨騰什麼?

這樣看來,白淵跟針娘廝混,倒也不乾我的事。我乾嘛擺出一副要抄著大棍子棒打鴛鴦的架勢。

還又哭又打這麼一大場,真丟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推門出去,白淵正委委屈屈蜷在院裡的大梨樹底下,頭發亂糟糟的,腦袋埋在膝蓋裡。

我呼出一口氣,走過去輕咳一聲。

白淵從臂彎裡慢慢抬起頭,眼圈紅腫得跟個桃子似的,鼻涕眼淚蹭的頭發上袖子上衣服上到處都是,渾身都是經夜還沒乾的露水,腦袋上還頂著兩片落下來的樹葉子,整個人就跟一隻被拋棄了的小狗一樣可憐巴巴。

我被他這個模樣嚇了一跳,又因為一夜的反思,認定了我不該反對他跟針娘的事情,現在也就不由得由怒氣轉為同情了:“你怎麼了,搞成這個樣子?”

白淵沒有說話。

我上下打量他:“你,該不會是一夜沒有回屋吧?”

他扁著嘴低下頭,眼淚又啪嗒掉下來:“莫離,我想好了,要是你真的生氣,我就去找司命,讓他把命格簿子改了,把針娘的姻緣配給彆人,不管會損多少道行都行。”

我歎口氣:“好了,我想了想,覺得這件事也沒什麼。你喜歡針娘,去喜歡就是了,我不會再生氣了。”

他愣愣看著我。

我腦子轉了轉,又試探著問:“你們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要不,我去跟針娘說,選個日子給你們倆正正經經地拜堂成%e4%ba%b2結為夫妻?”

白淵聽了這句話,一個激靈跳起來:“不行!莫離你怎麼能這樣想呢?”

我很奇怪,轉念一想,是了,白淵現在隻是一個酒館夥計,針娘是雲霞莊莊主,兩個人名聲地位都不相當,現在成%e4%ba%b2隻怕會受到阻力,也怪不得白淵一直不肯自己告訴我。

果然是有情人都命運多舛啊。

我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來:“你彆著急,總會有辦法的……”

白淵卻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拿給我看。這是那個據說月老給他找老婆用的玉鈴鐺。

“哦,你是說,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妻子,無論如何都會堅持娶針娘的,對嗎?”

“不,莫離,你隻說對了一半。”白淵突然變得很嚴肅。

“一半?”

“是的,前一半是對的,後一半錯了。”白淵握緊了手裡的鈴鐺。

我歪著頭看他,不知道他這麼忽然嚴肅起來,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白淵握著鈴鐺,看著我說:“莫離,當初我到林州的第一天,就找到了自己要相愛相守至死不渝的妻子,這一段姻緣是我付出了很多代價換來的,無論如何我都會把她留在我身邊,堅持娶她。”

我被深深地感動了:原來白淵和針娘還有這樣的深情!怪不得當初白淵堅持一定要把藥給針娘吃,原來他們早就認識!於是我點點頭:“嗯,你這樣想,很好。”

白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莫離,你知道當初我是怎麼找到她的嗎?”

我對白淵和針娘的初遇抱著極大的八卦心理:“不知道,你說啊。”

白淵的眼睛裡溢滿了深情和溫柔:“你知道嗎,當初月老把這個鈴鐺給我,說這個鈴鐺一開始是怎麼晃都不會響的,隻有當我遇到我這一生唯一的妻子之後,才會響起來。”

我望著他手裡的鈴鐺,心想白淵遇到的這個扮成月老的老騙子,竟然還真的湊成了一對兒好姻緣。

白淵接著說:“那天我第一次到林州來,在街市上空晃蕩,最後嗅著酒味落在了你家門口的大梨樹上。正在歇息打盹的時候,腰上的鈴鐺突然叮叮當當響起來,我伸頭向下一看,一眼就望見你站在門口的酒台子裡麵,倒著酒低頭一笑,鬢邊簪著一朵白梨花。”

白淵的眼睛裡激動得水光瀲灩:“從那一眼開始,我就知道,我要找的那個妻子,就是你。”

一陣清晨的涼風吹過,大梨樹上的麻雀撲撲楞楞飛起來,落了我一頭的樹葉。

我望著白淵手裡的那個鈴鐺,腦子一時間很是轉不過來。

這就完了?

說好的你跟針娘的深情初遇呢?

我在街邊的說書棚子裡聽過很多故事,有一種故事,本來大家事先以為的結局是那樣,但真正的結果卻是這樣。≡思≡兔≡網≡

當時說書的蘇老伯捋著胡子說,這種故事,叫做反轉。

現在我覺得,一向會講故事的白淵,也給我講了個反轉。

我望著他那水光瀲灩的漂亮眼睛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我走過去,把鈴鐺從他手裡掏出來,搖一搖,像山泉一樣脆響。

我把鈴鐺放回他手裡,仰起臉,很深沉地說:“我知道,你跟針娘的初遇,一定是你心底裡最美好的故事,你不願意把它講給彆人聽,所以給我這麼個委婉的拒絕,我能理解,以後我不會再因為我的好奇心而問你這些事了。”

我覺得自己很善解人意。

白淵果然很為我的理解而感動,他那雙漂亮眼睛裡刷的流下淚來:“莫離——”

我拍拍他的肩膀:“彆擔心,困難總會過去的,今天你好好把心情平複一下,休息休息,店裡的事情就由我來操持好了。”

我大步走向前門的店堂,很為自己的體貼而感動。

忽然又想起來,回頭對還站在原地的白淵說:“你不用擔心,今天算我給你休假,不會扣你工錢的。”

這就完滿了。

我十分自豪地轉頭向外走去,隻是有點納悶白淵為什麼隱約抖了一下。

興許是感動的。

他怎麼能不感動?我這樣的東家,除了我們謝家,還上哪找去?

簡直就是廣大夥計們的福音啊。

當然,後來白淵也沒有跟針娘成%e4%ba%b2。至於他還有沒有在夜裡跑去東街,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想應該是有的。隻不過在那之後,我知道了他夜裡的去處,遲雲的公門那邊也不會因為他夜裡亂跑而把他逮到大牢裡去,讓我放心了很多,也就沒有再在他房裡從三更天等到五更天的擔憂經曆了。

所以我的睡眠狀況好了很多,夜裡也不再想事情。

隻是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我迷迷糊糊瞅著床頭的月光想起,白淵現在可是在摟著針娘說話還是睡覺?他可真是豔福不淺,針娘那麼美麗動人,眉毛眼睛無一不好,抱在懷裡肯定也是溫香軟玉吧。

那樣令人一見即驚豔的美人,像我這樣的賣酒丫頭,隻怕是隻有羨慕和讚歎的份吧。也怪不得白淵主動去勾搭她。

然後我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夢裡安安穩穩,卻總是隱隱約約嗅到一股奇特的味道。

這種味道我一開始還很奇怪,後來自己細想一想,才發現,原來,這就是當初把我從範五爺家裡救出來的那個人懷裡的氣味。而且,這種氣味還是時不時有點變化的。

醇厚濃酒香、山林青草香和一種百轉千回的幽香混在一起,這是最基本的氣味。

在三種氣味之外,有時候,混著點心蜜餞之類的甜香;有時候,混著胭脂水粉之類的豔香;還有時候,混著微澀但清冽的茶香。我很奇怪,為什麼夢裡這個人的氣味還會變,而且變得差距有點大,好像他一會兒是個貪吃的孩子,一會兒是個塗脂抹粉的女人,一會兒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