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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永眠的黑暗前,他的笑容是她唯一的溫暖。這些是阿阮珍藏起來的寶貝。

她喜歡司幽,可他拒絕了她,但即使這樣,她還是喜歡他。

所以阿阮要找到司幽,將自己的心意再次傳達給他,就算他還是不喜歡她也沒關係,隻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好。

然而……

阿阮站在巨大的花型高台上,周圍飄浮著漂亮的熒光,麵前的玉榻上躺著一個美麗的女子。

她安靜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無邪純真,時光在她的身上永遠凝滯。

阿阮目光悲傷:“你是巫山神女……那我呢,我算什麼……你又算什麼……”她的聽眾隻有一個,可她永遠聽不到了,柔弱的話音遺散各個角落,綠色的熒光飄浮不定。

“司幽呢?司幽去哪裡了?”

“為什麼我找不到他了呢……哪裡都找不到……”晶瑩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猝然落下。阿阮站在空曠寂靜的高台上,一個人無聲啜泣。

遠處傳來石門打開的轟隆聲,但這些她都顧不上了,她現在很難過,很難過。

“阿阮妹妹!”

阿阮被驚了一下,側首,透過迷蒙的視線,她看見了曾經的同伴,風塵仆仆的模樣。

“是……你們……”

聞人見阿阮雙目含淚,不由關切問:“阿阮妹妹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嗎?”

阿阮無聲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本應是故友重逢的場麵,不知為何此時卻有些局促。

連日來發生了太多事,這幾個年輕人都涉世未深,被接二連三的噩耗弄得暈頭轉向,樂無異雖然有心找阿阮,卻心有餘力不足。此時見到她,自然心存愧疚。

樂無異麵帶歉色:“那啥,阿阮妹妹,對不起,我……”

“沒事,小葉子不用道歉,”阿阮道,“本來就是我先離開的,而且我和大家的旅程已經結束了。”

樂無異麵露訝色。

阿阮望著玉榻上的女子道:“從今天起,我要作為巫山神女,去找司幽。”

她身後的三人自然也發現了玉榻上的女子,聯想到適才進來前看到的驚人景象,心下不免疑惑。

“大家應該看到外邊的東西了,那些都是露草所化。”

夏夷則思忖道:“露草?“姑瑤之山,帝女死焉,其名曰女屍,化為露草”?”

阿阮頷首,將往事娓娓道來:“當年,巫山神女死去,歸葬巫山,劍心也隨神女葬入神女墓……後來昭明劍心碎裂,散出無數殘片。其中有些落地生根,變成了露草;露草吸納天地靈氣,多年以後,漸漸化為人形……”

“不知為什麼,每一個露草變成的人,都和神女一模一樣,而且零散繼承了一些她的記憶。”

“那,阿阮妹妹你——!”

“很多年前,突然發生了一場大地動,神墓結界開裂,水流倒灌……一枚劍心碎片從棺槨裡掉出,順著水流漂流浮動……它在漆黑的水下待了很久,才化為露草,開始拚命汲取周圍的靈氣……然後有一天,山洪暴發,將它衝到陸上,生根發芽……後來,它終於化為人形。”

阿阮轉身麵向著驚訝的眾人,微笑道:“這隻是我第一次變成人……之後不久,我就因為靈氣耗儘,重又變成了露草。遇到謝衣哥哥,是我第三次變成人了。”

麵對這個巨大的事實,樂無異顯然有些震驚,不過這些日子發生了那麼多事,他早就鍛煉出一些接受力,很快便接受了阿阮的事實。

樂無異問:“阿阮妹妹,這些日子你一直待在巫山嗎?”

阿阮搖搖頭回答:“我去了一個地方,那裡有個笑起來很溫柔的神,他告訴我,我的真相在這裡。”

“神?”

“雖然他沒有說出他的身份,但我感覺到他身上的神息。”

夏夷則敏銳的問:“那個神是不是叫遐?”

阿阮驚訝道:“夷則你怎麼知道?”

“果然……”

樂無異急切道:“阿阮妹妹,你被騙了,那個遐不是個好神!”

阿阮怒斥:“不準說遐先生壞話!”

素來溫婉的女子突然翻臉,讓三人有些怔忡。

聞人道:“阮妹妹——”

阿阮打斷她的話道:“在我最難過的那段日子是遐先生和他的夫人安慰了我,他們都是好人,不準說他們壞話!”

樂無異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阿阮的樣子,隻得作罷。

不管怎麼說,遐對阿阮似乎不錯,雖然他行事古怪了點,在凡人心中大都覺得,神是憫懷世人的。

夏夷則出麵解圍:“抱歉阿阮,方才是我們失言,那你此次是為了找到自己的真相才來巫山的嗎?”

“不全是,”阿阮道,“我來拿昭明的劍心。”

一眾全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局(一)

阿阮背手嬌笑的對樂無異說:“所以你是因為昭明被搶走了,想用劍心破除伏羲老頭子的結界。”

樂無異訕笑著撓撓頭。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阿阮也要劍心,但他不想因此和她產生矛盾,於是將發生的事情和尋找劍心的理由原原本本告訴她。

阿阮手指點點下頷,神色猶豫的說:“唔,要是以前可以給你,但現在可不行呢……”

樂無異聞言一怔,疑惑的問:“可是,你要劍心做什麼呢?”

“這副身軀是露草吸收靈力凝聚的,然而長此以往身體裡的靈力會慢慢流瀉,”阿阮抬起雙手,注視著自己光潔的掌心,“很快我又會變回一棵露草,現在我還能看見自己的手,見到美麗的朝陽,吃到好吃的東西,可這些將在不久後全部消失。先生告訴我,世上唯有昭明劍心能救我一命。”

樂無異三人露出難以掩飾的詫異。

“我不害怕,一點兒也不,可我害怕從此再也見不到司幽,”清靈的少女語調幽幽,皓亮的眼眸中浮現絲絲哀傷,“這片廣袤的大地,我該去哪兒找他呢?他雖然什麼都不說,可我感覺得出來,他很寂寞。”

“這些隻是你腦中巫山神女的記憶,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是嗎?”寒若冰霜的聲音自台下傳來,銀發白衣的他站在離眾人不遠也不近的地方,無聲的注視著一切。

阿阮的臉色冷了下來,她看著他,視線不善。

樂無異和聞人羽的注意力被那邊的動向吸引,隻有夏夷則發現了阿阮的這一細節。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這話是遐告訴你的。”

“不是。”阿阮神色張揚,清麗的容貌驀地煥發出豔麗之感,“我們同樣深愛著司幽,這就足夠。”

他看著她,銀白色的瞳中沒有一絲起伏,柔弱的女子直直對上他的視線,毫無退避。這是千百年來第三個敢直視他的,或許可以稱作神的存在。

阿阮冷聲叱喝:“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被叱喝的人無動於衷。

“那啥,阿阮妹妹,小山他說話雖然難聽了點,但心地不壞——”

樂無異硬著頭皮想解圍,被阿阮冷冷打斷:“不壞?”

阿阮斜睨樂無異一眼,後者被這一眼看得渾身一顫:“剛才你們說遐先生不是個好神,要我說他才是這世間最邪惡的存在!你居然還如此維護!”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樂無異愣在原地,雖然變化後的小山,性情大變,冷漠得出奇,連他自己也出言斥責過,但在樂無異心裡始終認為,小山還是那個小山,心中始終保存著一份善念。

阿阮聲如泣血,眼中充斥著憎惡,控訴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我沉睡前,就是在這裡,他%e4%ba%b2手弑神,殺害了我的父%e4%ba%b2,神農神上!”

與阿阮的激憤不同,他始終沉靜寡言,平靜的目光猶如一口枯井,再如何撼動也無法泛起漣漪。

“弑神!這怎麼可能?”

“聞人姐姐覺得我在撒謊?”阿阮反駁一句,不鹹不淡的瞟了一眼陷入混亂的樂無異和驚訝的夏夷則。直至方才她還將這三人引為好友,可現在隻剩下對凡人愚昧的無可奈何。

遐先生說得對,凡人都是自私愚蠢的生物,與他們交往隻是浪費時間。阿阮無端想起遐昔日的話語,起初她很不能同意這種觀點,可現在不得不承認,遐的話是對的。

他淡淡道,像是對一切都不上心:“樂無異去拿劍心。”

“劍心崩碎四散,本來讓你們一點也沒關係,可是現在我心情很不好,所以彆說一點連一片我也不想給。”阿阮斬釘截鐵的說,然而這份堅決很快化為嘴角勾起的詭異弧度,“除非你們能付出價值對等的東西,事先聲明可彆拿人類的破銅爛鐵搪塞我。”

他的視線驀地變得危險:“你威脅我?”

阿阮笑容無害:“是啊,你要殺了我嗎,就像殺死我的父%e4%ba%b2一樣。”

他勾起冰冷的笑容:“不愧是我的老朋友神農養大的東西,神格參差不齊居然敢挑戰我的存在!”

華美宮室內的靈力驀地爆發,如颶風般席卷各個角落,腳下的地麵震蕩,四散的劍心碎片有一部分在衝擊中消散,雪白衣襟上若隱若現的符文讓在場的人看得發怵。

阿阮雖然神色未變,但在這般龐大靈壓的威懾下不禁低下了肩,然而這個素來聰慧的姑娘,今日不知為何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脾氣:“再下去,劍心可就沒了,這樣好嗎?”

“不知死活的東西。”

阿阮彎下腰,鼻間的腥熱緩緩流下,她捂住口鼻,鮮紅的液體從指縫流出,滴落在玉髓鋪就的高台上。

“等一下!”樂無異忍住身體的不適擋在阿阮身前,神色堅毅。室內的靈力流動雖強,但主要集中在阿阮身上,幾個凡人除了因為體內靈力紊亂有些不舒服,反倒沒事。

他冷冷嗬斥:“讓開。”

樂無異執拗的搖搖頭:“不行,這樣下去你會殺了阿阮妹妹!”

“殺了不好嗎?此女日後必成禍患,不如由我在此代勞,一勞永逸!”

“不行,絕對不行!阿阮妹妹是我們的朋友,不準你對她動手,不然……”

“不然如何?”他抱臂好整以暇道,“殺了我?”眼角的餘光瞥見身後執劍的夏夷則,以及持槍的聞人羽。

“不,”樂無異緩緩搖頭,“且不說我們與你之間的實力差之雲泥,你是謝伯伯珍視的同伴,我不會對你動手,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阻止你!”

“同伴……哼。”他不以為然的哼了聲,周身的壓迫驟降,“樂無異,這是你作出的選擇,彆後悔。”

對上那雙洞悉世事的銀眸,樂無異擲地有聲的說:“永不後悔。”

他看了少年一陣,移開目光。

“小山,你……”樂無異撓撓頭,有些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怎麼?”

“……沒,沒事。”不知為何,在對上視線的那一霎,樂無異似乎在冷酷的銀瞳中找了一絲真正的情緒,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