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1 / 1)

嗓音略帶沙啞:“弟子隻是不願師尊日後追悔莫及。”

“嗬,”沈夜輕笑一聲道,“悔?本座竟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狂妄!”

“弟子——”

“夠了!”沈夜廣袖一拂,“我來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

“那師尊想從弟子口中聽到什麼呢?”謝衣苦澀一笑。

沈夜聞言自嘲道:“是啊,我還能聽到什麼呢……罷了,你好好想清楚吧。”

沈夜深深的看了眼謝衣,這個自己一手護大的孩子,早就不是一個孩子了。思及此處心中百感交集,轉身離去,走到門口便聽得謝衣道:

“師尊,此事當真無可轉寰?”

“這是我烈山部唯一的活路。”

謝衣頹然的低下頭,石門緩緩闔上,窗外北風呼嘯,雪滿長空。

三日後,石門再度開啟,來了一個意料之中的人,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算你走運,走吧,廢物。”風琊譏諷道。

“去哪裡?”謝衣問。

“去大祭司殿。”風琊挖苦道,“有大祭司做靠山就是不一樣,頂撞觸怒大祭司,完事還能當星位祭司。”

“星位祭司?”謝衣問,心底有些不安。

“是啊,破軍祭司大人。”風琊啐了口謝衣,“什麼玩意兒?!還不起來,等老子抬你走嗎?”

謝衣怔忡失神,如遭雷殛。

破軍星,我行我素,個性倔強,遇事每多辯駁,翻臉六%e4%ba%b2不認。

寂靜之間

滄溟再度陷入沉睡,礪罌先前遭到重創,本就略顯透明的身體此刻更像一縷黑色的煙霧,連日來藏身矩木枝葉間勉強恢複了點,可終究元氣大傷而且迫於沈夜之威無法對城內族民下手。礪罌驚怒交加,然而初來時他就不是沈夜的對手何況是現在。

尖利刺耳的笑聲自矩木樹乾上的一麵鏡子中傳出。

“你這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句話,偷%e9%b8%a1不成蝕把米,嘻嘻嘻嘻……”

“你怎麼會在這裡?”礪罌大駭。

“怎麼,你能來,我便來不得了?你以為魔界就你一個知道流月城的存在?”

“哼,知道又如何?!”礪罌冷哼一聲,不無得色道,“進得來的可就隻有我一個,有本事你破了伏羲的結界!”

“嘻嘻嘻嘻,長久不見功力沒長進,臉皮越發的厚了,若不是那個人類你能進得來?”

礪罌似被那個魔揶揄的語氣激怒了,暴跳如雷道:“閉嘴!滾回去!”

鏡子裡的魔頓了頓,試探問:“你的身上似乎有一道強悍霸道的魔息,那玩意兒絕不可能是你能夠擁有的,百年前我曾在魔宮附近感受過……”

“關你%e5%b1%81事!”礪罌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魔的話,然而他的身形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見礪罌如此態度,魔愈加肯定心中的猜測,不無幸災樂禍道:“你竟有幸得見那位大人,他身份之尊貴連四魔將平日都見不到。”

礪罌冷笑一聲道:“他差點要了我的命!”

“能死在他的手下也算是你的榮幸……不對!”魔話音一凝,失聲道,“若是如此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他也不是你說的那麼厲害。”礪罌悠然道。

“放%e5%b1%81!不提不周山的那位,這世上除了三皇誰是大人的對手!”魔忍不住爆粗口。

“我的主人!”礪罌語氣傲然。

“主人?嘻嘻嘻嘻。”魔譏笑道,“我本以為你身上的神息是遇到了哪路大神染上的。身為一個魔,居然認神為主,簡直丟儘了魔族的臉!”

“那又如何?魔族,我不稀罕!”礪罌倨傲道。

魔眯起眼打量著礪罌,追問道:“他是哪個神?”

“你不需要知道。”礪罌緩緩道,“你也沒資格,滾回魔界!”

魔收回視線,發出刺耳的笑聲道:“你以為你躲在這裡便不會被誰發現了嗎?若此事被高層得知,你——嘿嘿!”

“我自有我主庇佑!”

“那就希望你的主人真的會庇佑你,嘻嘻嘻嘻~”鏡子裡的魔留下一串讓人極端不舒服的笑聲,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了。

礪罌冷笑一聲,竄回樹上,枝葉間一陣窸窸窣窣,之後再無聲響。

大祭司殿

“即日起,任命謝衣為破軍祭司,賜玉印,寶冊,宮室,享宗廟。”沈夜的語氣淡漠,冰冷的視線落在跪在地上的謝衣身上。

謝衣隻是跪著,伏著的背脊輕顫似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謝衣——”沈夜拉長聲調,包含警告的意味。

謝衣的頭重重磕在浸染了千年冰寒的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謝師尊。”

侍立在旁的人或喜或憂或忿,瞳看了眼麵色冷峻的沈夜,眸間閃過一抹深思。

深夜,子時既過明月西斜,紫微祭司殿燈火通明,今夜注定難以成眠。

周圍靜悄悄的,隻有沈夜翻動書冊的聲響,謝衣跪在地上,雙%e8%85%bf幾近失去知覺,沈夜沒說讓他起來,他也不想起來,就這樣跪了將近兩個時辰,至於瞳他們早就走了。

沈夜冷笑一聲,放下書冊踱至謝衣跟前,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臉,清俊雅致的臉上一片蒼白。

“累嗎?”沈夜問。

“不累。”謝衣回答。

“那就繼續跪著。”沈夜捏著謝衣下頷的手微微用力,謝衣梗著脖子不說話。

“你究竟為何要如此護著下界的愚民?”沈夜寒聲問。

謝衣的嗓音略帶嘶啞,語意鏗鏘有力:“人不比偃甲,偃甲壞了還能再造,可生命一旦逝去便永不重來,在我看來即便一隻飛蟲也比最精密的偃甲更來得珍貴。”

“一旦逝去,永不重來。謝衣啊謝衣,你可真是……”沈夜的話音越來越低,俊美無儔的臉在謝衣眼中愈放愈大,一個冰涼柔軟的觸?感停留在%e5%94%87上,謝衣驚訝的睜大雙眼,微啟的雙?%e5%94%87使得入侵異常順利,沈夜的%e5%90%bb就像他的人,冷冽霸道,帶著不容抵抗的強勢。慌亂間不知誰咬破了誰的%e5%94%87%e8%88%8c,這是謝衣與沈夜第一個%e4%ba%b2%e5%90%bb,帶血味的%e5%90%bb。

大祭司殿燈火驟滅。

一百二十二年前,謝衣任破軍祭司,同月叛逃下界。

高居九天的城裡少了一個溫暖和煦如陽光般的祭司,下界多了一個溫潤細致卻傷痕累累的偃師。

拉燈蓋被睡覺,你值得擁有= =

作者有話要說:

☆、經年

十八年後

紀山山勢陡峭險峻,多奇峰峻嶺,山下臨著一條寬闊的河流,河水清澈,一碧萬頃,陽光灑落波紋細密如片片晶亮的魚鱗,泛著動人的光澤。此地委實是一個鐘靈毓秀之所。

紀山上原本杳無人煙,直到數年前一個樵夫上山砍柴時不慎迷失了方向,一個懷抱白熊的白衣青年憑空出現為他指明道路,樵夫這輩子也沒見過那麼俊雅的人物,簡直像從畫裡走出來的仙人,回去後魂不守舍了好長時間,樵夫娘子見他這副模樣以為他被鬼附了身,一時間紀山上鬨鬼的說法在鎮上傳得沸沸揚揚。

幾年後,天降大旱,顆粒無收,白衣青年來到紀山鎮,幫助鎮民疏通水道,修建水車,引紀山山腳下的那片湖水,這才得以度日,而在此後青年所造之物亦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造福了一方百姓。

青年自稱,偃師謝衣。

紀山

“噗嗬嗬嗬!”一串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在竹樓前的池塘邊傳開來,綠裙女子站在池邊看著在水裡撲騰的小熊嬌笑,清麗的臉上洋溢著明豔燦爛的笑容,仿佛雨後初霽,儘態極妍。

“謝衣哥哥,快來看呐,小笨熊又掉進水裡了!”

“你才是小笨熊!”

“我是巫山神女啊,小笨熊~”阿阮故意拖長聲調,得意洋洋的氣某熊。

小熊重重一哼,它向來嘴笨,說不過阿阮,每次都惹得阿阮哈哈大笑,自己兀自生悶氣,不過阿阮事後每每都會送它些阿狸搜刮來的好東西,之前的不愉快過腦就忘了,看似經常拌嘴,其實感情不錯。

“小山又來抓魚了嗎?”溫潤醇厚的嗓音在阿阮身後響起,謝衣從竹樓內緩緩走來,嘴角噙著暖人心扉的笑意。↓思↓兔↓在↓線↓閱↓讀↓

“謝衣哥哥。”

“衣衣,我想吃魚!”

“謝衣哥哥彆理小笨熊,他才剛吃完東西!”

謝衣聞言好奇的問:“哦?吃什麼了?”

“剛剛小笨熊說想吃東西,我就把你昨晚做的吃的拿給它了……咦?小笨熊你怎麼暈過去啦!”

某熊絕倒,雙眼白翻,口吐白沫,咕嚕嚕沉下池塘。

是夜

謝衣獨坐在大廳想事情,阿阮在房內醫治昏迷不醒的小熊,據阿阮說,某熊的腹中裡似乎有個硬塊難以消化。

謝衣明明記得自己做的是金剛酥來著……

難道又做成一砸就暈酥了?!

“謝衣哥哥你想什麼呢?表情好奇怪。”阿阮安頓好小熊,走出屋子就看見謝衣坐在竹椅上表情怪異。

謝衣避重就輕道:“一些瑣事。對了,小山沒事吧?”

阿阮纖指繞起鬢邊的細發,道:“小笨熊沒事了,睡一覺就好了。不過……那麼硬的東西它是怎麼吃下去的呢?”

謝衣臉上浮現尷尬的神色,拳抵在%e5%94%87邊輕咳兩下。

阿阮見狀忙道:“對不起謝衣哥哥,我不是說你做的菜不能吃……雖然很難吃。”

謝衣瞬間有種被安慰後再補一刀的微妙感。

阿阮倒是毫無補刀自覺,徑自從身後拿出一個小木盒。

“此物你是從何處取得?”謝衣訝異的看著小木盒。

“剛才照顧小笨熊的時候在房間裡發現的,這是什麼呀?謝衣哥哥。”阿阮好奇的擺弄手裡的小玩意兒問謝衣。

謝衣微微一笑道:“此物是我答應一個人要送給他妹妹的禮物。”

阿阮一歪頭,俏皮道:“那個人對謝衣哥哥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謝衣吃驚的看向阿阮,緩緩點頭。

阿阮莞爾道:“因為謝衣哥哥剛剛的表情很溫柔,唔,好像還有些彆的感情……”

“是啊,是很重要的人。”謝衣似歎息道。

“那個人呢?為什麼謝衣哥哥沒跟那個人在一起?”阿阮問。

謝衣靜靜看了眼阿阮,搖了搖頭,悵然若失。聰明的小姑娘沒再追問,她從謝衣的臉上看到了一樣東西,神農神上曾說過那叫——思念。

過了許久謝衣緩緩道:“阿阮你雖與小山整日拌嘴,但我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好。”

阿阮點點頭道:“是啊,我逗小笨熊玩呢!”

“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可否代我照顧小山?”

“不在?謝衣哥哥為什麼會不在?”阿阮不解的看著謝衣。

“嗬,打個比方罷了。”謝衣輕描淡寫道。

阿阮食指輕點下頷,認真的說:“要是謝衣哥哥不在了,小笨熊一定會很傷心的。”

“是啊,我此生皓首窮經,未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