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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深深一福。

“望君珍重!”

一行人在柳夢璃接任妖界之主後,通過妖界尊神壇返回人間,柳夢璃站在尊神壇邊徑自出神,奚仲見狀輕聲喚她,柳夢璃一驚回神,見奚仲憂心忡忡安撫一笑。

“夢璃大人,可仍是為友人的離去憂傷?”

“並非。”柳夢璃顯露一絲笑意,“方才小山告訴我,我與大家的緣分尚未結束。”

“原來如此,希望夢璃大人能早日與友人團聚。”

“謝謝你,奚仲。你快些去照顧歸邪將軍吧。”

“……屬下先行告退。”

返回人間後,雲天河三人前往清風澗找重光青陽二人,欲尋克製羲和之法,而他則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黃沙漠南起,白日隱西隅。月牙河穀一帶的沙路人跡罕至,商隊寧可繞遠路也不願走這裡,道路難走不提,常有古怪的黑風將人連駱駝一齊卷走,前前後後至少有三個商隊折損在此地,久而久之月牙河穀變成一個人人畏懼的死地。

他憑空行走在月牙河穀內,一縷悠遠的琴音隨風飄來,恍若太古遺音,他順著琴聲走去,卻見一名青衫男子端坐撫琴,神態平和,嘴角噙著溫潤的笑意,仿佛他此刻身處仙宮樓闕,而非這破敗的不毛之地。

“故人相逢,人生樂事,今奏太古遺音,以酬舊友。”

“無聊。”

“嗬嗬,看來遺音易求,知音難覓啊!”

“你的目的。”

青衫男子雙掌置於琴麵,抬頭似笑非笑的看他,清潤的雙眸帶點煙金,宛若皎月流星,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雖然惹人厭,著實長了一副好皮相。

他眯起銀色的雙瞳,冷然道:

“難不成你想說此事與你無關?”

“不,”青衫男子一撥琴弦,琴聲錚錚,“紮在她心上千年的刺,我不過提醒她可以□□罷了。”

“你恨她?”

“哈哈,恨?不,我沒有這種感情,退一步說我沒有理由恨她,她與我同樣被這可笑的命運擺布。”

“她倘若一意孤行,招致天譴,形神俱滅。”

“那又如何?”青衫男子尾音一挑,語氣桀驁,“我竟不知你變得如此婦人之仁。”

“仁?”他譏笑一聲,銀眸冰結,“我若仁哪怕隻有一絲,你又何須淪落至此。”

“確實。在人間混跡久了,我竟也染上了愛做夢的習慣。”青衫男子自嘲一聲。

“你讓我過來就是為了這幾句廢話?”

“嗬~你說話還真是不留情麵,好歹我們也相識這麼久。”

銀發男童麵色如霜,轉身欲走,身後傳來男子輕飄飄的話。

“你可知道流月城?”

他略微側頭,靜待下文。

“天柱傾塌後,天穹皸裂,大地霪雨不息,下界黎明死傷慘重,神農於西北一處天裂,以矩木為基,建了一座天空之城,喚名流月。最早的一批人類中有一名為烈山的部族自請進入流月城相助,神農感其赤誠,欣然應允,於是將一滴神血封入矩木,使其蘊含的生命之力通過矩木枝葉發散,以供烈山部人不飲不食而活。”

“他的血……此事我竟不知。”銀發男童憮然自語。

“我亦是於下界行走多年才知曉此事,那座城在北疆上空,我曾在外圍靜靜觀望過,確實是哥哥的血。”

“外圍?你沒有進去?”

“流月城內外被老頭子布下結界,雖然破開易如反掌,但是驚動老人家總是不好。”

“哼,我就說他會這麼放心?不論神血抑或矩木,此等機密若是外泄,後患無窮。”

“上古人類部族,大多擁有神格,烈山部自然也不例外,濁氣蔓延的大地早已無法居住,上古族群因此紛紛滅亡,縱然流月城高居九天時日一長也免不了隕落,待那座城徹底淪為死城,我再進去一探。”

“……找到他的血又如何?他早已不在那裡。”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如朗月霽空,擲地有聲道:

“縱然隻有一點點,我也想離哥哥更近。”

“隨你。”

他拂袖欲走,青衫男子靜靜道:

“你不也一樣,跳入輪回,比我有過之無不及。”

“……告訴九天,無論她想做什麼,永遠不會成功。”

話音未落,白色的人影已飄然遠走,青衫男子%e5%94%87角微彎,纖細修長的手指撫弄冰涼的琴弦,幽雅的琴聲靜靜流瀉。

“何以飄零去,何以少團欒,何以離彆久,何以不得安……”

作者有話要說:

☆、終局(一)

夜色深沉,星辰晦明晦暗,冷月高懸,清冷的光透過枝椏灑落,月色斑駁。青鸞峰的小木屋仍亮著燈,雲天河正翻箱倒櫃的找東西,韓菱紗叉腰皺眉,慕容紫英四下打量小木屋,這屋子跟他多年前初來時沒兩樣。

“哈!找到了!”雲天河驚喜地從桌底一塊鬆動的木板下抽出一本小簿子。

“快看看上麵寫了什麼?”韓菱紗放下雙臂湊前催促雲天河,雲天河興奮的展開書頁,傻眼了。

“那個……”雲天河訕訕的看向韓菱紗,“這上麵寫了好多我看不懂的東西,還有畫……”

“喂喂,你彆看我,看我也沒用,本姑娘不擅長這個!”韓菱紗後退一步慌忙擺手。

“拿來我看一下。”雲天河如蒙大赦,慕容紫英接過遞來的手記,粗略翻了幾頁,“這確是師公的筆跡。”

“紫英,你看得懂這些符號?”雲天河驚奇道。

“這並非符號,而是一種數百年傳承的秘形文字,隻有真正懂得瓊華派鑄劍秘術的人方能讀懂。”

“野人彆搗亂,快讓紫英瞧瞧上麵寫了什麼?”

雲天河立馬閉了嘴,慕容紫英細細研讀書記上的內容,另外兩人難得安靜的站在一邊,見紫英雙眉越皺越深,心下不斷打鼓。

“手記中所載內容十分艱深,我需要一個清靜的地方仔細研究。”慕容紫英道。

“那我和菱紗出去吧,紫英你慢慢看,不對,你還是快點看吧。”雲天河絮絮叨叨的推著韓菱紗出了木屋,紫英無奈搖頭。

星月疏朗,雲天河雙手環%e8%83%b8站在山崖前垂頭沉思,崖風獵獵刮得人臉生疼,韓菱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的樹乾兀自出神。

“做不做神仙真的那麼重要?凡人雖然很痛苦,卻也快樂,仙人看上去快樂,一定也有難過傷心的事情,就像即墨的狐仙,即使擁有漫長的壽命,卻得到了那麼悲傷的結局。”

韓菱紗默默聆聽雲天河訴說心中的苦悶。

“爹說玄霄因為他心生執念,可是爹都死了,玄霄他現在又是為了什麼呢?而且上次我告訴玄霄,爹在鬼界等他,可他……”

“天河,你還記得在幻暝界時夢璃給我們看過的玄霄的夢境嗎?”

雲天河微微點頭。

“那時候我就在想冰一般的玄霄竟然也會有那樣溫柔的笑容,而那樣的笑容除了雲前輩誰都沒見過。”韓菱紗撥開鬢邊被風吹亂的碎發勾到耳後,繼續道,“那是珍惜,珍愛的笑容,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在乎你爹。”

“……菱紗,你的意思是玄霄上次對我說的不是他的真心話。”

“非但不是真心,我懷疑他想成仙極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救你爹。”

雲天河一愣,喃喃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救……爹。”

雲天河垂在%e8%85%bf側的手緊握成拳,複而鬆開,韓菱紗注視著沉默的雲天河,勾起一個無奈蒼白的笑容。

一層淺薄的雲半掩清輝,像打上了一層淺淺的陰影,遠處群峰迭嶂影影綽綽,隻看得出大約的輪廓。

“雖然玄霄做了很多錯事,但是,但是,他始終是我的父%e4%ba%b2……我不能不管他!”雲天河斬釘截鐵,赤褐色的雙眸熠熠生光。

韓菱紗撲哧一笑。

夜風起,雲散月開。

“人與人的緣分真奇妙,我原本隻想在這裡找到劍仙不曾想認識了你和小山,還同你們一齊下山,遇到了夢璃,紫英……還有他。”韓菱紗垂下雙眸,“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裡。”

“天河,你後悔嗎?跟我一起下山遭遇了這麼多難過的事情。”

“不,我反而要謝謝你,菱紗。”雲天河神色鄭重,“雖然下山之後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能夠遇到大家,與大家一起經曆那些的冒險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

韓菱紗輕笑一聲,道:

“看不出沒心沒肺的野人也會說好聽的話,難道是跟小紫英學的?不對啊,紫英明明是個冰塊臉。”

雲天河對韓菱紗忽暗忽明的心情最沒辦法,暗想女孩子真麻煩還是紫英好。

“天河,謝謝你。”韓菱紗緩緩道,“我一直很慶幸能夠在短暫的生命中遇到你們,謝謝你們帶給那麼美好的回憶,讓我可以從容的離開。”

“離開?你要走?”雲天河訝異的轉身看著韓菱紗。

韓菱紗點點頭,向前邁了幾步,與雲天河並肩站在山崖前,冷銳的山風吹得她一陣發寒。

“等玄霄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得與你們道彆了。”

“……怎麼連你也要走?”

“不是還有紫英陪你嘛,我若是繼續留在這裡可是會被馬踢的。”

韓菱紗故作輕鬆地衝雲天河擠擠眼,然而雲天河愣歸愣並不傻,韓菱紗自從在鬼界冥河遇到了她的大伯韓北曠得知自己陽壽將儘後,心情甚是沉重。雲天河明澈的目光擊碎她平靜的假象。她低下頭,鬢邊垂落的碎發遮住她半張側臉,留下一道深深的陰影。

“呐,天河,其實我很怕死。凡人哪個不怕死?可我更不願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死去。”

“……你想做什麼呢?”

“我要儘最後的力量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塞北風雪,西域風光,還有許多美麗壯闊的景色我沒能看到。”韓菱紗目光悠遠,“我要去遠行,再不回來了。”

“那文謙呢?你說好要等他的。”

“我這個樣子隻會徒惹他傷心,不如就此忘卻。他作為一國之君,富有四海,會有更好的女子值得他傾心相待。”韓菱紗語氣波瀾不驚,卻掩不住愴然之色。

“縱然隻有一日能夠與心念之人在一起總是彌足珍貴,我想文謙也是這樣認為的。”慕容紫英清冷的嗓音自二人身後響起。

“紫英!”

“喲,小紫英你出來啦!有沒有找到青陽長老所說的線索?”

慕容紫英看了韓菱紗一眼,知她有意轉移話題,亦不多做糾纏,淡淡道:

“我將手記通讀一遍,隻找到了三種方法……一是奪回望舒,從此隱居山林,二是雙劍宿主死其一——”慕容紫英的話未說完便被雲天河打斷了。

“死其一……是要殺了玄霄嗎……”雲天河情緒有些激動,“不可以!雖然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他是我的父%e4%ba%b2,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