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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雙眸間反倒有一絲了然和憂心。

“慕容紫英已是半仙之身,用不了多久他將迎來天劫,天劫一過他成仙身,你可想過你該怎麼辦。”

“就算這樣我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私欲讓那麼多人痛苦。”雲天河毅然道,“等我死了我會立刻去投胎,這樣紫英就可以早點找到我的轉世。”

“……你這樣想,怕是有人不這樣想。”玄霄彆有深意的瞥了眼沉默的慕容紫英。

“我在鬼界見到了我爹的魂魄……爹他一直在等你,他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那雲天青定是要等上千年萬年了!要知我成仙之後,壽命豈止短短數十載!”

玄霄輕蔑一笑,讓雲天河的心徹底沉入穀底,雲天河上前一步鄭重道:

“你把望舒劍還給我,它是我爹留給我的,我不能讓你用它害人。”

“……既然你無心修仙,那便走吧,妖界和妖界之主的命一並送予你,隻有歸還望舒是絕無可能的。”玄霄頓了頓,“待我修成仙身,自會將望舒給你。”

“玄霄,你瘋了!”夙瑤怒目道,“先掌門之仇你置於何地?!”

夙瑤話音剛落,玄霄還來不及發作,一個人影自妖界飛出,重重摔在夙瑤腳邊揚起一陣煙塵,待塵土散退,玄明僵硬冰冷的屍體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你認為現在的玄霄會將誰放在眼裡。”銀發白衣的男童赤著精巧的雙足踏空走來,走到玄霄麵前停下步伐,玄霄對上他銀白色的雙瞳,眼中流露出訝色。

“是你……”

他靜靜浮在半空,不作聲。

“我雖感覺你來曆神秘,卻未曾想過竟會如此特彆。”

“你仍是一心成仙。”

“是又如何?”

“隨你。”

他虛空一握,夙瑤被掐著脖子雙腳離地,白皙的麵龐上漲得發紫。

“九天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不知道。”

“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嗬……即便你殺了我又如何……娘娘的大計已是成功在望了。”夙瑤憋著口氣,斷斷續續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東風?”他話音一挑,“那便讓我看看她的東風。”

他廣袖一揮,夙瑤徑直被甩出去,趴在地上不住乾嘔。

一隻藍色的團子撲棱著翅膀,繞著他飛來飛去,最終落在他的頭上安家,他既不去驅趕亦無不悅,周身冷冽的男童頭上頂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團子,造成強烈的突兀感。

“小山?”慕容紫英試探問。

“誒誒誒,他是小山!”雲天河一臉驚駭。

“那當然,雖說本姑娘也被嚇了一跳。”韓菱紗一手叉腰,笑盈盈的站在柳夢璃身側。

“菱紗!”雲天河驚喜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韓菱紗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雲天河還想說什麼,他拂袖冷冷道:

“有什麼話去妖界再說。”

“可是望舒……”雲天河猶豫的盯著夙玉手中冰藍色的長劍。

“無妨。”

雲天河聽他這麼說也不再遲疑跟著慕容紫英回到妖界入口,然而仍是回頭望了眼玄霄冷寂的麵龐,心頭湧上許多之前來不及體會的情感。那個他無比仰慕的人竟然是他的父%e4%ba%b2,但他卻要與他的父%e4%ba%b2為敵。

作者有話要說:

☆、月牙

平靜的雲海間,一盤棋廝殺正酣,伏羲執起一枚黑子落入透明的棋盤上,棋盤受到觸動暈開淺淺的波紋,棋盤上黑子一片大好,白子的情勢岌岌可危,執白的司晷天君微微一笑。

“怎麼,看你成竹於%e8%83%b8的模樣,已是有法子了。”伏羲執起手邊的玉盞,一抿仙露。

“嗬嗬,天帝棋藝高超,連神農神上都敗於您的手下,更遑論小仙這般微末之流。”司晷天君舉態恭謙。

“微末之流?執掌星辰宮的微末之流?”伏羲難得露出哂意,司晷天君也不惱,仍是笑意盎然。

“全賴天帝抬愛。”司晷天君笑眯眯道。

“星辰宮可不是我能主宰的,要謝就謝他吧。”伏羲放下玉盞,盞底和桌麵輕叩。

“他。”司晷天君收斂笑意道,“他可還好?”

“他自己跳入輪回,你說好是不好?”伏羲撚起一粒黑子置於掌中把玩。

“以他的身份,何須如此……”司晷天君斂目心中萬分痛惜。

“聰慧如你,莫非猜不出。”伏羲瞥了眼司晷天君,“說來我一直猜不透,你性子仁厚,為何他偏偏選你執掌星辰宮?”

司晷天君苦笑一聲,拈起白子,落下。

“星辰宮自有其運轉規律,誰來掌管並不重要。說來慚愧,我一次也未能進入過內殿。”

“……這世上唯有他有資格,不論是星辰宮還是地幽宮。”伏羲微歎,“但他莫說是進去,怕是看都不屑看。”

司晷天君默然,伏羲也不再言語,耳畔徒剩唏噓的風聲及淺淺的落子聲。二神各懷心事,誰也沒有開口,直到一局即終,司晷天君忽然疑惑的左右四顧。

“為何不見玄女?”

伏羲撚子的手一頓,又狀若無事的落下,淡淡道:

“她下界去了。”

“下界?玄女已有千年拒臨下界,這次怎會……”

“她帶了天罰之火去往昆侖。”

司晷天君瞠目,指間的白子倏然滑落,砸在石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驚駭道:

“究竟何事需要如此大動乾戈?!”

“從我收養她至今已有千年,我滿以為很了解她卻發現我太自以為是了。”

“玄女她莫非還在為那件事耿耿於懷?”

伏羲看了司晷天君一眼,緩緩搖頭。

“不止。你可還記得雲淵?”

司晷天君一愣,細細思索許久才想起伏羲說的是誰。

“那個幫助玄女治水的凡人?他不是輪回幾世了嗎?”

“是啊就是他,一個凡人差點動搖神族根基。”

伏羲將手中的黑子扔回白玉棋盒內,他起身走到石台邊,負手佇望滾滾雲海,身後的司晷天君霎時了悟。

“……情之所鐘,無可自拔。饒是神明也掙不%e8%84%b1這張大網,玄女如此,天池邊的那個孩子如此,天帝亦如此。”

“和你這老東西相交多年,我竟不知你還有這般體悟。”伏羲燦金色的雙眸流露出悵惘,“他走後我常捫心自問縱有無可匹敵的力量卻連自己的愛人和孩子都保不住,這樣的我委實可笑。”

“若非你當初被嫉妒衝昏頭腦,一意孤行,又豈會釀成慘禍。”司晷天君語氣微冷,“報應。”

“你說得對,可為何我犯下的錯卻要由我的孩子承擔,由他承擔。”

“……那人昔日有言,天道輪回,循環往複,既滅既殤,永無更迭。”

伏羲沉思許久,緩緩吐出三個字:◥思◥兔◥網◥

“天道……嗎。”

玄霄於冰中的十九年腦中時常閃過許多片段,宛如旋轉的走馬燈,每一張上都印著一個人的笑容,燦爛的笑似和煦的日光幾乎融化他內心的堅冰,又像一柄利刃破開%e8%83%b8膛,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玄霄很想去激烈的質問那個人為何要離開自己,為何要棄自己於不顧,可他再也沒有機會了,因為有人告訴玄霄,那個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的人死了。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愛也好,恨也罷,一切都空了。那一瞬玄霄才反應過來,不論是走是留,隻要那人活著總是好的,即便身隔千山萬水也還有個念想,有個盼頭。即使身陷囹圄他從未真心恨過那人,都說愛到極致便是恨,可他不忍心恨他,他是玄霄冰冷黑暗的生命中唯一的陽光。

玄霄曾做過一個夢,夢境中自己身處一片仙雲繚繞的潔淨之地,眼前是茫茫河水,河水清澈瑩潤,漫天星輝倒映河麵仿佛融入九天霄漢,河中央懸浮著一座華美的宮殿,那人身著白衣白衫,撲進自己的懷裡,他揚起一個動人的微笑指著那座宮殿,喚它星辰宮。

“我要謝謝你們幾個,在瓊華派攻進來時,對我族施以援手。”嬋幽溫和道。

“沒,沒什麼的……”雲天河撓頭,“玄霄他畢竟是我爹,他做的事我也得負起一部分責任。”

“你是你,玄霄是玄霄。謝你們絕非矯情,但我還是不讚成人與妖交朋友,本想立刻將你們送回人間,但璃兒她希望你們待到儀式之後。”嬋幽道。

“你想清楚了?”銀發的男童浮在半空靜靜看著柳夢璃。

“嗯,能夠在儀式前再見大家一麵,我已經很開心了。”柳夢璃姣好的麵容上帶著歡欣和淡淡的遺憾,卻沒有悲傷。

“那便好,做你自己想做的。”

柳夢璃微笑頷首,韓菱紗站在她身側神色黯然。

“夢璃你也要走……”

“菱紗不要難過,我想為我的族人儘一份力。”

柳夢璃將手搭在韓菱紗的肩上,安撫她悲愁的情緒,韓菱紗回握她的手。雲天河抓耳撓腮,一副想說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模樣,他的身邊的慕容紫英見狀無奈搖頭。

“天河,你想說什麼便說,不必顧慮。”

“……妖界都已經變成這樣,難道不可以讓大家一起去人間生活?”

“幻瞑界便是我族故鄉,我族寧可滅亡,也不會離開這裡的。”柳夢璃鄭重道。

“可是、可是這樣我會很想你,又見不到你……”韓菱紗眼眶微濕,“而且我們都說好了,將來要一起共遊天下,雖然我已經沒幾年時間了,但至少能在死之前……死之前……”

韓菱紗的話讓本就凝重的氣氛更添悲傷。

“菱紗,你彆說傻話,一定還有替你延命的辦法!”

“大伯說我們一族驚擾死者,不僅陽壽短暫,死後更要做苦役贖罪,待到償清罪孽才可入輪回。我不怕死,隻是難過不能和你們再一起冒險……”不能再見他一麵,韓菱紗在心裡默默道。

“續命之法雖罕見卻並非沒有,菱紗萬勿輕言放棄。”慕容紫英目光沉然。

“大不了再去一次鬼界,雖然要路過不周山,那個叫鐘鼓的家夥看上去挺難搞定的,頂多打一架。小山就彆去了,免得被抓走。”雲天河邊說邊覺得自己的法子非常可行。被點名的某銀發懶懶瞥他一眼不說話。

“噗嗤~”柳夢璃莞爾。

“這可真是個好……蠢的法子。”韓菱紗皮笑肉不笑道,“那可是鐘鼓啊!動輒毀天滅地的上神!”

“天河,休得胡鬨。”慕容紫英斥道。

雲天河納悶的撓頭,他又鬨笑話了?

雲天河這麼沒頭沒腦的一鬨,離彆的傷感立時衝散了不少,柳夢璃取出一隻繡花香囊交給韓菱紗。

“請將這個離香草的香囊帶回壽陽交給爹和娘……夢璃無法長伴二老左右,請裴大哥替我……略儘孝道,夢璃,感激不儘。”

韓菱紗凝重點頭,柳夢璃凝望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