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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融得差不多了。碧兒走在喧鬨的市集,有目的地四處張望。

驟然間,眉心忽地一皺,她慢下腳步,目光朝後微微一撇。心猛地一提,她雙?%e5%94%87緊抿,突然加快步伐,一個疾速轉身便往巷子裡閃去。

待身後跟蹤她的人左顧右盼地離開之時,碧兒這才長舒一口氣,安下心來。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清風拂過她的麵頰,她不由渾身一緊。憂慮與怯意驀然湧上心頭,教她一時之間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身軀麻痹不已。

可該來的總歸會來,注定的糾葛好比月老手中千絲萬縷的紅線,一旦纏在一起就再難扯斷。正如此刻傳入耳中的那溫潤而又清冷的聲音,是她無法置若罔聞的:“碧兒,難道你就這麼不願見我麼?”

碧兒怔怔地立在那兒,身子止不住地顫動,聽到他的聲音,她便越發不敢往那邊看去。她沉默許久,纖細的手指緊緊絞著裙角,心中積攢了幾個月的話卻還未等她開口,被已在風中消散無影。

在這樣一個小巷,巷口無數人來來往往,卻無人會往這裡哪怕瞥一眼。無人可以救她,亦無人可以消除她此刻的痛苦與掙紮。她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如此突然。

“公子,碧兒並不是有意要躲著您……”憋了良久,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冉言皓緩步靠近,站在她的麵前,讓她不得不看著自己:“哦,是嗎?”他垂眸望向她的麵龐,不明意味地言道,“碧兒,你從何時起竟也學會對我撒謊了?”

碧兒心口一窒,抬眼對上他的如水目光,依舊那樣柔亮又那樣深邃。她的心跳得愈快了,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平時的沉著穩定此時全然拋至腦後,她已無法抑製。自從十幾年前的那日起,她的這顆心就已不受控製。

“是,我承認我是在躲著公子您,可我並不是有意的,隻是……隻是碧兒無顏麵見公子。”碧兒以一種清婉的嗓音說著,眼皮卻是一寸一寸地往下滑,不敢直視。

“怎個無顏法?我願洗耳恭聽。”冉言皓的笑淡若春柳,卻教碧兒越發開不了口。他的目光雖柔和,但卻像滴水穿石般透著無形的犀利,隻聽他淡淡道:“你與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麼?”

碧兒垂眸,身子抵著牆壁,僵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鼓起勇氣,抬頭望進他春水悠悠的雙眼,朱%e5%94%87微啟:“公子,碧兒不想再幫您欺瞞小姐了。”看似簡短的一句話,於她而言,卻是極為艱難。

她猶記得自己曾經發過誓,說是今生今世都要追隨他,永遠都不會背叛他。可如今的她卻%e4%ba%b2手毀了自己立下的誓言。她愧對他,但她不後悔。當冉雲昕挺身而出為自己擋棍的那一刻起,她便再無顏繼續欺瞞。

然而,話音剛落,冉言皓的麵上卻倏地一冷,刹那間給碧兒一種仿若置身千年冰窟的錯覺。

碧兒心中一震,望著冉言皓沉靜如水的麵容,那一潭秋水是她這一生都望不穿的情思。%e5%94%87角忽然勾起一抹略帶自嘲的笑意,冉言皓將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如是說道:“是嗎?就連碧兒也要選擇離開我麼?”

他的笑太過淒楚也太過苦澀,看得她心驚肉跳肝腸寸斷。她不禁%e8%84%b1口而出:“不,公子,碧兒永遠都不會離開您!無論是什麼事隻要您吩咐一聲,碧兒一定竭儘全力,隻要您不讓碧兒再監視小姐再阻攔小姐……”

碧兒目光灼灼,可冉言皓卻是對她溫儒一笑,伸手將她那幾縷隨風亂舞的發絲撩到耳後,動作極輕極柔,教碧兒如何能不淪陷?

她緩緩撇過臉去,卻聽冉言皓輕笑道:“碧兒,你何苦躲我?我豈是那種不通情達理之人?”他忽然鬆開手,走了幾步背向她,稍稍仰頭繼續說著,“你以為……我就願意騙她嗎?”

她凝眸注視,身子不由一震,驚駭猶如海嘯一般席卷全身。她怎的能忘了冉言皓的心緒?口口聲聲說著對他不離不棄,可她卻隻顧自己的心情,冉言皓的痛苦竟連她都無法為之分擔,她是如何的罪過。

就在碧兒凝思片刻剛想開口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從巷口傳來:“碧兒,我到處找你,你竟在這裡,害得我一通好找!”二人同時訝然回頭,驚見冉雲昕正站在巷口,微嗔道。

碧兒見冉雲昕跑了過來,立馬心慌意亂地應道:“小姐,你怎麼尋到這來了?”

“咦?我剛剛明明看到還有一個人在這的,怎麼一下就沒影了?”冉雲昕卻好似沒聽見她的話,隻困惑問道。

碧兒心中一驚,回眸一望,果然已經沒了蹤影,這才長舒一口氣,笑著回道:“那一定是小姐看錯了,這裡隻有我一個人。”

冉雲昕半信半疑地呢喃道:“是嗎?”忽然記起什麼,她又立即回問,“對了碧兒,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跑這來了?”

“那是因為剛才有人跟蹤我,所以我就閃了進來。”碧兒恢複平靜應道。

“跟蹤?!那你有沒有事?”冉雲昕一聽“跟蹤”二字,心思便立馬跑到碧兒的身上。

碧兒眼噙笑意地搖了搖頭,回道:“沒有,我把他甩掉了。”

“那就好,我托你買的東西買了沒?”冉雲昕鬆了口氣,湊到她跟前問道。

“嗯,都在這呢。”

冉雲昕邊走邊想,古代居然也有那樣心理扭曲的跟蹤狂?!真是耐人尋味。如果心理領域也可以申遺的話,那“跟蹤狂”也可算得上是千年標本了。要不等哪天她回去的時候,稍上一個?

第三十二章人艱不拆

由於裝修人員不辭辛勞加班加點的工作,美膚店的竣工時間比預期整整提前了半個多月,這讓冉雲昕甚為欣慰。而當她堅持要給那些光榮的勞動者們給予獎金鼓勵之時,他們卻萬般推托,如何也不願收下。

冉雲昕無法,隻好給他們一人贈與一張美膚店的代金券,當然那隻是她現寫的,不過她的字跡要想模仿簡直難於上青天,因此也起到了獨一無二的效果。

這一日,正是竣工之時。待裝修人員收拾完畢之後,冉雲昕與碧兒便將美膚店的門關上,而後邀請他們一同去吃慶功宴了。

可就在走去飯館的路上,冉雲昕卻忽聽一陣匆匆的行路聲穿過人群而來。她頓下腳步,循聲望去,所見的竟是快步行來的冉言皓。

但見他一襲月白絨袍加身,廣袖博襟,隨初春的微風翩翩而舞,隱約顯出他修長卓然的身姿,是依舊的出塵逸致神清骨秀。

然而,再往上看去,他今日的麵色卻非比尋常。不同於往日的溫潤高雅,冉言皓此刻竟是雙眉緊鎖,薄%e5%94%87苦抿,眸光透過人群的縫隙射來,卻是灼熱異常,讓人不由得%e8%83%b8口一窒。再加上他那腳下生風的步速,儼然一副惴惴不安的樣貌。

這是怎麼了?她所認識的冉言皓從來都是悠然自得遊刃有餘,縱然是麵對氣勢淩人行為不端的太子也未曾麵露畏色,可此刻怎的如此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想到此,困惑不解的冉雲昕不由自主地朝他邁開步子,迫切想要問個究竟。

豈料,就在這時,冉言皓卻突然朝她奔了過來,同時口中還在呼喊什麼,可她並未聽清,一切來得太快,如流星般轉瞬即逝,讓人措手不及。而等她有所反應之時,那句話卻忽然浮上大腦:“雲昕,小心右邊!”

小心什麼,她不知道,此時的她首先能感受到的,隻是一股初春不該有的暖流,在她指縫間慢慢淌開。她霎時緩過勁來,凝眸看去,是血!不是她的,那會是誰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除了他,再無彆人。

“言皓,冉言皓!”她不記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去喊,隻記得自己看到他倒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是有多麼的慌張。一支箭直插他後背,她猶能看見穿透他的%e8%83%b8膛露出的箭尖,看得人觸目驚心。

“雲昕……你沒事吧?”溫煦的笑意在他臉上暈開,他若無其事地柔聲問道,就好像與平常無異,隻是日常寒暄一般。

冉雲昕愣怔癱倒在地,凝上他的目光,驀然驚住,“言皓……哥哥……”口中不知怎的冒出這四個字來,卻已教人無法思考。

冉言皓身子大為一震,也不知是因為傷口惡化,還是彆的什麼。他艱難地笑了笑,像是在對她說著“你沒事就好”,而後便是徹底暈厥。

立於一旁的碧兒看到這一幕,在心驚肉跳心亂如麻的基礎之上,又平添了些微不易察覺的傷感。碧兒視線微抬,卻又疾速轉向並滯於右邊建築物的三樓高空。碧兒警覺地看見右邊三樓有個黑影正立在窗口,手裡拿著的似乎正是一把弓弩。

於是,她立即快步上了三樓,飛身追上前去,一把扣住那人的肩骨,朝後使勁一拽,那人的黑衣隨之往後%e8%84%b1落,露出脖間一個形似飛鷹的標誌。

一時之間,訝然之色染滿碧兒的整張臉,她驚恐地注視著那個標誌,不禁渾身發怵,瞬間驚出一身冷汗。那標誌仿若侵入五臟六腑的毒液,令她四肢發麻身僵如鐵。

而那黑衣人右手緊握弓弩,趁她走思之際,一個迅疾轉身,而後隨即朝她飛射一箭。碧兒眸中一緊,身子往後仰去,讓箭矢恰巧從她頭頂呼嘯而過。而待她再起身之時,黑衣人卻已逃之夭夭不見蹤影。

碧兒驚魂甫定地回到案發地點,而他們二人已不在此處。問及行人,她這才得知冉雲昕已然帶著冉言皓去了相府治傷。於是她也立即趕往相府,去尋冉雲昕,而心中的結卻久久不能解開。

相府。冉言皓的房內。冉雲昕正坐在冉言皓的床邊,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身旁。

自冉雲昕緩過神來之後,便即刻帶著冉言皓回了相府,途中還多虧了一位好心人的幫扶,才令他得到了及時的救治,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救治的時候,大夫進進出出,行色匆匆,而冉雲昕與碧兒卻隻能待在門口,徘徊不定,心急如焚。屢次三番想要往裡探個究竟,卻也隻能看見黑壓壓的人群,人頭攢動,看得她心裡越發的焦灼。

她立在門口,偶爾還能聽見冉言皓低幽的慘哼之聲從窗欞傳出,冉雲昕在不經意間覺察到,碧兒似乎比她還要憂心忡忡局促不安。

回府的時候大約晌午時分,而救治的時間卻一直持續到了傍晚。等大夫都退去,冉雲昕與碧兒才一同進了屋。

而此刻夜已深,冉雲昕守在冉言皓的身邊,一手扶額幾要睡著。碧兒在一旁侍立,見她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於是立馬取了件袍子披在她的身上,收回略帶責備的目光,無奈地輕歎一聲。

“晚飯不吃怎麼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