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鳳的事說了出來。她觀察著妹妹,說之前,再三要妹妹冷靜,怕妹妹支撐不住情郎的謊言欺騙。
劉鬱靜沉默地聽著,無慌亂也無驚恐。
她甚至低頭笑了一聲,幽涼冷漠。
這個角度的眉眼,公主恍惚,隱約看到當年的自己。
小姑娘臉色蒼白,眸子安靜,並沒有被打倒,雙目更加明亮,“我就知道季章是無辜的。”
霍青騙了她。
她卻沒那麼受不了。
大概從頭到尾,她就沒相信過霍青吧。
她不信季章會不為自己考慮,不信季章會無緣無故驚擾霍青。季章跟她許多年,從來都沒有做讓她為難的事。
季章和霍青動手,肯定是聽到了什麼,或霍青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霍青要殺人滅口!
“季章一定不會死!他會醒來,告訴我霍青做了什麼,是不是對我不好!”小姑娘的眸子澈亮,說得斬釘截鐵。
季章不會這樣死掉,不會不管她。她之前怕他醒不來,現在卻不怕了——他肯定會醒來,他怎麼忍心自己受霍青的欺騙呢?
她相信他!
公主有些發愣,看著妹妹堅定的目光:她、她、她覺得妹妹是不是太相信季章了……公主開始思索妹妹和季章之間,是不是有問題。
她有心問小郡主是不是和季章那啥,但想著季章還沒醒呢,她貿然問出口,往小郡主%e8%83%b8口一刺,小姑娘得多傷心啊。
公主默默走出了帳篷,看到秦景後,她扯扯嘴角,“我娘會瘋掉的。”
如果小郡主真的看上了季章,高貴冷豔的娘%e4%ba%b2,平王妃一定會瘋掉。千防萬防,沒防住內賊。
公主跟傳令官約了三天時間,她的打算是一日日拖下去。反正爹娘又不可能%e4%ba%b2自過來,把她和小郡主揪回去。
期間,小郡主並沒有跟霍青攤牌。霍青來看季章,霍青跟她說話,小郡主都默默應著。隻是在霍青看不到的時候,小郡主用幽靜到冰冷的目光看著這個人。
她要看清楚,霍青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公主看到了小郡主的變化。
她沉默:阿靜被迫長大了,多麼可憐。
她們等來了冬日的第一場雪,寒夜鋪雪,靜的無聲。
在這場雪夜中,季章終於醒來了。
是小郡主一直陪在他身邊,第一個等到了季章的醒來。
公主坐在自己的帳中,喝著茶賞雪。季章醒來的消息傳來,她舒口氣。不管小郡主和季章之間到底怎麼回事,季章醒過來,對小郡主來說,一定是好事。
公主吩咐,“準備收拾行李,進戎州吧。”
她沒有專門去看一個侍衛的道理,秦景卻去了。去了一會兒,又很快回來。公主嘲笑他,“你被趕回來了?”
秦景疑心公主早就猜到怎麼回事,無奈道,“郡主在裡麵。”
他等了一會兒,發現郡主沒有出來的意思,大約一晚上都不打算讓出位置,秦景隻好退回來。
公主“嗯”一聲,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茶,金杯玉盞,玉手如筍。
“你聽到阿靜和季章的對話了?”秦景那麼好的武功,她不信他什麼都沒聽到。他要是沒聽到,為什麼會回來?
“霍公子和徐姑娘說起一些舊日恩怨,對郡主並不太好,”秦景其實聽到這些,就覺得不對勁,他匆匆離開,認為這些不該由自己知道,“屬下聽到郡主說,她絕不放過霍公子。”
公主眨眨眼,白了秦景一眼。聽牆角都不會!
小郡主不放過霍青,這是怎麼說?她仍然不打算跟霍青攤牌?
含笑飲毒酒,咽下這口毒,非要還到霍青身上,才能解恨?
小郡主不要後路,眼底燃起報複的烈火。愛不愛,都不放過那個人。
外麵雪聲和風聲交替著,與帳中燈火不遠不近地相襯。一個越冷,一個越暖。
公主冰涼的手指被蹲跪在自己麵前的侍衛大人握住,她呆呆看著他。想著在秦景眼中,此時自己的臉色一定很差。
她被秦景擁入懷中,心裡忽然安靜。
那種從心底生出的暖意,撫慰她,熨帖她,拯救她,讓她從過往醒來。
公主閉上眼:感覺一夜之間,就快不認識阿靜了。阿靜和前世的她,那個被陳昭所負的宜安公主,變得好像。
這不是她那個調皮愛笑的妹妹,她的妹妹,一下子就不見了。
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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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結束一切
清晨,公主出了帳篷,被吹來的飛雪遮眼,顫顫打了個哆嗦。錦蘭忙將暖手爐塞到她手中,勸公主不要在外麵多站。
這麼冷的天,誰沒事會喜歡站外頭啊?
公主折身欲走,餘光看到挺拔頎長的青年轉過彎,走了過來。秦景站的位置微妙,正好替公主擋住風。
公主問,“秦景,你一大早的,從哪裡來?”
秦景語調平淡,“屬下聽到前麵動靜,怕會吵著公主,去看了看。”
“有事?”公主實在了解秦景,阿貓阿狗的打架爭執,秦侍衛從來不上心,更不用說去圍觀。
秦景不喜多事,不論人是非。早上的事他本不想說,但是公主問起來,他會實話實說,“郡主在和霍公子爭吵。”
小郡主和霍青開撕了麼!
公主挑挑眉,一下子提起了所有興致。她也不回去保暖,催著秦景帶路,要去看場熱鬨。
到場的時候,小郡主和霍青的爭吵已經到了尾聲——
“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微妙的心理,你動手想強殺季章,絕對不值得我原諒!”
“你單憑季章一麵之詞就定我罪?該說的我都說了,那些都是徐姑娘的推測,你不能把什麼都推到我身上。阿靜,你得講點道理。”
“你……你到現在還騙我!你不要往季章身上潑汙水……”
“他若真對你好,為什麼把莫須有的事情告訴你?”霍青厲聲質問,“而你,寧可相信一個侍衛的話,也不信我的話?”
“你要我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把心剖給你看麼?!”
“我不要你的心,”小姑娘眼有淚光,雪花在她眉目間化開,“你敢說你沒有猶豫嗎?你隻是在利用我而已。”
“阿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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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小郡主赫然打斷霍青,她轉過身,看到角落處站著的宜安公主,“霍青,我們要彼此冷靜一下。我要去見我爹娘了,你我之間的事,日後再說吧。”
霍青抬目,也看到了走過來的公主。霍青抬手,壓住眉目間的抑鬱,向公主見了禮。公主沒有顧得上為難霍青,她隻發現,方才遠遠看到阿靜的側臉,紙白又難過,隨時會崩潰;而現在,當阿靜背著霍青,轉過臉來看自己時,那張俏臉上的一切表情都淡去了,靜寂無比。
阿靜在跟霍青演戲!
公主驚訝,她發現自己需要重新認識阿靜。
公主自己上了馬車,一會兒,車前帷簾拉開,著雪白狐裘的小郡主爬了上來。鑽進暖融融的車上,小姑娘自覺歪在了公主身旁,挽住公主的手臂。
公主在煮茶呢,嫌棄地推她,“彆搗亂。”
小郡主鬱悶,“我這樣傷心,你既不同情我,也不問我。我還沒有你的茶重要嗎?”
車內工具一應俱全,馬車也行得穩當,煮茶根本不受影響。公主垂著玉頸,認真地洗茶,姿勢曼然優雅。嫋嫋煙霞襯得她眉目朦朧,她聲音涼薄,“我不問你,你不是也要告訴我嗎?”
小郡主愣了愣,然後點頭,“對,我要告訴你的。”隻有姐姐,可以讓她放心地告知所有事。
就算是最疼她的娘,有些話,她也不敢說。
“季章剛醒來,行動不便,我把他留在了軍營。我又怕霍青趁我不在時對付季章,乾脆在今早將事情挑開。我要把季章摘出去,把事情變成我和霍青之間的問題,讓霍青不要想著殺季章,就能解決一切。”
“那你和霍青之間的問題是什麼?”
“我疑心他和徐丹鳳之間有私情,”小郡主側了側臉,跟說閒話一樣的平和語氣,“我還疑心他當初求娶我,是報複爹他們。”
昨晚,當季章醒來,當他每說一句話、肺部就痛一次的時候,他仍然把自己聽到的事情告訴了小郡主。
期間,小郡主紅著眼,幾次求他不要說話,那會加重他的傷勢。
季章到底說完了,他不在乎自己傷得多重,他隻怕小郡主被蒙蔽其中。
他躺在床上,高燒燒得雙?%e5%94%87裂皮、膚色暈紅。在老神醫為他紮針讓他強行睡下時,他仍一遍遍呢喃,“他利用你,他不是好人……你莫被他騙了……”
小郡主捂著嘴,眼淚大滴大滴掉落。她伸手握住青年的手,安撫他,“我知道……我都知道……”
季章與她相識多少年,霍青又與她相識多久?
這個人對她這樣好,滿心都記掛著她的安危。她又怎麼忍心辜負他?
“爹那時候是刑部大員,徐丹鳳說,霍青家人遇害,和爹%e8%84%b1不了乾係。徐丹鳳問霍青和我定%e4%ba%b2,是不是準備報複爹。這一句,霍青沒回答。”劉鬱靜眼含淚水,說的時候,卻輕輕笑了一聲。
又悲涼又無奈,又覺得自己可笑。
她好像能%e4%ba%b2眼看到夜間密林,那一對男女在林間私會,並說起這種根本不適合被外人知道的話題。
徐姑娘英氣勃勃,霍公子端正剛毅。那樣遠遠一看,男才女貌啊。
霍青的家人出事,和平王%e8%84%b1不了乾係的話,那劉鬱靜,在其中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為什麼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徐丹鳳會知道?
是徐丹鳳自己查的,還是霍青告訴的?若是自己查的,徐丹鳳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