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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有些煩了,直接說,“秦景,你要是現在走,還能趕上在徐姑娘嫁人前阻止這一切。我也不希望我們平王府因為宜安的原因,毀了一個姑娘的一輩子。”

“……屬下想等公主醒了……”

“不必!你想等公主醒來如何,質問她嗎?就算她承認自己錯了,又如何?她能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嗎?”平王妃打斷,強硬道,“你現在就離開,去找徐姑娘說清楚!你若是不放心,可以給公主留下口信,她醒了自然會知道。”

秦景沒說話,平王妃在逼著他走,他知道。南下去萬潮村,跟阿月妹妹講清楚,這是一定得做的。公主這事確實做得不妥,他雖然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可也沒法昧著良心誇她好……

他是想問清楚,可是問清楚又如何?阿月妹妹等不及。

再說,平王妃在用整個王府的名聲加於他身,逼著他為了保全公主的名聲,離開這裡。而這一旦離開,他還能再回來嗎?離開後,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呢?

“秦景,你想清楚了。你的那位朋友和你一起長大,你就這樣看著她入火坑?”平王妃一句趕著一句。

秦景聲調低涼,“屬下明白了。”

他們都想他走,都不想他毀了公主,那他就得走。這個時機挑得這樣好,他走後,大概再也進不了平王府的大門了。

平王妃滿意了,“那你給宜安留個口信吧。”

“不必了。”秦景輕聲。

留不留口信,有什麼區彆呢?就算留下,恐怕要麼被人扭曲,要麼被人弄丟……他的真實想法,又怎麼可能傳達給公主呢?

“好吧。”平王妃對秦景的識時務很滿意。她看著那個青年,不清高不卑微,不自私不博愛,他好的恰到好處,難為宜安是怎麼找到他的。平王妃心裡猶豫,有些可惜,秦景的身份太低了。

哪怕秦景身上有半點功勳,或者有個芝麻大的小官身份,平王妃都不會像現在這麼堅決地要秦景離開。宜安公主自己把自己的名聲給毀了,她注定再不可能找到像陳世子那樣門當戶對的駙馬了,她的未來駙馬,層次得比陳昭低不少。

但再低,也低不到秦景這個程度。

平王妃和氣道,“秦景,你不要怪我,我是為你們兩個都好。你的青梅竹馬心裡喜歡的是你,你和她身份也相配。你和公主是不合適的,你得為公主著想。你若總是跟公主混在一起,你讓公主以後怎麼嫁人?難道她嫁人後,你還要跟過去嗎?”

“秦景,你若是喜愛宜安,你就不要害了她!”

秦景不言語,他被平王妃送了二百兩銀子,被侍衛看著,送出了平王府。他們怕他在公主麵前說什麼,不敢讓秦景見公主最後一麵。

秦景走在雪地上,雪越下越大了,積雪很厚,才走幾步,後麵的腳印就被掩埋住,寸步難行。夜雪一片白,天地寂靜,好像世界隻有他一個人。簌簌的聲音,回應著他這場獨角戲。

他心裡遍染塵灰,一時在想阿月妹妹要嫁給一個騙她的人,一時想著公主說不要離開她,一時又想起平王妃求他不要毀了公主……

他心裡那樣喜愛公主,他怎麼舍得毀掉她呢?

他仰頭,眼睫溼潤,漫天紛飛的雪落入他眼中,幽靜深遠,冰涼一片。他靜靜地看著虛空,視線白花花一片,有些模糊。

雪落無聲,好像要把一切都掩蓋掉。

縱然心有熾熱,也渡越不了世間所有的偏見誤解。

即使武功高強,拚儘全力,也還是有他守護不住的東西。

秦景抬手,擦去自己麵上化掉的雪水,神情一貫的漠然。

☆☆☆

“娘把秦景趕走啦?!”得到季章回報的消息,小郡主一驚,在屋中來回走動幾圈。

她咬咬%e5%94%87,重新穿好猩紅鬥篷,再次決定出門,“我要去告訴大姊!”

季章遲疑下,“公主還病著……”

劉鬱靜眼眸睜得又大又亮,她的神情很奇怪,“那又怎樣?她的小情人都被娘趕走了,她就算病了,也應該撐著爬起來!”

季章便不勸阻了,退了出去。

小郡主出門去公主那邊,她的奶嬤嬤小步跑著,在她後麵追,小聲勸道,“郡主,郡主!你得懂點事兒啊,你這要告訴了公主,那不是得罪了王妃娘娘嗎?”

小郡主不以為然,“到時候大姊肯定跟娘大鬨,娘哪有時間理我。等她想起來我的時候,氣早該消了。”

奶嬤嬤心裡嘀咕,平時看郡主和公主的感情並不好啊,一見麵就吵。按郡主的單純個性,這時候不是應該幸災樂禍地在一邊看熱鬨嗎?怎麼非要卷進這件事裡?

她還想再說,但看到眼前已經到了公主的院子裡,怕被人聽到,隻要不甘願地閉上了嘴。

劉鬱靜問了大姊的情況,得知還燒著呢。她想了想,還是讓太醫們略施手段,把公主弄醒。小郡主想,她這是為王府好。公主現在知情,總比過後知情好。誰知道公主怒起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公主迷糊中,看到自己妹妹坐在了自己床頭。公主氣息有些弱,嗓子也乾得疼,渾身不得力。她緩了一會兒,頭沒那麼暈了,才有氣無力地問,“阿靜,你有什麼事?”

劉鬱靜抿著嘴,小心看大姊蒼白的麵色,一時又猶豫要不要說了。萬一說了,把大姊給弄得病上加病怎麼辦?這不是害了公主嗎?可是不說,秦景都走了……

公主再問了一遍,小郡主才支支吾吾道,“大姊,有個很不好的消息,我要告訴你。但你得撐住啊,你要是暈倒了,可不關我事啊。”

她提醒了公主好半天,見公主神色有些不耐煩,她才一咬牙,一口氣說完,“娘趁你病著,把秦景趕走了!”

她話一落,就見方才還神色萎頓的公主,渙散的目光一下子凝住了。

公主一把拉住妹妹的手,“趕走?把秦景趕去哪裡了?”

“我、我也不清楚,”小郡主有些被公主的大力氣嚇住,結巴道,“季、季章……是季章偷聽到的。”

“讓季章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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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張冉也進來!”

半個時辰後,小郡主看公主喝了一碗參湯後,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出門了。太醫們驚恐不安,一起下跪請公主三思,被公主的侍衛們堵上了嘴,不放任何一個人出去報信。

公主的身體承受不住大補,但這次為了起來,她真是下了血本。平時總是過分白的麵色,這時候也不知道是發燒的原因,還是喝了大補之藥的原因,公主的兩頰有些紅。

公主把院子裡的所有人都拘住,不許他們去報信後,自己帶著張冉等侍衛,準備出門了。她大張旗鼓地離開,爹娘那裡肯定有消息。但能瞞過一會兒算一會兒,公主也沒想過自己爹娘變成了瞎子聾子。

小郡主圍觀了公主以風火之速收拾齊整,就出了門。眼看再沒有她的事了,她搓搓被凍冷的手,嘴角淺淺勾著,慢悠悠地晃回自己的院子。

她的奶嬤嬤又抱怨了,“郡主,你這樣做是不對的。公主是你大姊,她的因緣情況會影響到你。公主嫁給陳世子那樣的人,男才女貌,端的是相配。但公主和一個小侍衛私奔……這傳出去,郡主你也不想嫁人了嗎?”

“名聲不好聽,是吧?”劉鬱靜撇撇嘴,並不當回事,“奶嬤嬤,你就是太小家子氣了。旁的名門閨秀怕名聲所累,我們家怕嗎?我是郡主,我姓劉,我是皇%e4%ba%b2國戚!我大姊還是公主呢。彆家的規矩,用不到我們家身上。多少人想跟我們家聯姻呢……你就彆擔心了。”

小郡主想得很開,劉家的公主郡主們,有幾個是規矩相夫教子的?她有個表姐,快被人誇成名門楷模了,嫁人後,發現駙馬不對她口味,回宮就跟皇帝哭訴要和離。被皇後罵回去後,那位表姐公然在府上開始養麵首。時人還誇公主隻養了一個麵首……

皇家的姑娘們,不受朝廷爭權奪利的影響,往往過得比較輕鬆。當然,前提是她們的家人不要受到皇帝猜忌,不要得罪皇帝。

“但是公主這行為,肯定會讓人在背後說閒話啊!”奶嬤嬤道,“公主也真是的,一點都不為郡主的名聲想……”

“閉嘴!”劉鬱靜沉聲。

奶嬤嬤嚇住了,呆呆地看著突然沉下臉的小郡主。蓋是這位小主子平時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看起來又特彆天真單純,奶嬤嬤沒想到她冷下臉的時候,身上強大高貴的氣勢外放,讓人%e8%85%bf都軟了。

郡主就算平時再好說話,那也是郡主。皇家的姑娘們,就算看著是小白花,你也不能真以為她是善良可欺的小白花。

劉鬱靜冷聲,“嬤嬤,我吃你的奶長大,我不想不給你麵子。最近你有些過分了,有些話,我能說,但你不能說。我可以罵我大姊,但你不可以。你不要再在我耳邊挑撥,說三道四……會被一個下人教唆的主子,往往也活不久。你從小看大我,不希望我跟著你的調子往後退,真變成一個傻子吧?”

無關緊要的時候,下人可以說出主子希望他們說出的話。但關鍵時刻,下人就不應該妄圖影響主子的決定。想想堂堂一個郡主,說話做事全無自己的主意,還要回頭看自己奶嬤嬤的臉色,依靠自己的下人拿主意,天下人都要笑話她了。

奶嬤嬤頭上出了一層汗,第一次察覺她服侍的小姑娘雖然隻有十三四,但那也是郡主。郡主和旁的名門閨秀,教育要求都是不一樣的。彆人可以軟弱,皇家的孩子都不會。她錯了……不該把郡主真的當成小孩子。

劉鬱靜看奶嬤嬤在地上磕頭半天,轉瞬又笑起來,扶她起來,“嬤嬤彆怕,我就是好心給你提個醒。出了門,你代表的是我的麵子,可不要給我丟人。你聽到誰說我大姊的閒話,告訴我,我去收拾她們。如果你沒聽到,那也許是彆人在你背後說……這就沒關係了,隨便說吧。不過想來大部分名門家的姑娘小姐,不會這麼沒眼色。”

“是是是。”嬤嬤再不敢反駁郡主的話了。

再說公主硬撐著一口氣,出門後直接騎馬,往秦景離開的方向追去。她是會騎馬的,還是那句話,身子弱,平時不能騎。眼下她持著韁繩,身子前傾趴在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