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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明笑容一如既往,“你們這對未婚夫妻還真有些意思,我大老遠就聽到了這裡動靜。不過世子,我們公主脾氣直,若有得罪你……”他看到了跪在陳昭腳邊的陌生女子,目光已經掃過全屋,卻沒有看到妹妹的身影,他的聲音慢慢靜了下去,將話說完,“若得罪你,你也不要跟她計較。”

他對一屋子人淡聲,“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陳昭知道,是自己突然闖入公主房中,被劉既明的人知道了。陳昭已經爭取了時間,但在劉既明眼皮下,卻當然不可能徹底壓下這件事。事已至此,婚事恐怕要延期,他得跟大公子溝通。

陳昭心情並不好,劉既明對自己素來信任不夠,再出了這樣的事,他又懷疑到自己身上怎麼辦?

劉既明對一邊跪著瑟瑟發抖的木蘭點個頭,找地方坐下,“你來說。”又邀請陳世子一起坐,對於白鸞歌,他直接當做沒看見。

事情敗露,兩大主子坐鎮,木蘭一點都不敢隱瞞,把事情全說了出去。中間被打斷無數次,因為大公子不需要她的“我覺得”“我認為”“我想”,他隻要知道她看到了什麼。

陳昭的心在木蘭複述中,一點點沉了下去:劉既明不要情緒化的描述,他隻要客觀真相。而這對陳昭很不利,因為隻看眼睛所見的,這像是白鸞歌把宜安公主給逼走了。並且,劉既明還讓木蘭敘述了白鸞歌和他的關係。

劉既明是不管真相與否,都要把過錯抹向南明王府了。

陳昭不得不感歎,這位大公子,不愧是前世跟著平王打拚天下的人才,隻這麼一會兒工夫,就理清了利弊,不動聲色地給南明王府抹黑了。如果他是劉既明,當然也會這麼做:真相?那是什麼?反正大家看到的就是白鸞歌假扮公主!公主走丟了?那不是在白鸞歌出現之後的事麼!白鸞歌是嫌疑人,南明王府和陳世子就是她背後的人!

劉既明要是一心搞死南明王府,再給木蘭挖幾個陷阱,就可以給南明王府定罪了。

但是陳昭當然不會讓劉既明這樣做。他站起,麵色發白,一臉大受打擊的樣子,身子搖搖欲晃,“秦景……對!是秦景!是他帶走公主!我素來待他不薄,南明王府也沒有對不住他,他竟敢綁架公主!眼裡根本沒有我這個主子……欺人太甚!”

他又一臉心痛地看著白鸞歌,“你母%e4%ba%b2早逝,我好心收留你,你怎能做出這樣的事?我心中拿你當妹妹待,我父母也當你是女兒,你有什麼樣的想法,不能與人說清楚呢?鸞歌,你……”他說到激動處,竟悵然難言。

劉既明不禁對陳世子肅然起敬:秦景綁架公主?白鸞歌有負王府恩情?陳世子真是張嘴就來,撇關係撇得這麼乾淨這麼真誠!

陳世子又轉身,對劉既明拱手,“大公子,秦景綁架公主,是我管教不嚴之故。我這便%e4%ba%b2自派人追探秦景,務必救出公主!請大公子看在我也不知情的情況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劉既明目光微閃,有些猶豫,但陳昭說得激忿填膺,又多次傷心得說不下去,劉既明還真不能不給他這個麵子。

他以為陳昭隻是表示一下自己的態度,但他沒想到,陳昭出了門,竟真的帶著自己的心腹離開了。劉既明看著陳世子留下的人手,沉默不言。

“大公子,我們怎麼辦?要不要也去追殺秦景?”劉既明的心腹湊上來。

“秦景給人背黑鍋了吧,”劉既明漠不關心地笑了笑,“秦景、白鸞歌……說犧牲就犧牲,這位世子真是夠心狠,在這方麵,我不如他。”

他確實不如陳昭心狠,他在看到白鸞歌假扮公主的刹那,想到的就是不管真相如何,他都要為公主把這件事兜住。不管公主有錯沒錯,錯的都是彆人,與公主無關!這是他的妹妹,他的妹妹,當然永遠都不會錯。

劉既明道,“把木蘭和白鸞歌關起來,不要審問,不要動作,靜待消息。我們的人兵分兩路,主隊進入康州,駐紮於此,開始執行咱們來此的任務。另一隊,派出去找尋公主吧。”他想了想,又道,“不過也不用急,咱們的主力留在康州,小隊人馬派出去恐怕也不容易找到人,先跟著陳世子他們看看吧。”

“大公子不擔心公主嗎?世子說秦景綁架了公主!”

劉既明嗤笑一聲,他的妹妹,是普通人能綁架得了的嗎?還是在這麼多侍衛巡邏下?說沒有內鬼,簡直不可能。這件事一定另有隱情,他不急,一切等宜安公主回來再說。

在來這一趟之前,劉既明壓根沒想到宜安公主的出嫁會這麼一波三折。

劉既明是真不太擔心,公主很了解他的手段,她離去前,一定預料到這件事的結果不會超出他的控製,才敢把事情搞得這麼大毛筆。現在,劉既明隱約覺得故事還不會到此結束,他便看著吧,看這些人還要怎麼折騰。

宜安公主當然不知道那些人已經為她的後手亂成了一團,她留秦景去修補他的破屋子,自己要去鎮上一趟。自然,她將金銀全都抱到了自己這裡。

秦景不放心她,想陪她一道。

公主嬌羞捧臉,“不要嘛!人家要做不方便你知道的事情……哎呀,你懂的呀!”

“……”秦景不懂!

他被公主嗲嗲的“人家”給震住,側頭深吸一口氣。公主這時不時邪魅狷狂的風格,真把他累得夠嗆。秦景沉思著,為了適應公主,他是不是真的需要找時間補習一下公主的黃色小話本?

公主最喜歡的是哪本來著?是什麼妖女還是什麼夜魔?

秦景潔身自好二十年,自認識公主,被公主強迫著接受重口味教育,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看著坐上牛車的公主向自己揮著手告彆,笑容無憂無慮,秦景眼底浮起淡淡笑意。當然是幸的,他能遇上公主,已經夠他驚喜一輩子了。她喜歡什麼,他總要試著給她。

但是秦侍衛啊,他恐怕不知道公主最喜歡的不是小黃本,而是洗乾淨丟在床上的他啊!他能把自己送給公主品嘗嗎?能嗎?

公主去小鎮上又買了好多小玩意,她“買買買”般花錢如流水的豪爽作風深入骨髓,若不是這一次隻有她一個人逛,她大約又要買一堆用不著的東西回去占地盤。至今,秦景的小破屋裡還有一摞摞沒送出去的各色針線,秦景都想不通她又不做女紅,買這些做什麼。

好在公主還記得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找廚娘。她要給秦景做一頓全席,南北東西的菜肴佳味彙聚一桌,讓他這個窮人拜服於她的賢惠能乾。

公主去了鎮子上最有氣派的酒樓雇人,掌櫃在公主砸了銀子後,自然滿口答應。公主跟他們說好時間,看差不多到了牛車回村子的時間,就下樓。公主卻被兩個流氣的男子攔住,兩人望著她嘿嘿直笑。

公主眼睛亮了,“調?戲良家婦女的?”

兩人的“小美人”還沒出口,就胎死腹中,一時被噎住。公主上下將他們兩個打量一番,嗯,長得還行,一個臉上有幾顆粉刺,一個臉稍長,看穿著打扮,不窮,就算富也富不過她。

行了,就他們了。

公主笑容詭異,“我這裡送你們一個美人做娘子,我每月再白送你們三十兩銀子,你們做不做?”

“啊?”兩人呆住了。

公主輕言細語地誘他們入甕,“來來來,我給你們準備了適合你們氣質的劇本,你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像現在一般調,戲美人……對了你們還沒娶妻吧?”

“……”太陽是從東邊升起的吧?這位小美人腦子正常吧?

公主這趟收獲頗豐,她不僅雇到了想要的廚娘,還找到了願意追慕徐阿月的兩個人。公主當場跟他們說戲,強取豪奪、虐戀情深、死纏爛打的劇情設定,公主說得輕車熟路——讓兩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常乾這樣的事。

金銀打造的有錢人家公子形象出來了,徐阿月會不會屈服,就不關公主的事了。她沒強逼著徐阿月嫁人,也沒真的指望這兩人中一個能娶了徐阿月,隻要徐阿月沒工夫纏她的秦景,就行了。

“路人甲、路人乙,”公主向兩個人勾勾手,把第一筆銀票送了出去,“跟著我們的牛車,我帶你們去看小美人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兩人淚流滿麵,姑娘我們是有名字的!你問都不問直接喊“路人甲”“路人乙”是怎樣?還有最後那句,恍惚讓他們覺得是帶頭大哥心情好、撒票子帶小弟們逛青樓……

他們深深折服於這姑娘的王八之氣!

宜安公主的一路好心情,結束於她回到萬潮村,又在院子裡看到了徐阿月纏著秦景。

公主看到秦景坐在樹下,手裡拿著一個木雕,徐阿月笑容滿麵地蹲在他旁邊,不勝嬌羞地接過他遞來的木雕。兩人說了什麼,徐阿月的少女情懷,真是把公主氣哭了。

她眼睛盯著秦景遞過去的木雕。

那是她做的!是她送給他的!

她弄壞了他的木雕,所以%e4%ba%b2手做了一個,他現在拿來送人麼!

公主眼前一陣陣發黑,%e8%83%b8口好悶,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看到秦景抬目,向來平淡的神情劇變,有些慌張。他向她奔過來,她看到他的嘴張合,卻聽不到他說話。

她心裡這樣難過,那患得患失的感覺又來折磨她了。

公主其實是自我厭惡的,她對生命沒有期待,對自己的感情也一直很失望。秦景是她失望中的唯一光亮,她死命抓著他不肯放。他不能離開她,不能心裡有彆人,不能和彆的人好……

她已經給他自由了不是嗎?

她其實總想把秦景關起來,總想他誰也見不到、隻能見到自己,總想他一旦對自己失望、她就殺了他……

但是她從來隻是心裡想一想,從來沒有真的這樣做。

但是秦景啊!他不要逼她!

公主慢慢聽到了秦景喊她“公主”的聲音,她被秦景抱在懷裡,眉頭動了動,青年抱得她好緊,骨頭硌得她%e8%83%b8口疼。

“公主,好些了嗎?”秦景問。

公主看著他,忽然就平靜下來,不難過了。根本不需要難過,她絕不給人背叛自己第二次的機會。

她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