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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她坐在水亭中,看到秦景掠水而過,和其他侍衛一起將陳昭和白鸞歌救起。兩人都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白府的人撲上去失聲痛哭,嗚嗚咽咽,吵得公主頭疼。

公主一直靜靜看著:真是可惜,他們怎麼就沒有淹死呢?真可惜。

她真是一個惡毒的人。

即使陳昭這一世,並沒有如前世那樣逼她入絕路,她看到他,想到的居然還是:你怎麼不去死呢?你怎麼還不去死呢?你需不需要我幫你去死呢?

公主側頭,將心神從陳昭身上移開。不想他了,自己重活一世,才不是為了繼續跟他掐。

公主起身,望著白老爺掩藏憤恨的目光,轉身離去前,悠然說道,“白老爺,我提個醒,貴府最近小心些。”

“公主要對我們白家做什麼?”白老爺警惕,“難道這還不夠嗎?!”

公主掩口,“小小一個白府,我不放在眼中。隻是白姑娘和陳公子那麼恩愛,我提醒你一句罷了,聽不聽隨意。反正我要回鄴京了,你們怎樣,跟我無關。”

白老爺看公主施施然被人簇擁著走了,一時不知道她最後那話是什麼意思。白老爺已經把這個惡毒的公主當成了洪水猛獸,她終於要離開康州了?太好了!

公主要離開康州回鄴京了!

當晚,宜安公主就吩咐下人們收拾行裝,準備隨時動身。公主府上,得了此信,都忙碌起來。

秦景默想著,公主要走了?那他要回世子身邊了吧。

公主一把摟住他的脖頸,逼他靠近自己。

秦景身子一僵,大氣不敢出,卻因為公主經常在沒人時這麼對他,已經有些習慣了。

公主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我管陳昭把你要過來,好不好?”

秦景猛地抬頭看她,目明如星,神情微動。

公主手心出汗,覺得這一刻,秦景是有猶豫的。

她誘惑他,“你願不願意?你知道我很喜歡你的,你不願意,我絕不強迫你。”她低眼掩去目中的陰霾,不讓秦景看到。

即使你不願意,我也會帶走你。

你是我的,從來都是我的,誰也彆想跟我搶。

秦景淡聲,“我是世子的影衛。”

他拒絕了。

公主摟著他脖頸的手微顫,抬目看著他的眼睛。他也在看著她,清冷的眼中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逝,她根本捕捉不到。

“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公主淺笑,心底卻在想著:就算你不同意,我也帶你走定了!打暈你藥暈你都要帶走你!

等把秦景弄走後,再騙他哄他吧,反正他對自己很心軟嘛。

唯一的難題是:她想弄走秦景,陳昭不好對付啊。

陳昭這個人性子其實也有些偏執,和她前世一樣,不然也不會敢和一個公主鬨成那樣。她此日又狠狠打了他的臉,陳昭會好說話才怪了。

在公主準備回鄴京的時候,陳昭一直昏迷著。

他在夢中,像過完了一生,那樣真實又沉痛。

第8章 記憶蘇醒

陳昭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中,他還是南明世子,卻已經有了妻子。

他有佳妻如夢,本應幸福美滿。可是漸變生起,在一次次爭執中,他和妻子終從相愛走向反目成仇。

美麗的少女站在頹廢的花園陰影中,看著他冷笑,“陳昭,我若愛你,便拉你一同入我的地獄;我若恨你,便讓你生不如死。”

多年無有的子嗣,始終不寧的家宅;

府上掛起的白幡,沉寂下去的王府;

還有夕陽垂落,寺廟中眾和尚的念佛聲……

她在那掛滿白幡的暮色中,長裾揚掠,漸走漸遠,沒入灰白的寒冷世界。清麗的背影映著枯黃色的王府,她烏發素衣,深一腳淺一腳,明明走得辛苦,卻不回頭。

“不……不……”他麵色蒼白,想追上去,想喊住她不要走。他知道那條路是錯的,他知道她走下去將生死永隔。

“表哥,不要去!”轉身,表妹跪在他腳邊苦苦哀求。

“盛遠,你要為大局考慮!”他的父母苦口婆心。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低頭,看到自己懷中抱著的骨灰盒。世界褪成黑白兩色、寒冷潮濕,寺中鐘聲敲響,是誰在不停念“儘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他又要把她的骨灰送往何處……

巨大的傷痛,一次次緊緊揪住他心臟,讓他喘不過氣,直至心死如灰。偌大的王府,像一座迷城困住他,他卻不想走出……

“不!”他發出一聲低喊。

“表哥!”

“盛遠!你終於醒了!”

睜開眼,母%e4%ba%b2和表妹擔憂的麵容映入他眼中。

陳昭有些發怔,摸去眼角未乾的淚痕,想起那個夢,心神有些恍惚。明明夢中記得很清楚的,但一醒來,卻有些忘了。

那個少女,他高高在上、美麗驕傲的妻子……他連她的麵容都想不起來。

“表哥,你怎麼啦?”看到他醒後不說話,白鸞歌怯生生問。

陳昭看著表妹嬌豔的麵容,夢中那有些模糊的記憶又湧現。他扶住額頭,喘了一聲,“讓我靜一靜。”

他要想一想,他要回想起那個夢。

若夢是假的,自然最好;

若夢是真的……

☆☆☆

寒夜寂靜,青年坐在馬廄一角,修長的手捧著一尊木雕,另一手中的小刀轉得飛快,常常讓人疑心他要削到自己的手,最後卻是木屑一點點落下。

府中在整理公主回鄴京的行裝,這些都和秦景無關。明日公主走後,他就回南明王府了。因此當眾人都忙碌時,他便縮在這無人打擾的角落躲閒。

他察覺到人的腳步聲,冷目抬起,看到是公主站在馬廄邊,皺著鼻子似不喜這裡的怪味,看到他抬頭,立刻揚起委屈的笑。

她委屈什麼?

因為覺得自己是公主為他一個小人物來這種地方,他卻麵色平靜不知感恩,便心裡委屈嗎?

秦景心中失笑,公主就像個討糖果的小孩。

宜安公主見他瞥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雕他的木雕了,不由瞪大眼。好特立獨行的侍衛!這是破罐子破摔嗎?因為不是她的人,明天她要走了,他連該有的禮數都懶得擺了?

公主想了想,提起裙裾走過去,蹲在他身邊,聲音溫柔,“秦景,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跟我走嗎?”

秦景搖頭,“不。”

“為什麼啊?”他沒法雕他的木雕了,因為公主扶住他的肩,讓他抬頭與她對視,“陳昭給了你什麼,我都給你啊。你跟著陳昭可能還要出生入死,跟著我不會啊!你想要權還是錢還是勢?跟我回鄴京,我都給你!”

秦景看著她,他從公主的眼中看出萬分真誠。看出公主是真的想留他,並不是一時的開心玩鬨,他便沉默下去。

他怎麼跟公主說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知道太多南明王府的秘辛,世子不可能讓他走。公主性情太肆意,這些天的相處他心中有了眉目,他怕自己的存在會害了她。他並不自卑自己的身份,他隻是知道自己應該待的位置。

公主對一個侍衛那麼好?他會害了公主的。

他低聲,“公主為什麼非要我?我隻是一個侍衛,公主身邊有千萬個我這樣的人,我不是唯一。公主若是覺得孤單,覺得沒人陪你,隻要……”

“彆說了!”公主打斷,語氣陰冷,看著他的目光很詭異。

秦景聽話地不說了。

宜安公主沉靜地看著他:她猜測他前世最後為她背叛王府,一定是感情深到了極處,受到極大的刺激。那是他和她五年相伴才培養出的感情。

可是現在,宜安公主既不可能突然多出五年時間,培養秦景對自己的感情;也不可能讓陳昭再殺自己一次,刺激一下秦景——憑她和秦景現在的感情,陳昭再殺她十次,秦景感觸都不會有前世那麼深。

公主低眼吸氣:不氣,我不生氣……此生我應該補償他,而不是想著掐死他。

既然他油鹽不進,乾脆還是——

“敲暈他。”

公主一聲令下,早閉氣潛藏左右的侍衛們登時撲將出來。秦景知道公主身邊有侍衛跟著,但他沒想到公主會這麼對自己。他昏迷前看著公主的眼神,幾分訝然後,又歸於平靜。

這真是個性格淡漠的人。

看到他倒下,公主收走他手中掉落的木雕——這雕的什麼啊?送給誰的?

左看右看看不懂,公主決定還是等人醒來再問吧。

翌日,公主收拾好了一切,打道回鄴京,沒打算跟任何人告彆。但她是公主,她要走,自然有人來送行。南明王世子為了表示王府的態度,拖著病體來送行。

宜安公主有些心虛,怕他提起秦景,但陳昭精神恍惚似乎忘了跟她討人,她趕緊應付幾句就準備上馬車。

陳昭也不以為意,他心不在焉,想著那個夢。他已經回想起了不少,卻始終想不起妻子是誰。

他們背身而行,各走各的陽關道。

突然,天邊一聲極大的轟響,悶雷陣陣。

“啊!”晴天霹靂之時,少女發出一聲驚叫,本能抱臂蹲下。她嚇得像個孩子,全身顫唞,無法自己。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來與君絕。

當第一聲雷隨著她的驚喊響起時,陳昭猛然將頭轉向她;他的心臟,跟著那雷聲一響響地跳。

第9章 挑選駙馬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來與君絕。

他雙目熾烈,心醉如狂,定定地看著那眾星捧月的少女。

夢中妻子的麵容隨著那少女蹲下`身抱頭,一眉一目,一點點清晰——

烏發垂至腳踝,白衣素如冰雪,額上黑玉額環端莊典雅,其下一雙飽含熱淚的黑眸,幽漆無底,像承載了一切,又好像空如死水。

她背對著他,站在火中,站在夜中,站在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