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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錦 熏豆姑娘 4349 字 2個月前

了紅暈,看著韓無期,聲音有些低:“我雖然一直生活在安寧寨,到底還是懂些禮數的……”

韓無期側眸看她,她嬌俏的臉上有淡淡的紅暈,說這話時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倒是難得見她這般害羞的樣子。

依著祖製,新婚夫婦成%e4%ba%b2前都應見過雙方父母,然而竺幽身份特殊,又麵臨安寧寨變故,照著傳統來是不行了。更何況,那畢竟是他的家,於情於理,他都該帶她去見見未來的公公。

單是這麼看著她,將她柔軟的手握在手心輕輕摩挲,心裡就湧起很滿足的愉悅感。韓無期看了她一會,終是將手撐在眉骨上,不可抑製地笑出聲來。

都這麼多年了,他也該放下,哪怕是為了她。

他頭一次露出那樣的神態,心裡的喜悅都寫在臉上,他也許並不願意回到韓府,而如今……她鬆了口氣,方才說話時一直在忐忑,可現在他答應得那麼乾脆,為什麼心裡突然就有點澀?

對麵的竺青麵上仍掛著笑,笑容卻不似方才明朗了。

這丫頭,果然還是放不下,害他白高興一場,以為她終於動了心,願意放下一些事。

他垂眸,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韓無期本意在百草穀內行大禮,但竺幽這麼一提,倒是要改下行程,先去趟韓府。三人先去了趟芮城,請了傅秋,再一同回到百草穀。

到百草穀的時候,正是陽光最和暖之時。

韓無期預備在這裡接上沈陌璃,在百草穀過一夜,再一起上路。

吃過飯,他就帶著竺幽又去了趟後山。

日光傾瀉而下,遠處那一大片白色的花田依然靜靜鋪設在碧藍的潭水旁,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副絕美的畫。

日光下她眉目如畫,簡單的一個微笑也似被畫筆精心勾勒過。

韓無期輕輕攏上她的肩頭,嗅著她發間淡淡的馨香,那熟悉的感覺又湧上心頭,想就這樣抱著她,不,還想要更多。

他眼眸變得幽深,她白皙的皮膚那樣美好,視線又落在自己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因常年不見日光,手上皮膚顯得格外白皙。

他已從竺幽那裡學會了如何妥當控製內力,因此不必再擔憂會誤傷了誰。

“我有話要對你說。”韓無期望著遠處那明鏡般的水麵,神色淡然。

“什麼?”

他頓了幾秒,像是在思忖該如何開口,過了會才慢慢地說:“我爹,是韓摯。”

察覺到身邊人的愕然,他很低地笑了聲,有些苦澀的意味。

韓大將軍,放眼整個宋齊國,誰人不知?

“你是不是想問,我身為大將軍的兒子,為何會獨自居住在這百草穀中,遠離朝堂?”

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他沒有等她回答,望著遠處的眼神有點飄散,“我小的時候,曾經被人下過毒,之後我爹就把我送來了百草穀,後來師父見我有些天賦,便將我收作弟子。在這裡呆久了,慢慢就習慣了,習慣到,再也不想回去。”

竺幽靜靜注視著他的側臉,竟有幾分落寞的意味。

手指輕輕撫上他微抿的%e5%94%87,緩緩摩挲著,而後上移,將他的%e5%94%87角向上帶出了一個弧度。

韓無期轉頭與她對望,最後,還是笑了出來。

“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竺幽展顏,雙手抱住他的手臂,臉在他袖子上蹭了又蹭,聲音柔軟:“你現在有我。”

韓無期深深看她一眼,音色似被打磨過,低沉中透著些沙啞,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嬌顏,與她額頭相貼,鼻尖也對著鼻尖。

“夫人。”

“嗯。”竺幽抬起眼與他對視,他茶色的眼眸中隻有她小小的影子,像是要占滿他的整個世界。

他沒再開口,%e5%94%87角上翹,眼中的溫柔像是要將她溺斃。

最終,兩個人什麼也沒再說,在山頂坐到了暮色西沉。

這樣的時刻,竺青的心情卻是極為複雜的。

他陪伴了她的整個成長過程,兩人雖為主仆,但與兄妹無異。他自然是希望她過得幸福,可自小的認知也告訴他,她一旦決定了什麼事,便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事情繼續這樣發展下去,不過兩種結果。若有一天,他們成功了,她多年夙願終於得償,可會真的開心?或許她自己都未曾發現,她看著韓無期時,眼中滿滿的,再容不下其他任何。

而如果失敗了,她又將如何?

於公,她是主,他為仆,他以她馬首是瞻,向來習慣了大事聽命於她。

於私,她雖是個女子,但主見很強,那堅韌的性子並不輸給男子。他是十分欣賞她的,而她也似乎天生便帶了身領袖的風骨,讓人輕易就能真心臣服。

可在這件事上,他頭一次湧現出深深的懷疑。

究竟是對,還是錯?

無力感徹底席卷了他全身,心中煩悶不得排解,他索性抽出劍,在夜間寂靜的空地上來來回回練習新學的劍譜,一套動作下來,整個人已經濕透,額上的碎發也被汗水浸染。他仰麵倒在地上,心中抑鬱也似隨汗水蒸發出來,倒是心情酣暢了不少。

“好劍法。”身後女子一聲低低的讚歎聲傳來,溫柔而悅耳的音調讓他微微一愣,很快轉過頭去。

是沈陌璃。

她似乎愛極白色,在淡淡的月光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顯得她越發優雅從容,帶了幾分柔弱之感,讓人移不開視線。

“沈姑娘,見笑了。”他坐起身,露出一貫玩世不恭的笑。

沈陌璃走到不遠處的石椅上坐下,看著他若有所思,“竺公子似有心事?”

竺青眼中有光一閃而過,很快就掩飾過去,%e5%94%87角笑容卻越發燦爛,“妹妹就要出嫁了,做哥哥的總是有些不放心的。”

沈陌璃靜靜看著他,聲音極其平和:“竺公子與幽幽,看著倒不似兄妹。”

“怎麼說?”竺青來了興致,從地上站起,無謂地拍拍身上的塵土,走到她身旁坐下。

沈陌璃笑了,“我一向是知道幽幽與師兄兩情相悅的,隻是成%e4%ba%b2這樣大的事,竺公子作為哥哥,竟全然聽從妹妹的,這倒是很少見。你當真,就對我師兄這樣放心?”溫婉的容顏,看不出一絲試探,倒像句句發自肺腑,隻是簡單的疑惑。

竺青手指一下一下扣著桌麵,笑容越發的深:“沈姑娘有所不知,我與妹妹自幼相依為命,她雖是個女子,主見卻很強,自小大事都是自己做主。而現在她對韓大夫情有獨鐘,從我這個角度看,韓大夫的確算得上一表人才,且不在乎我們兄妹的身份,此番安寧寨出事,他更是二話不說陪著劫獄,上華山,就這幾點而言,我很滿意。”

他微微偏過頭看她,“我妹妹的眼光,我自然信得過。”

夜色蒼茫,如水的月光鋪散一地銀白,沈陌璃望著不知名的遠方,%e5%94%87角掛著淺淺的笑,姿態一如既往的從容優雅。聽了他這番說辭,不置可否,“我也很喜歡幽幽,她生得那樣美,性子又爽朗,若我是個男子,我也會喜歡她的。”頓了一頓,她臉上笑容淡了幾分,又道:“師兄孤獨慣了,我從來不曾見過他對哪個女子露出過這樣的神情,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他這些日子就像變了一個人。我是真的希望他們兩人能幸福順遂。”

是啊,幸福順遂,這也是我所希望的。

竺青垂眸,終是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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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天意非此,人何以為?

☆、 公子歸府

韓府門口倒是與往昔無異。

兩尊石獅目光炯炯注視著來往的人,此處遠離鬨市,環境十分幽靜,門口黑色的牌匾上,朱紅色的“將軍府”幾個大字格外惹眼。

門口兩個守衛很是儘職,見這一行人從馬車上下來,徑直往韓府走來,手中的長矛已擋住了他們的路。

“將軍府不得擅闖。”硬邦邦的聲音。

這麼多年了,這府裡記得自己的,還有幾個?

韓無期不發一言地站著,麵色有點冷。傅秋見場麵有些緊張,忙上前溫聲道:“還請兩位通報一聲,就說公子回來了。”

那兩名侍衛明顯吃了一驚,對視了一眼,又看了韓無期一會,這才終於在他眉目間看出幾分將軍的影子來。當下收回了長矛,一人繼續留著,另一人飛快地進府去通報了。

片刻之後,厚重的大門洞開,從裡麵走出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來,因為年邁,腳步有些踉蹌,卻是一眼就看向這裡,辨認了半晌,哆嗦著嘴%e5%94%87,最終還是喊出了那幾乎破音的一句“公子!”

韓無期上前幾步扶住他,臉上神情溫和了些,聲音也較平時軟了幾分。

“韓伯。”

“這麼多年了,公子,你終於肯回來了!”韓伯麵上皺紋抖動著,眼睛裡竟隱隱有水光瀲灩開來。

很快就被迎進府中。

上好的紅木家具,整個大廳色調沉著,隱隱透出主人的品味來。

韓伯已恢複了常態,指揮著下人端茶遞水,又去收拾乾淨的屋子出來,吩咐事情井井有條,不愧做了韓府幾十年的管家。

“將軍去了軍營,約莫著傍晚時分回來。”他一麵招呼著,一麵含笑解釋。

韓無期淡淡點了點頭,就聽他很自然問道:“這幾位是?”

傅秋他是見過的,而這餘下的三位年輕人,不知是什麼身份。

韓無期還在韓府時,就與韓伯%e4%ba%b2,雖隔了這麼些年的時光,再見故人,仍是很%e4%ba%b2切。便與他一一指明:“這位是沈陌璃,師父師娘的女兒,我師妹。”

沈陌璃起身行了個禮,換來韓伯樂嗬嗬的幾句讚賞。

他又轉向竺幽,“這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而這位,是我未來的小舅子。”

話說了一半,韓伯已經十分震驚地望向了竺幽。

縱然他老眼昏花,也能看出這姑娘出眾的外貌。尤其是那一雙剪水雙瞳,怎麼看都透著股機靈勁兒。

公子好不容易回來,還給帶回了一個這麼俊俏的媳婦,也許是因為公子的緣故,他眯著眼細細敲著竺幽,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