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募然夏闌珊 江心許 4307 字 2個月前

不愛的女人主動選擇放棄罷了。

葉之闌啊,是你不愛我,不是我想要放棄。

“你不願意回來?好,那就讓我逼你回來,我做過的不乾淨的事情太多,殘忍的事情也太多,何妨多這一件,蘇眷夏,我不會讓你這樣活得快活。”黑暗中騰起一圈霧氣,煙雲繚繞地變幻出一個青麵獠牙的猙獰的臉,詭譎的笑容帶來凜然的寒意,刺破蒼穹從四麵八方的每一個角落向眷夏襲來。

此刻每個毛孔都張到最大,一點細微的動靜都讓人膽寒。

想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好像細密的鐵絲一匝匝纏繞住了脖頸,哽住了所有的話語,隻要輕微的一動,生命就在瞬間終結於此。

什麼愛恨情仇,在這天地間,都隻是清風一瞬渺如塵煙,消散不見了。

她在這世間,好像最終隻能留下,一滴秋霜般毫不純淨的淚水和彌散的執念。

就在這瞬間,身體異樣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抖落了什麼,然後眷夏倏然睜開了雙眼,呆呆地盯著天花板上的一片白默然難語。

“醒了啊?”

靜澈的男聲從左耳傳入,然後是窸窸窣窣拾撿東西的聲音,之後就感覺到身上有了微微的重量,是一件衣服被覆蓋在了她身上。

“你怎麼睡在這種長椅上,也不蓋點東西,早知道昨天應該強行把你帶到旅館裡去住著的。”責備又無奈的語氣。

眷夏有些艱難地起身來,醫院病房外冰冷的鐵皮長椅又冷又硬,睡了一晚感覺渾身的骨骼都錯位了,伸張一下都在喀拉作響。

抖了抖蓋在身上的衣服,眷夏把它折了起來,然後向坐在對麵長椅上的行川揚了揚:“我洗了再還給你,剛剛是掉在地上了吧。”

“好啊。”

“你怎麼來的這麼早。”

“當然是擔心你所以睡不著了。我來的時候看你還睡得很死,就先去交了手術費。醫生跟我說,做手術的,叫蘇念安,是你的弟弟?可是,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個弟弟?”行川肅容道。

眷夏敲了敲發麻的雙%e8%85%bf,開始慢慢向行川敘述她和念安相識的經過和被搶劫當時發生的事,隻是略過了那個男人輕薄她這段。

她不想讓行川擔心,也不想再回憶起這段經曆了。

隻是,光是搶劫這一遭,就已經讓行川心驚膽寒替她捏了一把汗了,假如不是念安的機智和果敢,現在他們哪裡還能見到安然無恙的眷夏。

心裡也頓時對念安由衷地生出了好感,不知道這樣機靈的小男孩是什麼模樣。一定有著慧黠的眉目和靈氣的神采。

“念安會沒事的。”

“我知道,他隻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眷夏輕聲道。

“你剛才做夢了?那一下子隻是衣服掉落了還好,你給我的感覺是你整個人都要從長椅上翻下來,我都被你嚇死了。”

“嗯,做了個……夢。”

行川想到剛才初醒時眷夏驚魂未定慢慢轉向蒼白無色的神情,心中也是有了推測:“是你夢到葉之闌了?”

“嗯。”

“他說了什麼把你嚇成這樣。”

“我忘了。”眷夏平淡地垂眸,長長的睫毛翕動著猶如落在腳邊的蝴蝶輕顫的羽翼,也掩去了眸底所有的光華和意外的情緒。

怎麼可能會忘記了,這樣可怖的一幕,一些似真似假似是而非的話,夢裡那個人,畢竟不是真的葉之闌,而她,又如何得知葉之闌在想些什麼呢。

她做了這樣的夢,連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對葉之闌還存著怎樣的心思。

總不至於是葉之闌入她的夢來,隻可能是她想到了他這一種可能而已。明明啊,她一點也不想再觸及他的世界。

可是深深愛過,也許現在仍然愛著的人,究竟要怎樣才能釋然,才能忘懷。

葉之闌傷害她,可是葉之闌究竟做了什麼傷害了她呢?他沒有做任何一件事傷害她,他隻是,單純的不愛她啊。而這,算是什麼錯呢?

沒有誰規定她愛得投入她傾情以赴,對方就要給予同等的深情不悔。隻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啊,覆水難收的愛,又有幾分可能獲得對方的垂憐呢?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給了你傷害我的權利。

“忘了就忘了吧。隻是一個夢而已。”行川雲淡風輕的笑言。

如果是有關葉之闌,她怎麼會忘,如何能忘。但她既然不願意提,他也不會去勉強她非要說出她難堪無措的心緒。

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逼眷夏的。

“行川,等念安好起來,我們就回去吧,我要帶念安一起。”

“不怕了?”

眷夏望著行川%e5%94%87角溫和的笑意,也微微扯起一個極小的弧度:“行川啊,落荒而逃不是我的作風。如果我真的已經把他除去,又何必刻意回避呢。而且,我也清楚,他對我啊,隻剩下我也難測的恨了。”

若不是真的恨她,何至於把她逼到絕路,她和念安,又怎麼會這樣狼狽到需要行川襄助。

☆、chapter 54

作者有話要說:  明後兩天不知道能不能更新,明天過中秋,後天整理一下要去學校了,可能沒時間碼字,所以大家不要抱有太大期待......也不要打我......

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泥濘的路上,滂沱大雨傾瀉下來打得傘下的兩人也如這把搖搖欲墜的傘一般。

斜斜密密的雨沒有放過任何一絲空隙,鑽入傘底,打濕了眷夏的鬢發,墨絲濕漉漉貼著她蒼白而精致的小臉,單薄的衣衫也緊緊地依附在瘦削的身體上,加上拖著的沉重的行李箱,整個人可憐而狼狽,倒是念安因為眷夏將他牢牢收在傘底,僅僅打濕了褲腳和鞋子。

知道自己身體初愈傷口也才好了個大概,更加清楚自己對於眷夏來說是多麼重要的存在,念安並沒有固執的拒絕眷夏將傘往他這邊傾斜,隻是沉默安分地走著路儘量讓自己不要被雨打濕。

“蘇蘇,再走一會兒我們就到五星級旅館了,這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我們還是再住一晚吧,也好洗個澡換身衣服,你都淋得那麼濕了,要是你生病了就不好了,我們明早再走。”念安提議道。

眷夏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嗯。”

“行川哥哥是你什麼人啊?”念安像是想到了什麼,古靈精怪地打趣道。

“朋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是可以信任的人。”眷夏沒有半分猶豫。

“那為什麼讓他先走呢?”

“因為行川哥哥也有自己的事情啊,我們不能麻煩他太久對不對?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想再讓他為我的事情操心了,他已經,幫了我太多了啊。”

念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走到五星級旅館,老板再次看見他們顯然也有些驚訝,又友善地笑笑:“外麵雨大,快進來吧,還是和上次一樣的房間嗎?”

“嗯。”眷夏打開包去掏錢。

“最近城裡人真是多啊,昨天剛走的那兩個男人也是,一看啊,就是和姑娘你一樣,從大城市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來我們這兒體察風土人情的,這麼年輕又好看的小夥子我也是沒咋見過嘞。”

眷夏把錢遞給老板的時候才反應到老板說的話裡麵似乎有什麼她忽略的信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秀眉輕攏,好像抓住了關鍵。

“老板您說——兩個男人?”

“是的嘞,個子高高的瘦瘦的,都長得好看啊。”

“他們什麼時候住進來的?”

“兩個禮拜多了,是一個晚上,很晚了我還記得的,就進了房間放了下東西,然後有一個向我問了新城國際醫院怎麼走然後就匆匆忙忙走了,那麼晚嘞還出門,人又生得特彆好看我記得很清楚的。”

“那,另一個呢?”

“他啊,也是白天出門晚上蠻晚才回來的,就是不跟另一個小夥子一起出門,我也是覺得奇怪的。”

所以,她的感覺是沒錯,她總覺得有雙眼睛默默地在醫院外麵關注著她和念安。原來,真的是。肖,他真的還是跟著行川來了。

眷夏狼狽地抵著下%e5%94%87,不肯輕易地泄露出一點情緒。她知道她自己有時候不可理喻,偏執地固守著那一點不容背叛的自尊心。她知道其實她自己才是最任性的,因為頑固因為不肯給自己和彆人一點退路。愛的時候沒有自我,不愛了又真的決絕。

可是,這樣也才是最好的啊,她心如明鏡,她和肖已經無法再回去了。與其勉勉強強的交集著,倒不如連朋友都不必做。就像現在,她和葉之闌,既然無法再進一步,那就完全地抽身而退吧。

因為愛過,所以不能成為朋友。如果葉之闌對她有恨,她也無力去改變了。

“老板,謝謝你。”

眷夏拿了鑰匙就要上樓去。

“蘇蘇,你的眼睛濕了。”念安跟在身後提道。

“隻是雨水滑下來了。”

走著走著,繞著繞著,兜兜轉轉,沿著各種他不熟悉的道路,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方來——市中心醫院。

葉之闌無比安靜無比沉默,如雕塑一般立在了醫院的大門口,眸光幽深,如一潭古井,平淡無波。

一下子有太多東西湧上了心頭,腦海裡一幅幅畫麵如幻燈片播映一樣匆匆掠過,他極力想要抓住一絲絲痕跡,然而什麼也沒有。

空洞得令人恐慌。

他無比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敗和人生的殘缺。他從來強勢而精明,對於自己想要的,每一步都規劃得極為謹慎小心滴水不漏,他的事業他的人生都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裡。比起命中注定,他顯然是更虔誠的人定勝天的信仰者。

他總以為自己算無遺策,所有事情都能確保萬無一失。可是……事實好像真的不是這樣。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蘇眷夏,是在這個醫院,她被方飛黃綁架肖儼相救,明知蘇天成對她的利用,卻能說出“你不是樂見其成嗎?”這樣雲淡風輕的話。這個倔強的小女子絕情地說著不感動,最後卻仍然去看了肖儼。

再後來她搬離公寓,才一天,她竟然又住進了醫院,那時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身體有多孱弱不知道她到底是用怎麼樣的心情強裝出來百毒不侵,還能嘲諷地說出不指望他的照顧這樣的話。

一係列的風波,她竟然還是為了蘇天成要辦慶賀會的事情回來了,他到現在也不確定,蘇眷夏會回來,是不是,擔心他鬥不過蘇天成。相安無事的相處,卻被一場陰謀的車禍打破。也是那次,他才驚覺他有多麼恐慌失去蘇眷夏。在他進入她生命之前,她受過多少致命不致命的傷,她有多少次瀕臨死亡,她左手腕那道醜陋猙獰的疤痕觸目驚心,隻要他回想起來心都會隱隱作痛。

她歎息著不知真假地說著羨慕那個能讓他削梨的女孩子,卻又理智地拒絕了他以後再為她削梨的承諾,雲淡風輕地說著死亡和終結。她甚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