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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折花上青雲 覆酒 4267 字 2個月前

答:“他們在……”

他突然噤口變了臉色,自己有豫州人馬,可是他們也還有一個人……東宮太子不在這裡!那麼他要去哪兒?他能去哪兒?淮北大軍可不止五千人!

連央終於明白為什麼她能如此鎮定自若地站在這裡了。

他嘲諷地苦笑了一聲,隨即身後侍衛麵帶決然之色,一邊將他護在中央一邊低聲道:“侯爺快逃——”

四個字剛剛說出口,剝皮的箭便已經“噗嗤”一聲重重射入那侍衛左%e8%83%b8,力道驚人地將此人往後帶起倒射出一丈之遠才轟然落地!

蕭折靡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更加警惕決絕的神態,反問道:“逃?逃到哪兒去……是誠意候府嗎?侯爺,我說過,你待我如此之好,我無以為報,隻好今夜贈你一場無與倫比的煙火以示感謝。你看——”

她抬袖遙遙指向身後雕欄畫棟富麗堂皇的誠意候府,神色似笑非笑,姿態優雅尊貴,恍如指點江山一般。

連央幾人一時恍惚,下意識都順著她指的方向回望過去,隻聽得“轟隆”連聲巨響振聾發聵,好似驚雷對撞響徹雲霄,緊接著劇烈的搖晃感滌蕩過來,一時馬匹都踉蹌了幾下,而那主峰上的誠意候府徹底化為廢墟,濃煙滾滾,不知怎麼的,劇烈的爆炸之後又燃起了熊熊大火,慘叫驚喝聲傳出很遠,那大火越燒越旺,燎原火勢直衝雲霄,燒得半片天空都火紅起來。

這是重儀太子吩咐剝皮埋下的火藥,以防隻炸掉侯府卻無法徹底拔除人脈機關,便聯合她來了一出嗜酒戲碼。一旦火藥引燃後爆炸開來有火星飛濺,觸及她潑灑在侯府裡的酒水,自然火勢騰騰而起,無可補救。

連央好半晌才回過頭來,盯著她依舊溫和帶笑的眉目覺得陌生起來,他怎麼就沒看出這樣婉轉羞怯的秀麗之下,藏著這樣狠辣的心機呢?他開口,卻覺得喉乾澀,那脖子上並未包紮的傷口滲出細密的血珠。

“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可有哪裡對你不好麼?”

多幼稚的問題。

蕭折靡幾乎心中想大笑出聲,如果,如果你對一個人好那個人就不會傷害你的話,那天下恐怕就沒有惡人了。誠意候啊,你為什麼比我還天真。

“侯爺不忠於朝廷,對我再好也沒有用啊。”

她說這句話明明很冠冕堂皇,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怪異,好像深以為然的感覺。不過她不清楚,連央卻反應得很快,冷冷地嗤笑一聲,點破她:“究竟是我不忠於朝廷還是不忠於……太子?”

蕭折靡臉色頓時寒霜密布,近來誰在她麵前談及她與東宮太子的關係,她就會覺得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樣,暴躁卻不知氣從何來。身在局中所以看不清楚,然這不過是有心欲蓋彌彰卻被人挑明後的惱羞成怒罷了。

她眼中殺機浮現,伸手取過剝皮的長弓,拉弓搭箭,對準連央驟然用力便弦如半滿月,泠泠作響。

剝皮和與她一起殺出來的幾位淮北軍營的將士都忍不住驚訝地望著她,這位郡主的膽識手段有點出乎意料啊。

不過她真的敢射出這一箭嗎?

連央凝視她,不躲不避,到了這一步,逃也沒有用了,千丈峰上下全是太子的人馬。似乎感受到對麵即將破空而來的危險之意,他輕聲說道:“琳琅,你曾說過,永不會對我狠的。”

“嗖。”

蕭折靡刹那鬆開右手,離弦之箭勢如破竹,帶著呼嘯聲一閃而過,緊接著箭尖沒入血肉的聲音響在靜謐無聲的黑夜中,所有人隻覺渾身一顫,不知被什麼所震撼,隻是愣愣地都轉過頭,好像順著那直刺入連央心臟的箭矢就能感受到無邊的冷意。

蕭折靡衣袖飄揚,手上弓箭緩緩放下。

隻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在場的淮北將士都忽覺那藍衣長發的郡主恍如天人不可逼視,並不在於她的容顏,而是那氣勢無聲顯現出彆樣的夭矯絕豔來。

連央閉眼前的最後一刻記住了她這樣的傾世風華,然後他聽到她的聲音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飄渺而虛無:“我乃折雪郡主蕭折靡,琳琅何許人也?”

是啊,這個一箭射殺自己的人,是折雪郡主。

琳琅何許人也?

琳琅不過是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所迷戀過的,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虛假人物罷了。

連央一頭栽下了馬背。

在四周侯府侍衛驚恐悲憤的呼喊中他安然死去,而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跟隨他而來的數十名侍衛也都紛紛斃命。蕭折靡壓下心裡突如其來的莫名複雜情緒,低低地歎了口氣,垂下眼,那濃密的眉睫浮泛出一圈陰影,語氣輕若雲羽沒有波瀾:“挖個坑……一起埋了吧。”

曾經叱吒豫州風雲據守一方的輝煌燦爛終歸埋進了黃土,一代驕子誠意候連央死後也不過在厚重的史書中,留下寥寥幾筆:

誠意候叛亂,未幾鎮壓,死於郡主弓箭,葬於山。

——《楚國誌·豫州卷》

十一月十二日清晨。

離千丈峰大戰過去一天兩夜,豫州刺史和範序之等人終於接到了千丈峰被炸毀,一萬官兵全軍覆沒的消息。當日千丈峰上竟無一人活著下得山來,隻是有屬下聽到進城的百姓談起那夜山體晃動,有石土滾落,山上大火連天很不尋常起了疑心,才稟報豫州刺史,然後派出探子去打探詳細情況。秦大人和範序之本已做好壞的打算,卻不料壞到了這種地步。

範序之當即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齒道:“這樣都不死,還反倒讓他們蕩平千丈峰,傳回帝京你我還有什麼臉麵待下去!”

“範大人有何高見?”豫州刺史也是急得火燒眉毛,連跟自己有幾分%e4%ba%b2戚關係的秦家主身亡也顧不上悲痛了,一心隻想解決眼下的難題,這樣可真沒法跟帝京交代,除非能把他們真正一網打儘將功折罪,不然就等死吧。明明都把太子和郡主逼到那種程度了,一群人武功儘失竟然也能反敗為勝,不得不說命太大。

但這樣棘手的敵人命大顯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隻能背水一戰!”範序之眯起眼來獰笑道:“好在我們手裡還有徐世中……”

“大人不好了!”

一名屬下慌慌忙忙快速衝進來,冷不防腳下被門檻一絆摔了一跤,卻什麼也顧不得連滾帶爬地上前稟報道:“大人,重儀太子他們率大批淮北軍包圍了觀瀾府,然後強行破門而入,將咱們衙門裡的兄弟全部抓起來了!”

“什麼?!”

“廢物!”範序之一巴掌甩在那名屬下的臉上,渾身都氣得發抖,剛剛才說到他們手裡還有徐世中,結果轉眼人質就被救走了,還是十分囂張地直接從他們眼皮底下搶走的!

豫州刺史踉蹌地退後了幾步,滿臉灰白頹然之色,絕望地跌坐在椅子上,念道:“完了完了……全完了……範大人,你說還能怎麼辦,咱們,咱們逃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逃?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逃到哪裡去!今夜主子的獄章六主就到了,到時候如果偷襲,說不準還能有機會將功折罪。”範序之眯起眼來,到時候讓優羅裡應外合的話的確是個好機會……

不過還沒想多久,就聽見布政使司門外再次鬨哄哄地吵鬨起來——見鬼,又被包圍了!!!

範序之臉都青了,也不知是怕的還是氣的,渾身上下都在抖啊抖,這兩個月他到底是倒了幾輩子的大血黴,被包圍了一次又一次!

第66章 你把本宮當做什麼

門外果然是一身竹葉青的重儀太子和深紫色長袍的折雪郡主並肩而來,一個二個臉上都帶著微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麼和善%e4%ba%b2切的人物,卻不想動起手來心機城府一個比一個狠。重儀太子眼神在廳裡的三人身上轉了一圈,什麼都沒多問,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本宮今日來,是想看看刺史大人府裡的真太子,真郡主。誰去請?”

範序之眼珠開始四處亂轉,不知在想什麼說辭,但豫州刺史遠沒那麼鎮定,早在方才就已經失了鬥誌,現下連忙跪在太子腳邊,磕了三個響頭後就抱著重儀的%e8%85%bf開始哭訴:“殿下,臣有罪啊,罪臣悔不該一時聽信範大人的蠱惑,犯出伏擊殿下這等滔天大錯……”

後麵的不需要他現在說出來了,有這句口供就可以直接抓人了。

重儀太子冷笑一聲,一腳踢開抱著他腳跟的刺史,手一揮,門外便衝進來一隊人馬將兩人%e8%84%b1去官服,押入大牢。

緊接著布政使司,刺史府,按察使司以及各府各州涉案知州知府、府丞,同知及其下屬全部被下獄待審,一時觀瀾府和布政使衙門的大牢都住不下了,隻得請這些平日裡眼高於頂的官老爺們擠擠。

反正是冬天,還暖和。

除了薛家和秦家一直分外平靜以外,這三大氏族正暗自竊喜沒有族內重要人員傷亡,並打算煽動全豫州城的大部分百姓鬨事,以便能救出範序之等幾位首要官員的時候,淮北三萬和平亂四萬人馬齊齊彙集在五大氏族門外,真個是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嚴嚴實實。

這不能怪他們小題大做,實在是五大氏族對豫州百姓的影響力非同小可,趁其不備阻斷其散播謠言風聲的途徑才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三位家主望著門外黑壓壓的軍隊,不禁老淚縱橫,原來這被包圍府門的命運誰也逃不掉啊……

是夜。

重儀太子和重獲新生%e8%84%b1離苦海的方少爺在提審範序之等人,聽說剛開始的時候不肯招,還大聲質問沒有公文憑什麼抓他們,動用私刑?就算犯了什麼罪那也應該押回帝京交由刑部處置才對。不過太子是什麼人,根本懶得聽這等廢話,直接讓人大刑伺候,輪了兩套刑具他們都清醒了,太子殿下說的話就是公文呐,頓時招供起來一個比一個利索。

蕭折靡可沒那閒心聽這種東西,事不關己的時候她不願費心費神。夜漸深,她一個人坐在廳裡有點出神,按理他們都回來一整天了,如方少爺這種帶著拖油瓶的可憐蟲都能順利歸隊,施微和萬隱這兩人是怎麼回事,怎麼還不見蹤影?

難不成出了什麼事?

遠在豫州城外以北四十裡,連夜拚命往回趕的施微萬隱兩位難友真是欲說還羞,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