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頁(1 / 1)

宮闈庶殺 藍家三少 4344 字 2個月前

葉貞拍案而起,轉頭望著被卷席遮蓋的亭子,“斬!”

離歌飛撲出去,慕風華與風陰也跟著趕到。

但是再快也沒有劊子手的刀快,手起刀落,血染滿地。

離歌一掌將卷席震碎,刹那間她愣在原地。滿目的鮮血,慕青的頭顱滾落在地。黑色的蟒袍染儘鮮血,陽光下愈發的觸目驚心,黑的暗沉。

那顆腦袋鮮血淋漓,發髻散落。

堂堂東輯事首座,九千歲慕青就這樣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葉貞緩步走下監斬台,也不去理睬離歌等人,麵上仍是沒有半分表情。

“貞兒?”離歌愣在那裡,隻覺得心頭淒寒。

頓住腳步,葉貞徐徐轉身,“本宮說過,本宮並非你們所熟識的葉貞。葉貞乃是敦肅孝仁皇後,早已長埋地下。以後,誰敢再提葉貞二字,休怪本宮下手無情。護國公主,好自為之。”

語罷,葉貞拂袖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慕風華緩步走上前,重重的跪下,而後重重的磕了頭。

“雖說我恨你,但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日。”慕風華斂了眸色,%e4%ba%b2自為慕青收屍。生時榮華高不可攀,死後淒慘無人可及。

這般落差,隻歎世事炎涼。

離歌愣在那裡良久沒有回過神,她……她剛才聽見葉貞說什麼?護國公主,好自為之?葉貞她……

“她已經不是早前的葉貞,她是當今皇後慕蘭。”風陰扭頭望著離歌,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看看你們乾的好事吧!”離歌冷了眉色,“好好的一個人,活生生被你們逼成這樣,宮闈果然無情。你們男人隻管朝堂江山,何曾想過女子的心?我們不要什麼江山社稷,隻需一個愛自己的男人,有個家,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便好。”

聞言,風陰垂下眉睫。

如此奢侈,葉貞此生,都隻能可望而不可及。

慕風華為慕青收了屍,血肉模糊的身軀哪裡還有早前那威風凜凜的千歲爺模樣。這般下場,難免令人唏噓。

臣子到底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慕青就葬在東郊外的林子裡,沒有什麼豪華之墓,也沒有什麼生前威風八麵的出殯儀仗。慕風華用上好的楠木收了慕青的屍體,也算是留了全屍,入土為安。

一代官宦,曾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淒涼而在情理之中,就像慕青自己說的,殺戮太多終有報。

未央宮裡,葉貞站在正殿門口,遠遠的望著刑場方向。

風陰從外頭走來,手上拿著一個錦盒。

隻一眼,葉貞的眉睫便稍稍輕顫了一下。

“這是千歲爺臨死前吩咐的,如今讓人送來,說是送給皇後娘娘,敬祝皇後娘娘海晏河清,天下太平。”風陰將錦盒雙手奉上。

葉貞的手顫了一下,猶記得當日榮登尚宮之位時,葉蓉送過兩樣東西。當時她也是這樣的雙手微顫,後來怎樣呢?後來她打開了,慕青取走了骨簪,說是來日再取回。

“如何處置?”風陰瞧出了葉貞的微顫,替她打開了錦盒。

裡頭靜靜的躺著那枚骨簪,一如初見,瑩潤如玉。

娘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

葉貞的指尖輕輕拂過上頭精致的蓮花,麵上依舊冷冽,“連同寢殿內的人皮燈籠,一起交個慕風華,他會知道該怎麼做。”

風陰點了頭,“好。”

看著風陰離開的背影,這個皇宮,以後越發的冷了。物是人非,大家都走了。愛的恨的,仇的,怨的。

躺在柔軟的鳳榻上,葉貞半合著眉目,想起了與軒轅墨的點點滴滴。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睡著,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見了娘%e4%ba%b2被剝皮拆骨,夢見了初見軒轅墨的情景。那個下雨天,那個潑墨蓮傘下的俊朗男子。

漸漸的,她又看見軒轅墨渾身是血的倒伏在自己的懷裡。

他笑著說:這一次看你如何與我說,我願與君絕?

一聲驚呼,葉貞從夢中驚醒。

這夢,夜夜都來糾纏。她總會在午夜驚醒,這一夢,直接過了杳渺三年。

三年時間,江山穩固,天下太平。

小梧桐已經不再是昔年懷中的稚子,一如軒轅墨的冷靜從容,小小年紀便已經出口成章。葉貞也不去強求,自己年少時鮮少的快樂,如今就還在孩子身上。自己得不到的快樂,怎麼舍得剝奪孩子的?

她想著,若是軒轅墨在世,也該舍不得吧!

他們都是沒有童年的人,深有體會年少的責任負累。

三年,風陰守了葉貞三年,卻再也沒有看見葉貞笑過,就算麵對小皇子,也隻是勉強的勾了勾%e5%94%87角。葉貞就像個活死人,不哭不笑。

“太子呢?”葉貞往往一坐就是天明,而後一個人靜靜的批閱折子。

宮婢急忙上前,“回娘娘的話,太子爺跟著風大人出宮了。”

葉貞點了點頭,“是去梧桐村嗎?”

“是。”宮婢俯首。

放下手中的折子,葉貞走出禦書房,今兒個的天氣很好,確實很適合出去走走。長長吐出一口氣,葉貞頓了頓,“本宮有多久沒出宮了?”

“回娘娘的話,從年前回來,娘娘您就沒有出過宮了。”宮婢畢恭畢敬。

葉貞頷首,“年前……是很久了,也該去看看的。”

正說著,外頭有侍衛急急忙忙的跑來,那種驚慌失措的容色,讓葉貞的心頭陡然一緊。

還不待她開口,侍衛撲通跪在葉貞的跟前,“皇後娘娘,太子爺與風大人被歹人所劫,如今不知所蹤。”

“你說什麼?”葉貞隻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開,身子一晃,險些倒下。所幸,被宮婢攙住,葉貞才算穩住身子,急喘著氣問,“可有什麼方向?”

筆首發

“據消息來報,大抵朝著梧桐村去了。”侍衛不敢抬頭。

這位皇後娘娘的手段,誰都知道。絲毫不遜色早年被她斬殺的東輯事千歲爺,如今她將東輯事掌控手中,對於信息的掌控幾乎超越了當日的慕青。

“讓所有暗衛去找,務必毫發無損的將太子與風陰找到。”葉貞大步流星的走出乾元殿,“來人,備馬。本宮要%e4%ba%b2自去梧桐村一趟!”

音落,葉貞不容分說的走下石階,長長的鳳袍在風中翻飛。

孩子是她最後的希冀,若是出了什麼事,那她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

470.半夜下棋人

一身便裝,葉貞策馬飛馳。(本書百度搜索黑yan穀;腦子裡亂得很,三年了,從未像今日這般不安惶恐過。她甚至在想,是不是今日會成劫?到底是誰想對太子不利?風陰的武功如此之高,這些年來走於漁村與皇宮之間,從未出過事。

今日這是怎麼了?

誰會是罪魁禍首?

是剛剛被她處決的漢州州牧?貪腐弊案了結已經半個多月,若是真要動手,何至於等到今日?按理說不應該,暗衛都進行了調查,那州牧根本不得人心,手中的兵權她亦收回良久,沒聽說還有什麼有生力量。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還躲在背後?

他們會怎樣對待她的兒子?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是殺是威脅?脅迫她交出朝政大權?

還是意圖染指江山社稷?

策馬飛馳,葉貞的身後隻隨著一隊自己最為%e4%ba%b2近的心腹鬼衛,去漁村,她從不帶心腹之外的任何人。是故今日也不例外,絕不會有例外。

一路上馬蹄聲聲,塵土飛揚。

葉貞一身肅殺,眉目生冷。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風景,熟悉的路徑,多少年回憶魂夢中。每次來,總會讓她痛徹心扉。隻是痛著痛著,便也麻木了。

猶記得當年夏侯舞便是從這裡將離宮的軒轅墨領回了藥廬,這一住,就沒有離開。葉貞想著,那時候的軒轅墨,大抵就是抱著打死不走的心態,若然被她拆穿,他也會賴著不走的。

便是在這裡,她為他生下了小梧桐。

那是他們這一生中,過得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隻是從那之後,什麼都沒了。

廝殺,屠戮,鮮血,離彆,接踵而至。

一聲馬聲嘶鳴,馬兒在藥廬前停駐腳步。天色已暗,葉貞翻身下馬。

熟悉的藥廬裡燃著燈,氤氳的黃光有些暖人眼眶的錯覺。將馬匹交給屬下,葉貞冷了眉目,“沒有本宮吩咐,誰都不準進來。”

這已經是這麼多年來的慣例。

鬼衛們都知道皇後的這個習慣,故而也隻是點了頭,悄悄的退去,絕不敢靠近藥廬分毫。隻在外頭守著,也不許任何人打擾到葉貞。

葉貞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熟悉的籬笆門。

進去的時候,裡頭安靜得恍如隔世。

每次來都是白日裡,就是怕遇見這樣的黑暗,遇見這樣的沉淪。一步一頓踏碎了月光清輝,葉貞終於走了進去。

他們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去了戎國,隻是去時成雙,歸來單。

她沒能將他帶回來,便再也不敢夜裡出現在這裡。

那間屋子有少許光亮,葉貞稍稍一怔,這分明是他們的臥房。像發了瘋似的,葉貞飛奔而去,不知為何,心裡竟燃起了稍許希望。

“墨軒!”她用力的推開門。

笑容凝結在%e5%94%87邊,葉貞眼底的光從欣喜貶為黯淡,漸漸的磨滅了一切光芒。

熟悉的房間內,空空蕩蕩,隻有桌案上那支殘燭被風吹得光色搖曳。葉貞沒有進去,隻是看著房內熟悉的物件,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變化。心下微冷,她到底還在想什麼?

若是他活著,何至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

若他還活著,又怎麼舍得丟下他們母子二人?

一扭頭,她看見不遠處的客房內燃著燈,想著自己生死未卜的兒子,斂了眸色大步走過去。

走到近處,她才發現窗戶上倒映著兩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