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軒轅墨眼中的平靜,耶律楚忽然笑問,“那王妃可有跟你說什麼?”
軒轅墨輕笑兩聲,“王妃說,微臣這病怕是治不好了,常年藥石不斷才能續命,也不知是真是假。”
耶律楚眉色一頓,轉而頷首,“看樣子這十三王妃委實喜歡開玩笑,愛卿如今正值盛年,哪裡需要常年藥石續命。罷了罷了,這般雜亂之地,實在擾人興致。”
語罷,耶律楚快步離開。
低低的咳嗽幾聲,軒轅墨睨一眼遠處的葉貞與耶律辰,垂下眉睫斂了眸中月華。
鑾駕緩緩而去,身後的百姓跪了一地。
徐徐直起身子,耶律辰總算鬆了口氣。
葉貞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宛若泥塑木雕。
走了……來了,匆匆見上一麵,然後又走了……
耶律辰輕歎一聲,“到底他沒能記得你,也許命中注定,你們兩個……”
“我不信命,更不信命中注定!”葉貞扭頭看他,“在遇見他之前,我信命。可是遇見他,我便隻信他。而你們所謂的命中注定,卻隻是他的手中棋盤,誰都無法與他比擬。”
“如今他已然這樣,你還要如此執著嗎?”耶律辰看見葉貞眼底的傷,不覺有些慍怒和心疼,那種複雜的神色在他的臉上反複交替。
葉貞看著漸行漸遠的鑾駕,目光利利其寒,“是!永不改變!”
耶律辰低眉不語,良久才抬頭,“你剛才探了脈,那他的身子可有複原的機會?”
“我沒有把握。”葉貞說得很輕,很疼。
“連你都沒有把握,看樣子……”耶律辰頓了頓,這話是說給葉貞聽的。人總該忍得住疼,才能看得清楚。
高高在上的皇者脖頸。大都越亂,她越要招攬民心。
371.栽贓陷害
一連數日,朝中不斷有大臣遭遇滅門之禍,其結果可想而知。 耶律德頭上的黑鍋越來越沉,沉到什麼程度?
朝堂上,左右押解,直接將耶律德按在金殿上。
耶律德憤然起身,狠狠甩開身旁的軍士,巍然立於大殿上。
朝臣人心惶惶,噤若寒蟬。
耶律德怒然,“你們想乾什麼?我乃當朝皇叔,便是沒有丞相之職,你們豈敢如此待我?我所犯何罪,你們竟拿我!”
“拿的便是你!”耶律楚冷笑兩聲,“滿城風雨,多少條人命,皇叔打算如何還?”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什麼滿城風雨,什麼人命?自打狼主立了異族為丞相,我深居簡出,何曾踏出過叔王府半步。”耶律德不是傻子,耶律楚這一開腔,他便已經心知肚明,肯定是衝著大都這一場血腥屠戮而來。
多少大臣死於家中,滿門屠戮,死的一個個都是太後的人。
不用說也知道,這肯定是一場陰謀。
但耶律德沒想到,自己就是為了避開這些事,才會關門謝客。沒想到還是難以逃開這一劫!他不甘心,絕對不能屈服!隻要他屈服,這一番屠戮群臣的罪名,這輩子都洗不掉。而且……耶律楚肯定會就此殺了他,目的很簡單,當然是為了他手中的鷹師。
所以無論如何,耶律德都不會束手待斃。
要動他,得先問過他手裡的鷹師才行!
然他不知道的是,成也鷹師,敗也鷹師。
“德王爺是不曾踏出過房門半步,可是您手中的鷹師做了什麼,王爺難道還不清楚嗎?”軒轅墨不緊不慢的開口,一雙冷厲的眸子,不帶一絲溫度。
耶律德一怔,“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就要問王爺,您是什麼意思?”軒轅墨冷笑,“這一番屠戮,王爺是打算奪了太後娘娘的權?還是另有所謀,直指狼主?王爺心中有數。”
“放肆!”耶律德怒斥,“你當我是什麼人,會做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情。什麼奪權,什麼殺戮,你再信口雌黃,莫怪我不客氣!”
“皇叔這就惱羞成怒?”耶律楚冷笑兩聲,“鷹師屠戮朝臣,滿門誅滅,%e9%b8%a1犬不留。如此惡行,簡直罄竹難書。皇叔,你還有何話說?”
“無憑無據,便要汙蔑於我,我豈能甘心伏誅?”耶律德已經無法遏製滿腔的憤怒,他自恃手握鷹師,如今耶律楚擺明了想要他死,他豈會甘心。耶律德長袖一甩,整個人站在那裡,殺氣騰然。
軒轅墨低低笑了兩聲,眼底的光,冷得讓人寒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德王爺真以為天衣無縫嗎?殊不知漏網之魚,一旦逃出生天,那就是致命的。”
“你說什麼?”耶律德心神一顫,尤其看見軒轅墨眼中的冷戾。便是往殿上一站,軒轅墨與生俱來的華貴,那種不怒自威的君王威儀,亦足以震懾心魂。
倒吸一口冷氣,耶律德忽然意識到,他們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所以……不管他今日承不承認,他們都會把自己的罪名坐實。如此一想,耶律德越發不能淡定,整張臉乍青乍白,難看到極處。
軒轅墨低咳幾聲,“想來德王爺還不知道吧,當日蘇娜爾大人一家慘遭屠戮,卻不慎留下了活口。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渾身血淋淋的仇恨。他的話,應該能讓德王爺清醒一下。也教諸位大人睜眼看看,所謂的德王爺,所作所為,如何令人發指!”
四下陡然一片地獄般的死寂,連一根繡花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楚。
屏住呼吸,所有人的視線無一例外的朝著殿門外望去。
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奴才一聲叫喚,一道嬌小的身影略顫著走上金殿。這是蘇娜爾家的長子嫡孫,也是最後的幸存者,目擊者。
一下子跪倒在金殿正中央,孩子顫唞不已。
自從目睹了舉家誅滅的慘狀,年少的孩子,心裡有了障礙。對於身邊的所有人和事,都抱著一種極為驚懼的態度,眼底的光,如同受傷的小鹿,不敢輕易與任何人接觸。
軒轅墨輕咳幾聲,睨一眼跪在正中央瑟瑟發抖的孩子,“諸位大人可還認得這孩子?”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都沒想到,蘇娜爾家還有幸存者。
隻是這個孩子的出現,意味著什麼,彼此心知肚明。
“蘇娜爾家唯一活著的人!”耶律楚冷冷的開口,眾人頓時沉默不語。
耶律德走到那孩子跟前,眉目微沉,“蘇娜爾家的?”
此言一出,那孩子宛若受到了驚嚇,整個人瘋似的,連滾帶爬的往人群中衝過去,“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想死……爺爺……爺爺……”
那一刻,耶律德愣在現場,半晌沒能回過神。
他說什麼?
不要殺他?
“不不不,我沒有我沒有!”耶律德冷然,“狼主,我絕沒有殺過蘇娜爾家任何人。”
“是鷹師!是鷹師!”那孩子無狀的抱著頭,瑟瑟發抖的蹲在牆角,整張臉幾乎扭曲得不成樣子。很顯然,他目睹了一切,現如今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處於崩潰與驚懼之中。這不是裝的,是一種災難過後最直接的反應。
朝臣嘩然,鷹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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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鷹師!這孩子的話肯定不容置疑,大部分人都認得這是蘇娜爾家的長子嫡孫,哪裡還去想彆的,一門心思就是德王爺讓鷹師殺了蘇娜爾家。
以此類推,其他的朝臣,自然也是鷹師所為。
頃刻間,耶律德成了眾矢之的。
耶律楚高坐朝堂,一聲冷喝,“耶律德,你還有何話說!”
耶律德朗笑兩聲,怒斥耶律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早已算計好了一切,如今將這盆汙水潑在我的頭上。從我踏入金殿,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你們……天道尚存,絕不允你們恣意妄為!這戎國的江山,早晚要毀在你們手裡!”
“放肆!”耶律楚冷喝,“將這亂臣賊子拿下!”
音落,頓時有侍衛上前,左右按住了耶律德,拖拽著他往殿外而去。
372.耶律德,死定了
耶律德下獄的消息頃刻間傳遍整個大都,所有人都知道,是耶律德的鷹師,屠戮了大度內的各大朝臣。[**] 如此罪惡滔天的名聲,耶律德一旦背負,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不明所以的百姓,隻會對原本仁德的德王爺,報以驚懼和痛恨。
這樣的殺人劊子手,誰都期盼著早死早超生。
但耶律德的手中,畢竟握有鷹師,如果不能名正言順的收回來,即便耶律德下了大獄,一聲令下,還是會有驚天巨變。
所以現在,所有人的目光不是集中在耶律德是不是殺人凶手,而是……耶律德的鷹師,會花落誰家。
這般場景,便是後宮的蕭太後,也無法再置之不理。
耶律辰快速的走進房來,容色微恙,“德皇叔下獄,朝中已然人心惶惶,如今怕是不好收拾!”
葉貞正收拾著自己的藥箱子,聽得這話,隻是看一眼耶律辰,顧左右而言他,“今兒個天氣不好,義診便到此為止吧!”
稍稍一怔,耶律辰點頭,轉頭吩咐了奴才,關了府門。
“我這銀針,都是精心打製的,又長又短。但每一枚針,都有各自的用處。揚長避短,方顯奇效。”葉貞漫不經心的說著,那容色鎮定無比。
慢慢倒一杯水,葉貞輕笑著坐下。
耶律辰長長吐出一口氣,“原是我不夠淡然。”
葉貞將茶水遞到耶律辰的手中,“朝中驚聞巨變,怕是誰都不能鎮定自若。然既然發生了,慌亂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喝一口茶,耶律辰頷首,“皇叔被冠上殺人罪名,鷹師濫殺無辜,已然引起眾怒,所以皇兄定然會借機收回鷹師。”
“收回?”葉貞眉頭微揚,“那也要看蕭太後同不同意。這朝廷,如今還不是耶律楚一人做主的時候。”
耶律辰輕歎一聲,“如果能找到那個孩子,也許……”
“你以為那孩子還能活著嗎?”葉貞一想起孩子,不由眉色一沉,眼底的光瞬時變得淩厲起來。她自己尚且有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