轅墨飛奔過來,金色的盔甲在陽光裡熠熠奪目。
“墨軒!”葉貞淚落,奔跑在黃沙漫天的世界裡,傾世間一切繁華都不如眼前之人。愛也好,恨也罷,都是彼此心中的唯一。
深情緊擁,她衣袂翻飛,他盔甲如火滾燙。
狠狠捧起她的容臉,流著淚狠狠%e5%90%bb上她的%e5%94%87,拚命汲取所有屬於她的溫度和氣息。她的淚滑落%e5%94%87邊,胳膊死死圈著他的脖頸,這輩子都不願再放開。
那一刻,宛若世間萬物都已經消失,天地間隻容得下彼此。
離歌的赤瞳漸漸的黯淡下去,最終恢複了原有的樣子。她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量,會做出此刻驚人的舉動,但她卻明白,傾儘天下都比不得眼前的一幕。多少人坐擁天下,卻從不曾體會過深愛一場的感動。
羽睫微微垂下,她忽然想起了那個瘋狂的夜晚,在他潔白的床褥上,暈開血色梅花。
風陰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滿目倉夷的雲幽城,衝著離歌道,“保護他們。”轉身隨軍衝入城中。
城門被撞門柱撞碎,千軍萬馬頃刻間湧入。大街小巷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慘烈的廝殺一直持續到夕陽西下。
低眉望著懷裡險些身死的女子,軒轅墨忽然明白,就算拿整個天下來換,都換不走葉貞一人。嘴角是失而複得的笑,眼底的光卻冷得教人心顫,“葉貞,你再敢說一句【我願與君絕】試試。”
她舉起素白的手,腕上的紅絲線依舊鮮豔如舊,“還在,沒舍得扯斷。”
他怒目圓睜,“葉貞,你敢扯斷試試看!”
眉目清淺,她笑顏如花,“怎麼舍得呢。”
音落,她卻看見他紅了眼眶,聲音有些哽咽,“那你還舍得往下跳?”
葉貞凝了眸,盯著他微白的麵色,擦拭著他臉上的塵埃。方才馬上摔落,此刻的容臉,狼狽不堪,擦痕帶著血跡混合泥沙,看著教人心疼。她笑了笑,“我若不跳,你如何能死心?你舍不得我,我卻舍不得你的江山啊!”
“蠢死了!”他拽著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城下僻靜處。
風陰站在城頭,將戎族的旗幟拔下,換上了大彥的旗幡。那一刻,滿城呐喊,勝利的歡呼響徹天地之間。
耶律楚被風陰押在牢裡,等待他的將是無可預知的黑暗。
葉貞走向離歌,她正在掀開那群黑衣人的麵紗,眸色冷得無法言語,“是東輯事的錦衣衛。”離歌看了葉貞一眼,終於掀開了那名黑衣女子的容臉。
一瞬間,葉貞幾乎叫出聲音,“雀兒?!”
血色浸染的身軀,因為做了葉貞的肉墊,全身的骨骼都碎了。血水模糊了她的容臉,但葉貞與離歌卻是認得。葉貞不會忘記離彆之前,雀兒跪地那一聲“恭送娘娘”是如何的輕聲顫唞。
眼眶頓時紅了,葉貞跪在雀兒身旁,輕輕撣落雀兒臉上的灰塵,“彼時她說,我們認識,我隻當她唬我,卻原來是真的。”
離歌哽咽,“我以為她死了,卻沒想到她一直跟著你。更沒想到,最後她還是為你死,替了你一命。”
“錦衣衛?”軒轅墨陡然凝眉,“為何慕風華要殺你,卻又有一批錦衣衛要救你?難道是……慕青?這兩父子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驀地,軒轅墨的眸光顫了顫,陡然死死盯著葉貞。呼吸略顯急促,而後死死拽住葉貞的手,不由的深吸一口氣,“什麼都彆管,先收拾了殘局再說。”
葉貞眸色稍頓,羽睫輕柔揚起。%e5%94%87,張了張,始終沒能問出口。
是慕青?雀兒是東輯事的人,她的生死自然要由慕青掌控。放了自己,又一路上追隨保護,次次避開慕風華的追殺。她說過,是奉命而為,那自然奉了慕青的命令。隻是……何以慕青要派雀兒跟著自己,隨行保護?還是這隻是雀兒的一己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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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貞不會忘記,雀兒臨死前說的那句話:死亦不辱命。
誠然,她確實是受命而來。
慕青,到底要怎樣?那個心思縝密的妖孽,存的什麼心思?到底是怎樣的命令,讓雀兒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都必須保護葉貞的性命。她素來是知道的,東輯事的暗衛,隻奉命令,不問因果,不論手段。
抬頭,卻見軒轅墨麵色沉冷,眸光幽暗深邃,宛若來自九幽地獄般幽冷至絕。心下一怔,葉貞倒吸一口冷氣。
261.與君且奏凱旋曲
在軒轅墨麵前,當著底下的萬千將士,戎族狼主耶律楚簽下降書列表,而後受降被押解回大彥朝的朝廷。
那一刻,耶律楚盯著葉貞看了良久,卻隻說道,“本王此生不曾服過任何人,偏生得服了你。隻是本王仍然想不通,你既如此深愛皇帝,何以還要尋死?你可知這縱身一跳,便再也沒有回頭路。”
葉貞莞爾嫣然,“我若不跳,他便沒有回頭路。既然終歸要有人先走,我願成全他的萬裡江山。雖是女子,但外敵入侵,誓不相讓卻是本分。何況既然深愛,又何懼生死?”
軒轅墨握緊她的手,不論生死,都無法將他們分開。
耶律楚點了點頭,“可歎此生不能逢著你這樣倔強的女子。”
聞言,葉貞笑而不語,隻是與軒轅墨對視一眼,彼此笑意清淺,多少話語自在不言中。
收複了雲幽城,降住耶律楚,戎族朝堂震驚,誰也不敢再輕舉妄動。聽聞大彥朝皇帝禦駕%e4%ba%b2征,更是不敢擅動。頃刻間軒轅墨的聖君之名廣布天下,無人不敬,無人不曉。年紀輕輕一代皇朝聖君,上得了朝堂下得了沙場,不可不畏年少英才。
丹陽城城門打開,大軍浩浩蕩蕩的勝利歸來。這一戰,不可不謂驚心動魄。所有人都傳頌著貞嬪忠烈,不肯屈服敵軍縱身跳下城樓,不惜以身殉國的傳奇事件。故而一場戰役,不但成全了軒轅墨,也成全了葉貞。
雙雙博得萬眾歸心,青史美名。
離歌隻恨沒能殺了洛雲中,元烈已死,可謂死無對證,就算軒轅墨也委實拿洛雲中沒辦法。最多治洛雲中一個擅殺將領之罪,但當時元烈帶走闖營的離歌,洛雲中卻可以用不聽軍令來為自己開%e8%84%b1。
是而,元烈算是枉死一場。雖落得忠烈之名,皇帝也賜了金頂玉葬,但……就像一根毒刺,在離歌的心裡不斷的生長。
雀兒的屍體留在了丹陽城外的山坡上,葉貞是想帶回去,可惜長途跋涉就怕壞了。終歸,雀兒該自由自在,像真正的雀兒一般飛翔在天空,飛翔在原野上。那個宮闈,那個東輯事困禁了雀兒一生,既然出來了,就莫再回去,卻也是再也回不去了。
大軍凱旋歸朝,聲勢浩大,唯有一人越發的惶惶不可終日,那便是洛雲中。就算兵符現下還在他的手裡,國公爺的威望尚存,奈何皇帝已然是人心所向。葉貞巧計退敵,忠烈跳城;軒轅墨重情重義,揮軍奪城。
殺敵軍,降戎族狼主,已然聲名遠播,這樣的形勢早已非人力可以逆轉。
馬車徐徐而行,總算不必馬不停蹄的奔波,可以安安穩穩的回去。
葉貞挑開車窗簾子,隻看見離歌沉冷陰暗的麵龐,騎於馬上不言不語,“離歌,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離歌凝了眉,“就是覺得元烈將軍死得冤,心裡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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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賜了金頂玉葬,便是朝中重臣也未必能享其殊榮……雖說是因我而死,但你我現在確實沒有辦法還其公道。”葉貞暗了眸色。
離歌頷首,“我自然是知道的,左不過還是不甘心。”
葉貞頓了頓,仿若看穿了離歌的心思,隻能輕歎一聲,“那你自己小心點,莫要過了。”
“好。”離歌羽睫微揚,眸色銳利如刃。
欠的債就該還,若然一味的逍遙法外,如何對得起冤死的亡魂?午夜夢回,無常索命,難道就不覺害怕驚懼?血債無法血償,那就拿良心來償。
洛雲中不再策馬,而後入了馬車。自從毒煙事件後,洛雲中的身子雖說稍有好轉,但不知為何這一路上卻又開始惡化。起初隻是疑神疑鬼,如今到了夜裡總是噩夢連連,夢囈不斷。日不成眠,夜不成寐,整個人瞬時蒼老不少,連帶著原先不怒自威的眉目,也是黯淡失色。
湯藥不曾斷,軍醫也是束手無策,隻道是心病。
畢竟元烈之死……
殺了自己的過命部下,許是會心生愧疚的。
安營紮寨,軒轅墨與風陰開始處置回朝事宜,葉貞便與離歌遠遠的走開。兩人一左一右的走在臨近軍營的小樹林裡,沿著小溪邊坐下。士兵們遠遠的守著,不敢靠太近,也不敢走遠,生怕上次劫人的事情再次發生。
皇帝下令,寸步不離。
“即將回朝,收了把戲,免教人看出來!”葉貞坐在小河邊,笑著看她。
離歌凝眉,“如今正是藥效甚好的時候,我不甘心。元烈死不瞑目,我豈能放過他!”
葉貞頷首,“我知道,何況這元烈是為我而死的,但你彆忘了,隻要他還是盈國公,就不能死在你我手上。這滿門的殊榮一旦鬨起來,可不是你我能擔當的。”
“我自有分寸,藥量不重,就是讓他成日無法安然入睡,夜夜受良心的譴責罷了。”離歌輕歎一聲,“葉貞,我……”
“你想說什麼?”葉貞凝眉,看著離歌欲言又止的模樣,“你素來不會說謊,我也不會瞞你,你隻管說便是。能做的,我一定為你做。”
離歌點了點頭,“我當然曉得你的心思,左不過……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留他一命。”
“墨軒已經下旨,以謀逆叛國罪緝捕慕風華,想來他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旁的我倒沒有主意,但是他的命……為了你,我願意搏一搏。”葉貞搖了搖頭,“其實你與他也算般配,一個心高氣傲,一個陰冷幽暗,卻都是死心眼的人。偏生得一副麵冷心熱,哪日你們若真的在一起,生個孩子還不定要鬨成什麼樣子。”
離歌嘴角微微抽[dòng],“誰要跟他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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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昨兒個找軍醫討要紅花又是為何?”葉貞一句話,便讓離歌的麵色驟然凝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