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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闈庶殺 藍家三少 4280 字 2個月前

影的確切位置。仿佛是個人影,坐在桌案前。

葉貞試著往前走,黑暗中看不分明,卻陡然碰到一抹柔軟的東西。心頭驚了幾分,急忙去拿桌案上的火折子。

誰知這手剛伸出去,便被另一隻手死死按在桌案上。

那手冰冷至極,除卻掌心的餘溫,基本與鬼爪無異。若非這點殘存的溫度,葉貞幾乎要將其與鬼魅畫上勾。

驀地,她觸及一樣柔軟而修長的東西,心頭咯噔下沉。麵頰陡然察覺一陣冷風拂來,說時遲那時快,也不消去取火折子,隨即跪在黑影身前道一句,“參見大人!”

冷風從頂上掠過,險些落在她的天靈蓋上。

那人在黑暗中低低冷哼兩聲,抬手便燃起了燭光。

微弱的光在房內緩緩溢開,葉貞抬頭,看見慕風華傲然颯冷的雙目,峻冷的眉目有著霜雪的顏色。此刻,他亦專注的盯著她的臉。

“作死的丫頭。”慕風華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瞪著她,那眼神幾乎要將她剝皮拆骨。想必還是嫉恨著她吐他一身之事,這般小心眼,怕是此生都要耿耿於懷的。

她看著他緩緩放下的胳膊,心裡捏了一把冷汗,若不是自己觸及他修長的指甲,許是此刻早已魂歸地府。試問後宮中除去妃嬪,哪個男子能修得一手的好指甲?除了暗衛,誰能不動聲色的躲開宮中巡邏的守衛,潛入華清宮?

自然非他慕風華莫屬!

“奴婢不知大人在此。”葉貞垂眉。

他斜睨她一眼,慣來知道她的聰慧,定然是自己哪裡教她猜出了身份。卻還是要問上一句,“你便不怕我殺了你?”

“司樂監的掌事大人便算要殺人,也不會偷偷摸摸。若然大人真當要奴婢死,定然也要先折磨得奴婢生不如死,而後再見血。想來大人也是不屑這般的悄無聲息的殺人手法,委實與大人素日的氣度不符。”葉貞不緊不慢的回答。

慕風華心頭暗罵一句:死丫頭便是恭維也不忘寒磣他兩句。

分明是求饒,偏要弄得是他大肚能容寬恕她,委實會做人!圓滑到這種地步,不知來日吃進嘴裡,這皮肉是否如此滑嫩?

氣度?哼!還敢跟他提氣度二字,她吐他一身的時候,誠然是個刁鑽的死丫頭。

不過這寂寂宮闈,聽慣了阿諛奉承,難得尋到這麼個有趣的小東西,若不好生把玩就弄死,委實可惜了!借她的手打發長日無聊,還能趁機掀了六宮的安靜,動了前朝,豈非哉?

這般想著,慕風華也不再計較葉貞明裡暗裡的譏諷之意。

“起吧!”端坐在葉貞跟前,慕風華挑著他飛揚的眼線,用一種極為詭譎的目光掃過她平靜無瑕的麵頰,“說吧,日間找我所為何事。”

葉貞當然明白,這六宮之事甚少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全然當他不知道,葉貞不緊不慢道,“貴妃娘娘與葉貴人聯手,想來魯國公府與盈國公府聯手之日不遠。”

慕風華眼角飛揚,“是嗎?你倒仔細。”

“奴婢句句屬實。”葉貞站在他身旁,微弱的光倒映著眉目間的微涼。

“旁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倒也罷了,然在我麵前說這樣的話,你當我會信嗎?”慕風華不是不知道她國公府三小姐的身份,雖說當日所有宮籍檔案付諸一炬,但……她何曾逃得過慕風華的毒辣的眼睛。

葉貞不語,隻是定定的望著桌案上的燭光,幽然輕語,“信則罷不信又能如何?”

他扭頭看她,卻隻看見她垂落的眼瞼,濃密卷曲的羽睫如同黑鴉羽般柔軟纖密。

許是日裡淋了雨的緣故,夜裡的葉貞,容色微白,有著動人心魄的平靜從容。她站在微光裡,蕩開身上有所的倔強與戾氣,收攏在左肩下方。這樣的女子,不管是哭是笑,都隻能一人承受,絕不會輕易展露。

有那麼一瞬,慕風華失了神。

這樣的神情,不似絕望而勝似絕望,不似希望而尚存一線希冀。

她的生死與自己無關,她的喜怒哀樂與旁人無關。

他忽然想起,至始至終她都沒有承認過自己的身份,所謂的三小姐也不過他一人言語,她從來隻稱奴婢,未曾有過小姐身份。

許是他果然輕看了她,又或者是他著了魔,竟會對這樣一個處處與自己不對付的丫頭,手下留情了多回。

罷了罷了,留著她權當自己豢養的寵物,就當多一雙眼睛盯著後宮一個個不安分的女人。

眉目暈開一絲慍色,慕風華挑眉看她,“若你心存不軌,我照樣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葉貞微微頷首,“奴婢明白!”

顯然,他信了她一次。

不管以後如何,總歸現在他信了!多一個人幫著自己盯著葉氏姐妹,誠然是不錯的選擇。雖說無法揣摩他的秉性,但瞧著慕風華素日的行事作風,越是無法捏在手裡的東西,越是容易引他上鉤。

便如同佛偈所說,人之所以痛苦是因為執著兩種東西:得不到和已失去。

人性如此,誰都躲不過。

葉貞還不待回神,慕風華身形一頓,便隻聽得窗戶輕聲搖晃,房內的燭光瞬時熄滅,恢複了最初的冷寂黑暗。

正當躺下,外頭卻掠過一抹黑影,葉貞驚問何人,卻隻得風影搖動雨聲潺潺。

79.雨中送傘的他

時逢帝君生辰,新晉妃嬪尚且不知情,而宮內年長的宮女太監也不敢多%e8%88%8c,饒是多%e8%88%8c的都被貴妃處以極刑。(爪譏書屋 隻當棲鳳宮好生熱鬨,各宮各院也是早早備下禮品,無論貴妃作甚,禮多人不怪。

葉貞也忙碌開來,%e4%ba%b2自為尹妃製作香墨。所謂香墨,便是以花露入墨,待繪畫時便可隱隱透著花香。說著容易,做起來著實不易。花卉選擇尚需謹慎,還需那種不可輕易褪色的花汁來研製,否則過時便褪,皇帝跟前委實吃罪不起。

不得不承認,尹妃一手筆丹青,卓絕風華。

筆下的牡丹含苞待放,倒有種超出凡塵的寧靜之姿色。

這一幅畫足足畫了三日,可見尹妃用心良苦,也虧得葉貞為她準備的香墨,誠然與尋日的墨汁截然不同。整個宮闈僅此一戶,彆無分號。

早年看著母%e4%ba%b2研製香墨,哥哥作過一幅【梨花香】,那畫上著實有少許梨花香,若隱若現甚是好聞。原也隻是苦中作樂,殊不料當年母%e4%ba%b2教授之法,讓她一步步成就其身,一步步走上了森森白骨的宮闈生涯。

收好畫軸,葉貞才算鬆了口氣,所幸離皇帝生辰尚有時日。

想著要備下各色的禮品,尹妃便縱了葉貞自由,棲鳳宮開宴之前不必來伺候,到時莫要失了禮數失了尹妃的顏麵才是關鍵。

棲鳳宮的帖子已經分發到各宮各院,但凡有為有份的皆叩謝貴妃之恩,未能得帖的隻有望洋興歎。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宮闈中宮妃敬獻賀禮也是有等級區彆的,位份與所敬獻的禮品成正比,比如玉器、金器、零落、奇珍等各自都有定數,不可逾越。否則人人攀比,這宮中怕是要亂了套。

葉貞初入宮闈,自然不懂這些,除了向年長的宮女詢問,剩下的細節便要去一趟掖庭的司庫房,查一查宮禮檔案。司庫房分為:戶籍庫、宮禮庫、清帳庫。昔日被燒的正好是戶籍庫,但絲毫不影響一側的宮禮與清帳兩庫。

帶著尹妃的腰牌,葉貞走進宮禮庫房。

偌大的庫房層層疊疊分成很多間隔,按照宮中等級分門彆類。葉貞找到宮妃一列,而後找到了禮敬單,翻閱後便細細用紙筆記下來。這才謝過守職的太監,出了宮禮庫。

都說入夏的天氣就像女人的臉,變得何其快速。出來時還是豔陽高照,如今卻是陰霾密布,果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如今每逢午後都要下一場雨,也是今兒個走得急,心不在焉的,倒讓自己為難。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怕走到半路下大雨,非得淋濕了懷中的經卷不可。

早前黃河兩岸久旱不雨,皇帝憂心忡忡。貴妃為了天下蒼生,昨兒個下了道旨意,讓各宮各院手抄佛經,等到良辰吉日於天壇焚化,以求五穀豐登、國祚永昌之意。

還是貴妃會做戲,這般不動聲色的討好皇帝,又博了自己的名聲。外帶著也瞧瞧,六宮之中誰人敢將她的旨意不放眼中。若然不從,便是眼中釘肉中刺,勢必拔除。眾人皆知,後宮唯一可以下旨的便是皇後與太後。

太後早逝,後位空懸,勢必貴妃獨大,一張懿旨便足以說明一切。

故即便有人心生不忿,也是敢怒不敢言。

瞧著外頭的風越發大了,葉貞開始焦急。這個時辰,尹妃正好午睡,若然不能在尹妃蘇醒前趕回去,難免要觸她的黴頭。

轉念一想,葉貞便問守職太監要了一張油紙,將經卷包裹著,抱在懷中一路小跑回去。誰知剛到【望月亭】,大雨瞬時傾盆而下。葉貞一個轉身便跟一幫來不及躲雨的宮女般,一窩蜂的湧入亭子裡。

亭子裡人滿為患,葉貞沒能擠進去,隻是站在亭簷處,雨水半數濺在身上。沁涼的雨水順著眼角眉梢緩緩而下,鬢間的散發也隨之淌水。

死死抱著懷中的經卷,葉貞想擠進去,誰知反被人一把推出去,一個踉蹌險些撲進水坑。所幸勉力站住,然再也無法擠回亭子,大雨瓢潑將她淋得濕透。

一頂傘遮去了頂上的大雨,葉貞愕然抬頭,卻迎上那張銀色麵具。

他的傘極度傾斜,悉數遮著她,卻讓自己身處大雨之中。雨水順著他的麵具緩緩而下,雨簾之中,她看見銀色的麵具綻放著異樣的光澤。那雙溫和的眸子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笑意,他持傘看她,一言不發。

亭子裡頓時一片沉寂,霎時響起嶄齊的聲響,“參見大人!”

葉貞驟然回過神,急忙行禮,卻被他一把抬住胳膊,免了行禮。

稍稍出神,葉貞疑惑的望著他某種的微亮,也不消扭頭看那一群目瞪口呆的宮娥,他盯著她的眼睛清淺道,“不必行禮。”

抱緊了懷中的經卷,葉貞不知該說什麼。

望了望外頭的雨,悉數砸在他身上,生生將他澆透。他卻固執的將傘偏在她的頂上,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