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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闈庶殺 藍家三少 4294 字 2個月前

說完,尹妃又是一聲輕歎。

葉貞不是不知道尹妃的言外之意,隻是如今爭寵才開始,太早的鋒芒畢露,顯然就是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絕然不是好事。

但……

尹妃所說也不無道理,後宮佳麗三千,若是長久不出現在皇帝跟前,勢必會讓皇帝淡忘。皇帝成日見著那些年輕的麵龐,想來早晚是要厭倦舊容顏的。

葉貞眉色微斂,轉而道,“娘娘想見皇上,倒也不是沒可能。”

“果真?”尹妃麵色平靜,隻是拖長了尾音,帶著幾分懷疑。

“奴婢聽聞娘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這畫技更是神乎其神。”葉貞道,“不知娘娘可願為皇上作一幅百花爭豔?”

尹妃愣了愣,“這是為何?”

“娘娘近日神思不佳,卻是連皇上的生辰也忘了麼?”葉貞低低的提醒。

聞言,尹妃咻的一聲坐起身子,神色驚愕,“渾然是忘了,果真該死!該死!”轉念一想,不覺凝了眉,“你今年進的宮闈,何以知曉皇上生辰將近?”

葉貞不禁莞爾,“娘娘沒瞧著棲鳳宮已然開始布置麼?奴婢想著,宮闈中近日誠然並無什麼大喜事,但能入得貴妃娘娘眼睛的定是大事。這大事麼,想必跟皇上%e8%84%b1不得乾係。娘娘知道,棲鳳宮的嘴巴最嚴,奴婢費了好大的氣力才曉得,皇上的生辰便在這幾日。”

早些時候在國公府,聽得府中人說起過,說今年皇帝下旨,黃河兩岸久旱無雨,莊家顆粒無收,故而今年皇帝的生辰不予操辦。

如今見棲鳳宮悄悄布置,也不告知任何人妃嬪,想必也是當做家宴為皇帝慶生。也虧得貴妃,心思何其縝密,又留住了皇帝的顏麵,又不至於讓皇帝落一個出爾反爾之名。自己還博了賢良之名,果然是一石三鳥。

尹妃眉色頓住,“棲鳳宮?”

葉貞當然知道尹妃的心思,棲鳳宮若是操辦起來,絕對沒有華清宮什麼事。後宮無後,貴妃執掌六宮,明麵上她們豈能與貴妃爭奪。

棲鳳宮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操辦,尹妃自然失了先機,不由的神色黯淡下去。

見狀,葉貞反倒笑了笑,“娘娘莫要心焦,貴妃為皇上操辦生辰,是因為貴妃執掌六宮。但所辦家宴,必定要宴請六宮,到那時娘娘便能見到皇上。奴婢保證,隻要皇上見了娘娘的筆,定與娘娘青眼相待。”

尹妃微怔,“隻是一幅畫?”

葉貞頷首,“百花爭豔,足矣!”

“好!”尹妃重重點頭。

77.竹編的螞蚱,挑了誰的心

尋日裡尹妃睡午覺總是要一個時辰左右,捏準了時間走出華清宮。

外頭下著綿綿細雨,葉貞撐著那把傘,走在雨裡的時候禁不住抬頭定定望著傘麵上的水墨蓮花。那樣清淺的顏色,像極了墨軒眼中的淡然,淺淺的卻可以將她的心高高揪起,而後沉沉落下去。

他還好嗎?

時光荏苒,她拂過自己的臉,早已不是昔日模樣。

撩起袖子,看一眼腕上的紅色絲線,葉貞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沒有資格動心。可是……他在她最絕望無助的時候,給了她希冀,於是也成了她生命中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他見證了她的狼狽不堪,也%e4%ba%b2手送她入宮,踏進這個萬劫不複的虎狼窩。

走在細細的鵝卵石路上,葉貞刻意放慢了腳步,看著頭頂上方美麗綻放的墨蓮。隻是那樣的黑色,一如她此刻的心,此刻的肚腸。

長長吐出一口氣,她放下袖子,遮去了腕上紅線,朝著竹園慢慢走去。

耳邊猶記彼時他的那一句:可願?

墨軒,我願,天不願。若然蒼天垂憐,隻願我此生,還能活著走出這人間煉獄。

竹園外頭空空蕩蕩的,葉貞持著傘站在雨裡。綿綿細雨如今已然成了瓢潑大雨,飛濺的雨水濕了她的鞋襪,也濕了她的裙角。

她是知道的,隻要靠近司樂監,消息很快就會傳到慕風華的耳朵裡。見與不見全在於他,這是第一次主動來見他,故而他橫豎都會給她一個答複。

一名小太監急匆匆的跑進司樂監的大殿,正逢著慕風華在寶貝他的白玉笛子,用上好的萬金一匹的墨狐絨子細細擦著。不由的挑了眉,容色冰涼。

卻聽得那小太監一哆嗦跪道,“爺,華清宮葉貞正在竹園候著。”

手上的動作停頓了片刻,慕風華眉目無溫,飛揚的眼線描畫入鬢,鼻間冷哼了兩聲,“還敢來見我?那便讓她候著吧。”

死丫頭,倒是自個送上門來!

外頭雷聲陣陣,葉貞依舊站在雨裡,清顏素衣。傘麵被雨打得砰砰作響,葉貞仍是不為所動,隻是目光平直的望著茂密的竹林。從傘角上濺落的雨花打在她的臉上,順著她精致的麵頰徐徐滑落。

羽睫上凝著水,視線寸寸模糊。

她不說話,如同泥塑木樁般站在那裡,心裡卻數著時辰。

她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若是慕風華執意不見,那她……

這廝怕是還忌諱著她吐了他一身,果然是太監養的,一貫的小氣,心眼就跟針鼻般大小。想來非常人帶大的孩子,心性也是異於常人。陰戾毒辣,好潔癖,好記仇。

轉念一想,好記仇也許不是真的,因為但凡跟他有仇的,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便是有仇也不必記。

在雨裡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之久,葉貞隻覺手腳冰涼。

抬頭望著傘麵上的墨蓮,葉貞羽睫微揚,有水從額定落下緩緩滑落至下顎,而後墜落地麵。以前她倔強的抬頭,即便被與母%e4%ba%b2兄長一道在北苑自生自滅,心中覺得也該有傲氣傲骨,所以她固執的昂著頭不許任何踐踏尊嚴。

如今,她卻學會了低頭,向所有可恨的可殺的低頭微笑,將此身卑微至塵埃的地步。隱忍並非人人都可以做到,而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換來的隱忍,隻是為了最後的廝殺。

今日踐踏,日後定以萬倍償還。

望一眼竹園裡剝落的箬葉,葉貞謾笑兩聲。

徐徐轉身,葉貞終是沒能等到慕風華的召見,她也不消繼續等。慕風華那性子,若然不見便是真的不見,不必報以希冀。隻是她這樣轉身就走,許是會叫他抓狂。以退為進,有時候對付那些心高氣傲的,未嘗不是行之有效的好辦法。

而葉貞,最擅長的便是欲擒故縱!

兵者尚且詭道,她也不妨試一試兵不厭詐的手段。

算著時辰,尹妃快醒了,自己還需回去換身乾淨的衣服才是。冒著雨,葉貞離開竹園,頭也不回的朝著華清宮走去。

慕風華站在殿門處,挑眉望著外頭的瓢潑大雨,想著腦子裡那抹消瘦的身影,在雨中瑟瑟發抖的樣子。心中忖著,唯有如此,才作為對她不敬的懲罰。

殊不知自那日回來,他足足泡了好幾個時辰的澡,險些蛻了幾層皮。讓她站在雨中,沒讓她赤膊淋著,算是寬待。

手中握著白玉笛子,冰冷而華麗的護甲掠過笛子上頭的音孔,卻聽得小太監急匆匆來報,說是葉貞已經走了,著實讓他平複的怒氣再次騰起。

不由怒道,“作死的丫頭,竟敢、竟敢……”

還不待慕風華說完,小太監卻將一隻用箬葉編成的竹螞蚱雙手奉上,“奴才在竹園外頭的回廊裡見著,正好懸在梁上,想必是葉貞留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螞蚱做得格外精致,可以想見,能做這樣東西的人,該懷著怎樣的七竅玲瓏心。想來這六宮,也不會有人能做這般手藝。倒是彆出心裁,倒是……教他心下一沉,竟神是鬼差的接過手心。

尋日裡見慣了奇珍異寶,什麼華貴之物不曾見過,現下突然這般精致的玩物,倒讓他有些錯愕,更多的是靈魂的微顫。

不覺想起年幼時……彼時他還未遇見義父,也曾見著與自己同齡的孩子把玩這樣精致的小東西,可惜……

“爺?”小太監的喚聲讓慕風華驟然回過神來,“是否讓奴才去追回?”

“不必!”慕風華凝著眉,目光綻放著無溫的寒光,“她要說的業已說儘。”

這丫頭著實聰明,便是不動聲色已經將想要說的悉數說明白。也虧得是他,尋常人怕也不知道她要預示什麼。

手心陡然一捏,螞蚱瞬時化作一灘粉末,隨風飛入雨中。

小太監嚇得隨即磕頭,再也不敢吭聲。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試問這宮中,到底誰是蟬,誰是黃雀?而中間那隻螳螂,又是何人?

拂袖,慕風華轉身走回大殿,死丫頭雖說聰明,委實知道他的心思,隻是……這般放肆無禮,顯然未曾將他的威嚴放在心頭,此番委實要好生懲罰才是!免教日後人人效仿,置他這個司樂監掌事如無物!

葉貞,他咬牙切齒的低喝。

那頭,葉貞剛剛換下濕衣服,突然打了個噴嚏。

78.直鉤垂釣,願者上鉤

“姐姐你這是作甚,外頭雨下得這麼大,何苦還要出去,萬一受了寒可是了不得。(本書百度搜索黒嚴穀;”月兒直嘟囔,去取了一碗薑湯灌葉貞喝下。

葉貞打趣道,“便是我這嘴碎的毛病都傳染給你,連帶著你也這般多嘴長%e8%88%8c。”

月兒撇撇嘴,“姐姐又取笑我。”說著便幫葉貞係好腰帶,繼續道,“姐姐都打噴嚏了,待會還是吃些藥才對。今兒個夜裡月兒守夜,姐姐一個人睡可要蓋好被子,萬莫再著涼。”

“你自己的風寒還沒好全,守夜的時候記得帶上外衣。”葉貞笑了笑,便走出去。想著這個時辰,尹妃也該醒了,自當要去侍奉。

許是先前被灌了紅花的緣故,身子本就偏寒,如今著了雨,愈發有些低低的咳嗽。葉貞自己侍奉尹妃睡下後,自己也尋了藥吃後睡下。

黑暗中,葉貞嗅著一股曼陀羅的香氣,驟然起身。

不對,房中有人!

要知道自己與月兒從不用香,何來這詭異的香氣?當下腦子嗡的一聲,整顆心都高高懸起。

沒有燭光沒有月光,房內伸手不見五指,但不影響她看見那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