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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闈庶殺 藍家三少 4282 字 2個月前

“皇上恕罪,微臣……知罪!”風陰的聲音漸漸減弱。

“下去!”帝君長長吐出一口氣,斜陽下,頎長的身影綿延至內心深處,陰冷至絕的黑暗中。卻有著與生俱來的睥睨之勢,不怒自威的威嚴,以及高處不勝寒的悲涼與負重。

風陰不再說什麼,隻是起身看了帝君的背影一眼,而後快步走開。

他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更改,就如同八年前之事,一旦下定決心,便是不惜一切,哪怕玉石俱焚。苦心孤詣了八年,他斷不會允許任何人,任何事,打破他既定的計劃。決不允許!

燭光下,尹妃獨坐床沿,葉貞奉了新做的合歡粥上前,“娘娘晚膳進得少,奴婢特意做了米粥,既不油膩又可安神,娘娘不妨試試。”

尹妃輕歎一聲起身,“貞兒,你說皇上何時能記得本宮?本宮每日從天黑等到天亮,這華清宮看似華麗,卻一貫的冷冷清清。就連地板上有多少塊磚,本宮業已數過多回。”

葉貞將合歡粥放置在桌案上,卻見她緩步走出了寢殿,站在了院子裡看著滿天的星辰,神情落寞與尋日裡傲氣逼人的尹妃相去甚遠。想來這宮中的女人皆是依附著帝君而活,如今恩寵不在,自然整個人都精氣神不足。

見狀,葉貞淺步行至尹妃身後,淡淡道,“娘娘安心便是,過了今夜,娘娘的綠頭牌就該重新掛上去,皇上又該賜您恩寵了。”

“後宮的女子何其多,本宮雖然不承認,到底也是比不得這些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尹妃不知為何,今夜竟然格外的多愁善感。

葉貞微微一怔,尹妃甚少說這樣的喪氣話,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日間出了什麼?回去必得好好詢問月兒才是。

轉而衝著尹妃道,“娘娘多慮了。您道後宮佳麗無數,卻怎知以色侍君能好幾時。娘娘自然有娘娘的好處,否則皇上何以寵愛您多年。想來,不全是因為容貌的緣故。娘娘莫要自怨自艾,如今正是後宮爭寵將啟之際,娘娘若是自己都服了輸,豈非教人得了便宜去?”

如此一說,尹妃深覺有理,點頭讚道,“是這個理兒。左不過本宮有心為之,奈何現下君心難測,如何能重獲君心?”

葉貞輕笑,“娘娘眼裡心裡全是皇上,沒有半分自個兒。便是這份心思,皇上定也感動。娘娘無需做什麼,隻管像尋常那樣,好生關慰便是。那些個尋常的女子初入宮闈,想來是絞儘腦汁費心討好,這副嘴臉怕是人人都要嫌棄。皇上乃聖君臨世,若然情趣便當敷衍,否則是要惹禍端的。”

尹妃頷首,“這倒是的,皇上素來君心難測,最不喜歡假意奉承。故而皇上當年召幸本宮,便道本宮素不做作,與宮闈女子有異。旁人懼他,獨本宮坦然。”

葉貞隨即跪身,“皇上如此寵愛娘娘,奴婢甚是感動,想來皇上對娘娘必定情深繾綣。故而娘娘無需擔心,隻管如尋常人家的妻子般,溫柔相待便是。”

“妻子?”尹妃一怔,陡然回過神,不覺輕笑兩聲,“你這丫頭!”

也莫怪尹妃發笑,這尋常人家的妻子分屬正室。而皇帝的妻子卻是六宮之主,這獨一無二的皇後。葉貞隱晦的將其比作妻子視為皇後,尹妃自然是得意無比,更是心花怒放。

見尹妃含笑,葉貞適時上前攙起尹妃,“娘娘回去吧,雖說入了夏,卻也要小心著涼。”

尹妃頷首,順勢將手搭在她的手上。

卻見葉貞的身子顫了一下,不覺微怔,“你的手怎麼了?”

葉貞縮了手在衣袖裡,“無礙,左不過是剜著,多謝娘娘關心。”

聞言,尹妃斂了眉色,“是為了這合歡花麼?本宮便知道這宮中合歡早已落儘,這樣的時節唯獨落花井那裡的合歡尚存,隻你這傻丫頭,竟也不知憐惜自己。左不過幾多落花罷了,作甚這般拚命。”

聽得這話,葉貞不做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終歸換來尹妃一聲輕歎,而後拾起她的手查看。原本素淨的手,如今又紅又腫,傷處還凝了少血星子。

當下,她便瞧見尹妃眼底的光閃爍了一下。

66.詭異的錦盒

葉貞眸色微轉,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藏於袖中,恭敬道,“奴婢想著娘%e4%ba%b2說過的話,合歡花最是安神,故而看見那株合歡便一時未能忍住。[**] 娘娘輾轉難眠,奴婢自當心焦,恨不能替了娘娘。那合歡稍稍高了一些,奴婢受了些皮肉之苦,但若能讓娘娘安枕入眠,奴婢死也甘願。”

聞言,尹妃自然是感動的。

後宮的女子,外表看著光耀萬千,榮寵無限,實則一個個內心空虛寂寞,一個個最想要的便是旁人的關愛,旁人的以心相待。冷了太久的心,隻有慢慢捂著才能重新回溫。

而葉貞現下做的,就是慢慢捂熱尹妃早已冰冷麻木的心。

唯有這樣,她才能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近。

橫豎傷了,雖說是拜慕風華所賜,但她這傷必須傷的有價值。如今換尹妃幾許真情流露,也不枉費疼痛一場。

說到底若不是去弄合歡,她也不會遇見慕風華不會受傷,故而對尹妃說些假話,葉貞倒也是心安理得。

“好。”尹妃半晌才扯出一個字,由葉貞攙著回了寢殿。

用完合歡粥,尹妃早早便睡下,也不知是合歡的藥效還是尹妃心中舒坦的緣故。許是兼而有之吧!

回到房間的時候,月兒正對著桌案上一個錦盒愣愣的出神。

見到葉貞進來,月兒忙起身道,“姐姐你可回來了。”

“何事?”見月兒麵色不對,葉貞隱隱覺得不安。

“喏,便是這東西。”月兒將錦盒遞給葉貞,卻讓葉貞險些咬到自己的%e8%88%8c頭。

驀地抬頭,葉貞雙眸瞪得鬥大,聲音竟也有些微顫,“這是何物,你從何處得來?”這個分明……分明就是……就是她送給葉杏的那個錦盒!這個錦盒不是經由葉杏的手奉與帝君了嗎?何以還會出現在此?難道是……是物有相似?

心中疑問叢生,葉貞的麵色微微泛著白光。

這東西到底也沒經過月兒的手,故而月兒也不知清淺,隻是清淺應聲,“早前回來的時候便置於桌麵上,下頭壓著一張紙條。月兒不太識得字,所幸姐姐的名字還是認得。既然是姐姐的東西,月兒便瞪大眼睛守著,隻等著姐姐回來完好無損的交到你手上。”

說著,月兒將一張小紙條交給葉貞,上頭隻寫了她的名字“葉貞”,彆無其他。

心頭微驚,葉貞手心濡濕,握著錦盒的手有些細微的輕顫。隻自己知曉此中輕重,時而心神懼色也不足為奇。

送與皇帝的東西突然回到自己手上,任誰都會驚顫不已。

見葉貞神色有恙,月兒不覺納悶,“姐姐的麵色不好,可是手上的傷有什麼好歹麼?快彆站著,我去拿活血止痛膏!”

“月兒!”葉貞喚了一聲。

月兒頓住腳步,甚是不解,“姐姐怎麼了?”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讓葉美人送與皇上之物麼?”葉貞小心翼翼的將錦盒置於桌麵上,顧自坐在錦盒跟前,目不轉睛的盯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緞麵花紋。

“姐姐說的話,月兒都記得。”驀地,月兒的五官突然扭曲,“姐姐是說這個……這個是、是……”

話音未落,月兒撒%e8%85%bf便跑向門口,砰的一聲將門窗悉數關閉。

轉身時,麵皮全變了,比之葉貞更顯煞白如紙。┆┆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如果真是拿東西,足以可見皇帝對她起了疑心。皇帝的疑心不比宮妃,自古君王多疑心,黃袍之下無情意。禦筆朱砂多屠戮,不見鮮血誓不回。

月兒一步一頓走到燭光裡,目光死死落在葉貞快速恢複平靜的容臉。那一刻,葉貞能感知月兒微顫的驚懼,比自己更慌亂無措。

深吸一口氣,葉貞看了月兒一眼,仿若下定了很大的決心,這才緩緩打開錦盒。

卻在打開的刹那間驟然凝眉,月兒一聲長歎,一下子癱軟在凳子上,“所幸、所幸不是!否則,真當不知如何是好!”

葉貞愣在當場,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不該是白玉笛子麼?不該是這樣嗎?怎麼……怎麼是一支合歡花?

“姐姐不高興麼?”月兒不解,不是原先的盒子原先的白玉笛子,不是該高興麼?為何葉貞的神色反倒越發凝重?

葉貞小心的握住錦盒中的合歡花,容色有些涼薄。燭光下,明滅不定的光落進眼中,倒映著異樣的流光。合歡?

最好的白粉色,微弱的黃光下有著迷人心魂的微弱香氣,繚繞鼻間,暈開清淺的憂傷。娘,您那裡的合歡,可曾開儘?可還有這樣好的顏色?

“月兒。我出去一下,你先睡吧!”葉貞也說話,隻是將合歡花置於錦盒內好生收入櫃中,轉而朝外頭走去。

“姐姐,都這麼晚了怕是不周全。”月兒擔心的站在門口。

葉貞回眸嫣然,“放心吧,沒事。”

月兒也不敢多問,到底她們約定過,永不相問,自然要百分百信任葉貞。見著葉貞走出去,月兒不覺低低咳嗽了幾聲。伸手便取出身上的瓷瓶,誰知倒了幾下,竟是空空如也。當下便慌了神,卻是因為這一著急,咳得愈發厲害。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月兒顫顫巍巍的往外走,誰知剛出宮門,整個人便喘得不行。劇烈的咳嗽讓她整張臉都泛起異樣的潮紅,連帶著%e5%94%87色都微微發紫。身子劇烈顫唞,重重靠在牆角,終是無力的滑落。

死死捂著心口,月兒隻覺得宮燈在視線裡拚命搖晃。

晃著晃著,便失去了知覺,暈厥在地。

葉貞出了華清宮,沿著陰暗的宮道,快步朝著禦花園走去。

落花井旁,合歡樹下,那人負手而立。月色當空,銀輝落下,頎長的身影拉得老長。她因為一路小跑的緣故,略略喘著氣。

“來了。”簡單明了的話語伴隨著徐徐轉身,銀色的麵具在月光下閃爍其華,刺目驚心。

仿佛料到葉貞會來,他早已在此等候。

葉貞盯著他陰冷無溫的銀色麵具,黑暗中看不清那雙眼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