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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闈庶殺 藍家三少 4303 字 2個月前

[]似乎隻消一眼,便能萬劫不複。

葉貞斂了眉目,生生遏製即將迸發的仇恨,深吸一口氣下床將月兒攙起,隻低低道,“嚇著你了?”

“沒、沒有。”月兒鼻間酸澀,定定的看著葉貞瞬息萬變的表情,良久才道,“姐姐想做什麼?”

鼻間一聲低哼,葉貞一步一頓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窗戶。夜涼如水,月寒如霜。而她的眸色卻比月色還要涼薄,隱隱淌著不為人知的陰戾,“我要舉族相葬!”

拳,驟然握緊。

這樣的氏族,是一種恥辱,既然無情無義,既然嗜殺嗜血,那便讓她%e4%ba%b2手相葬,以祭母%e4%ba%b2的在天之靈。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就絕不會善罷甘休。

月兒站在葉貞背後,看著燭光將她的背影拉得頎長,即便未靠近卻能感覺到來自葉貞的微顫,還有徹骨的寒涼。一個女子能如此恨之入骨,是如此不易,卻又要用孱弱的身子,柔弱的雙手來撐起複仇的陰霾,該抱著怎樣的覆滅心靈?

也許,葉貞從一開始,就抱著必死之心。

一個人若是連死都不畏懼,隻怕這世間再無可擋。

月兒的%e5%94%87微微顫動,良久才扯出一句話來,“姐姐,我幫你。”

葉貞回眸看她,稚嫩的麵龐帶著幾分驚懼之色,然而眼底卻是明亮的赤誠。不可否認,從一開始,她見到月兒,便被她這樣一雙明亮的眸子吸引。月兒容色一般,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子。唯獨那一雙眼睛,乾淨明亮,不似宮中女子這般汙濁充滿欲望。

眼睛裡的光亮,如同照入心裡的一絲溫暖,讓葉貞的心有些不忍。

不忍讓這樣乾淨的女子,攪合進自己這趟渾水,這樣汙穢不堪的血腥之中。

然……有時候天意如此,豈可人為逆之,左不過是一場宿命一場業障,該還的時候誰都逃不得。

上前握住葉貞的手,月兒說得異常堅定,“姐姐,我可以幫你,真的!”

葉貞的羽睫輕輕煽動了幾下,半晌才扯出一個字,“好!”卻是一股子的底氣不足,於心不忍。

心頭卻思想著月兒方才說的白影,到底是誰?難道是他?風陰?左不過一麵之緣,大抵不會理睬自己的生死。然那一夜他的行為舉止如此怪異,莫非當中還有什麼緣故?隻是一想起那雙冰冷猶似幽冥的眸子,她的心不禁退縮了幾步,這般陰戾的男子,還是少接觸為。

及至天將亮時,葉貞讓月兒陪著自己,一早便跪在了尹妃寢殿之前,卻不許人驚擾尹妃安枕。直到尹妃起床後,才得知葉貞在外頭跪了良久,心下當時便軟了。

“奴婢葉貞,叩謝娘娘活命之恩。”葉貞伏跪在地,因為身體虛弱,麵色慘白如紙。

尹妃站在門口,發髻尚未梳理,遲疑了片刻,才幽然道,“起來吧,地上涼,你這身子還未好全。若說是恩德,你倒是救了本宮一命。”

語罷,尹妃衝著身邊的宮女冷了眉,“不長眼的東西,沒瞧見你們姑姑身子不適嗎?還不趕緊攙回去!”

“奴婢有罪,不敢起身。”葉貞陡然開口。

尹妃怔住,“何罪之有?”

葉貞垂眉順目,“奴婢於娘娘跟前放肆,擅自飲食娘娘之物,故而……還望娘娘賜罪。”

聞言,尹妃三步並做兩步走到葉貞跟前,%e4%ba%b2自攙起葉貞,倍加憐愛道,“你這丫頭看著伶俐,心眼卻是實誠,本宮不會怪罪你。若不是你的放肆,本宮現下已經殞命,哪裡還能安枕無憂。你且回去休息,待身子將養好了再來伺候。”

葉貞淺淺福身,“多謝娘娘。”

一側的月兒見狀,急忙過來攙起葉貞,領了尹妃的命,預備送葉貞回去。

熟料葉貞卻回頭衝尹妃清淺道,“娘娘,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尹妃一頓,“說。”

“雖說麗珠與葉貴人相從甚密,但是奴婢並不認為此事是葉貴人所為。”葉貞道,“娘娘您不妨想一想,葉貴人初入宮闈,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子與你對付?橫豎不過是個貴人,位份擺在那,晾她也不敢放肆。”

“你是說葉貴人背後還有人?”尹妃恍然大悟。

葉貞輕歎一聲,“又或者有人借了麗珠的手,讓娘娘誤以為是葉貴人所為,以此來借刀殺人!”

尹妃美眸赫然瞪大,這一層緣由她卻從未想過。

難道是有人要一石二鳥?若然下毒可成,自己必定殞命;若然自己不死,必定會認為葉貴人圖謀不軌,趁機除去,那葉貴人顯然性命難保。

而真正的幕後黑手坐收漁人之利,無論她與葉貴人誰死了,對背後的凶手而言都是有利無弊。高!果然是高!

心頭大吃一驚,脊背涔涔寒涼。

麵上,尹妃仍舊不動聲色,隻是衝著葉貞緩緩頷首,“本宮會三思而行,你且回去。”

淺淺行禮,月兒便攙著葉貞朝房間走去。

%e5%94%87角,微微綻放著迷人的弧度,葉貞眸色陰冷。經此一次,徹底打消了尹妃對自己的疑心,以後她便是尹妃的左右手,是尹妃的眼睛尹妃的手。一個肯為自己以身試毒的奴才,誰用著都會放心的。

這就是所謂的忠誠!

有了尹妃在側,以後的路,會好走很多。

如今計策成功,尹妃已經全然信任自己,葉貞第一件事便是著手處理那棵麒麟樹。否則一旦教人找到,勢必對自己不利。雖說不會全然影響,但多少會讓尹妃的疑心再起。

月兒陪著葉貞找到了麒麟樹原來的位置,然而撥開灌木叢找尋了許久,始終沒能找到。

“姐姐,你可曾記錯地方?許是天色不佳,你看錯了?”月兒焦灼萬分,翻遍了灌木叢,也沒有找到葉貞描述的麒麟樹。

葉貞蹲在地上,指尖輕輕翻動了泥土,不由的麵色沉冷無溫,“不必找了。”

月兒微怔,“為何?”

“泥土是新翻過的,有人比我們快一步。”葉貞直起身子,拽住月兒的手快步離開,“我們快走,此處不宜久留。”

幾乎是一路小跑,葉貞帶著月兒回了華清宮。

月兒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坎,麵色煞白,“姐姐,到底是誰會知道麒麟樹的位置?”

葉貞凝眉,到底會是誰?那自己這次的計劃豈非……

49.果然是他!

驀地,葉貞的眸子驟然揚起,難道是他?宮中,能密布眼線,能將一切做得如此天衣無縫,怕是鮮少有人能做到。要有這般勢力,絕非等閒之輩,怕隻怕是……

“月兒,你留意華清宮,我出去一趟。”葉貞不容分說便往外走去。若然真的是他,許是有意為之,絕然不是意起而為之,想來是有所圖有所謀。她不信,不信這宮中的人心。人吃人的世界裡,哪有什麼人之初心本善。

月兒頷首,目送葉貞離開的背影,隱隱的憂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白日裡的竹園落著斑駁的影子,倒有幾分鮮少的寧靜。鬆濤竹影,想來說的便是此時此刻。風過枝頭,竹葉嗖嗖的落下,竹根底下聚了厚厚一層。

走在寂冷的回廊裡,葉貞的心撲撲的亂跳,到底自己也沒有證據。可若真的是他,勢必是有因有果,他若真的這麼做,必定等著她回去找他。若她夠聰明,自然知道他有所求,若她夠愚鈍,他會讓她付出等同的代價,左不過是命與命的交換。

扳直身子,她的眸光縮了縮,又見這般陣勢。

竹林竹椅,華麗而貴重的墨狐大氅鋪在竹椅上,柔軟更顯妖異。一襲青衣慵懶側臥,以手托額,蘭指微翹,雙目微合。飛揚的眼線如他跋扈的性子,恣意如振翅的蝴蝶,陰暗中有著極為詭異的絕美。

不可否認,慕風華有一種超越性彆的美,柔媚至極點,竟比後宮的妃嬪更勝三分。

但這種妖異的美如同罌粟,可望而不可及,動輒便會取人性命。

葉貞深吸一口氣,兩名內侍攔住了她的去路。

還不待她開口,早有一名太監不緊不慢的走來,拂塵一甩屏退了周旁的內侍。一腔陰陽怪氣,捎帶著扭捏的嗓門尖銳刺耳,“你是葉貞?”

微微頷首,葉貞福了身子,“是,奴婢葉貞。”

鼻間低低的冷哼一聲,那太監挑了眉道,“走吧。”

果然是他!

葉貞忽然不知道這是福是禍,總歸慕風華太過冷厲,甚至於太過陰邪,教人不敢輕易靠近,更遑論觸摸他的真實意圖。怕是舉宮上下,也沒人知曉慕風華的心思。他就像深淵,更似地獄,死活都捏在他的手裡,彈指間便是血腥屠戮。

一步一頓走到慕風華跟前,葉貞恭謹行禮,麵色從容而平靜,“多謝大人。”

他依舊合著雙眸,保持著紋絲不動的姿勢,薄%e5%94%87微啟,“謝我什麼?”

“活命之恩。”葉貞不緊不慢的開口。

終於,他睜開慵懶的眸子看她,眼中沒有分毫顏色,幽暗得深不見底。眉睫眨動,飛揚的眼線越發的不可一世,恣意的神色宛若世間的一切都在手中。%e5%94%87角緩緩勾勒出微涼的弧度,他看著眼前聰慧而恭敬的女子。

分明是倔強得不可一世,偏偏要隱忍蟄伏,卻也是這番忍耐,竟讓她願意以命相搏。後宮之中,能有這份毅力的,怕是為數不多了。

“你過來。”他招手。

葉貞沒有遲疑快步走到慕風華榻前,在他麵前容不得質疑。

心,揪起,麵上卻沒有片刻的波瀾。她不能輸,若是在他麵前過早的表現出認輸的態度,會讓他覺得所做的一切都不值當,那麼換來的隻怕就是自己的覆滅。她從不信慕風華這麼做是出於對自己的仁慈,他不過是在利用,利用她對付與之抗衡的魯國公府和盈國公府。

八年前宮闈驚變,宦臣慕青與時為鎮國將軍的洛雲中,扶持幼帝登基。朝政旁落,朝廷紛爭疊起,各股勢力競相抗衡。彼時因魯國公戰功赫赫,幼帝依附宦臣,鎮國將軍洛雲中因平叛有功被冊封為盈國公。不多時,盈國公的勢力逐漸龐大,魯國公府因此逐漸沒落。

然潮落終究會有潮漲,彼時的權宜之計,如今逐漸成了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