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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闈庶殺 藍家三少 4276 字 2個月前

仿若一種釋然。

聞言,王辛終於低頭看了她一眼,卻極度不屑的掠過她被抓得亂七八糟的頭發。

那潑辣宮女哭了很久才道,“奴婢錦秋,公公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來人,將她們拖下去重責三十大板。”王辛嫌惡的挑了一下眉。

話音剛落,便有人上前將兩人拖拽下去。眾目睽睽之下,兩人被按在地上,重責三十板子。直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錦秋方才潑辣厲害,如今叫聲連篇。惹得王辛凝眉,教人塞了她的嘴。

“公公,有一個暈過去了。”執行太監道。

見月兒咬破了下%e5%94%87還是沒有吭聲,王辛的臉上倒有幾分緩和的顏色,“這小東西倒是倔強得很,隻不過……”

還不待王辛說完,葉貞卻緩步上前,跪在了王辛的跟前,“奴婢參見王公公。”

“今兒個是邪了門,怎的一個個都不怕死?”王辛慍怒,目光觸及葉貞臉上鮮紅的刀痕時,縮了一下。

葉貞沒有抬頭,隻是垂著眉不去看王辛的表情,也不叫任何人看清自己的神色變化。

9.自請冷宮

“公公容稟。”葉貞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因為臉上的傷痕而呈現半分的輕賤容色,“此事皆由奴婢引起,奴婢願與月兒一道受罰。”

王辛眯起細小的眼睛盯著她垂眉順目的樣子,葉貞沒有抬頭,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頂上傳來的炙熱。

輕咳了一聲尖細的嗓子,王辛冷冷道,“你可知禍亂宮闈該當何罪?”

“奴婢初入宮闈,不知輕重,讓公公受累動怒,實在罪該萬死。奴婢願與月兒一起撥入冷宮清掃。”葉貞說完,朝著王辛深深叩了個響頭。

一語既出,王辛微微一怔,連周圍的宮婢們都有些竊竊私語。

入宮的女子,哪個不想找個貴主依附,以求日後騰達。故而冷宮清掃,那是一千一萬個不願去的。冷宮,一旦踏入就是深淵。即便出來了,也不會有哪個主子會要。

身邊帶著從冷宮出來的奴婢,誰不嫌晦氣。

“你果真去冷宮?”王辛口%e5%90%bb邪冷,帶著幾分懷疑。

葉貞直起身子,她不是傻子,早已聽出王辛的弦外之音。如果不能給這個淩厲多疑的太監一個滿意的答複,估計她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伏跪在地,葉貞依舊保持最恭敬卑謙的姿態,“奴婢臉上有傷,無法伺候宮中的貴人。若然教人嫌隙,隻怕要令公公為難。奴婢自知卑微,不敢勞煩公公掛心,隻好自薦冷宮清掃,也免去今日之事重蹈覆轍。”

王辛略帶滿意的頷首,“你就不怕來日沒了前程?”

葉貞微微抬頭,故意展露著麵上的刀痕讓眾人清晰看見,“奴婢不求前程,隻願能掃去眾姐妹的憂心。”

她不說為王辛分憂,因為她沒有資格,也會讓王辛覺得她故意抬高自己。

但是“掃去眾姐妹的憂心”這句話,卻讓她顯得更為理智善良,所有人都不去,唯獨她願意前往,可見她是真的不要前程了。

眼見著葉貞的容色殘破,確實不適合留在宮裡分撥給各位小主,王辛也樂的遂了葉貞的意。何況冷宮無人已久,長此以往若被人挑刺,他也不好收拾。

看一眼躺在地上暈厥的月兒,王辛擺了擺手,傲然冷道,“下去吧!”

言下之意自然是準了。

葉貞麵色一貫淡然,仿若不起漣漪的湖麵,眼底的光帶著幾分真摯,“謝公公成全。”

如此卻好,免去了月兒的無妄之災救了她一命,也能在自己容顏恢複之前,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她很清楚,過不了多久,各宮各院就會來點選婢女,若然她在場,這張特殊的傷疤臉必然會惹來眾多的側目。

一旦傳到葉家姐妹耳朵裡,她會難逃此劫。

索性月兒已經惹怒了王辛,若是不讓王辛在新宮女麵前抖一下威嚴,隻怕是不行的。

她順了王辛的意,看著月兒挨了打。自己此時出頭,以王辛的多疑與燃眉之急為弱點,便可成功的踏入冷宮。

高高在上的人,總喜歡恭維,總喜歡懂事而不耍小聰明的人。

所以她露出了真摯的眸色,為的就是打消王辛的疑慮,讓他以為自己是因為臉上的傷,無望伺候宮裡的主子而甘願避世。

事實上,她成功了。

月兒不會死,而她也能活。

儘管這一步驚險,若然不能打消王辛的疑慮,她會死得很慘。

身後,王辛銳利的嗓門繼續傳來,“把這東西丟到香房去,以後彆給雜家丟人現眼。”語罷,便聽得錦秋嘶聲哀求的聲音,以及被強製拖走的磨蹭。

美其名曰香房,其實就是宮裡倒夜香,洗馬桶的地方。去了那裡,跟去冷宮,基本上沒多大差彆。

葉貞冷笑,早聽聞掖庭王公公最喜歡讓人生不如死,如今看來確實是真。

經過一名身材頎長的女子身旁時,葉貞低眉,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那女子麵色一怔,定定的看著葉貞的背影許久。

10.俞淑妃

寂寂冷宮,蕭瑟而荒涼,一眼望去宮闈殘敗,外牆粉飾太平,內閣破落不堪。院落重重疊疊,屋簷死角,纏繞著厚厚的蛛網。

葉貞站在冷宮門口,無溫的眸子掃過院內一張張幾近瘋癲的容顏。曾經,她們風華無限,如今卻隻能與鼠蟻為伍,聽風落雨。

宮裡的女人,不能一呼萬擁,便是一落萬人踏。

這就是宿命,誰都跑不了。

這裡的女子,都是先帝打入冷宮的妃嬪,也有先帝死後沒有子嗣而被人所嫉,丟在此處自生自滅。

莫怪所有人都不願來此,如此情景,一般的女子誰敢踏入。

就在她的視線急速的找尋著什麼時,一道尖銳而刺心的聲音讓她驟然一驚,“快快快,皇上是不是要傳召臣妾了?”

一名瘋婦笑得瘋癲,臉上是肮臟不堪的會灰末,眼底竟有些許淚花。她發瘋似的衝上來,讓葉貞倒吸一口冷氣,身子重重靠在牆壁處,有種打心底生出的寒涼。

見葉貞驚慌的模樣,瘋婦咯咯笑得更恐怖,那種無狀的大笑,就像一種詛咒貫穿人的耳膜,帶來靈魂深處的悸動。

瘋婦一個人回到草垛上,葉貞心頭撲撲的跳,目光快速的掃過院子裡神態各異的女人們。一張張被畫花的臉,一雙雙空洞而幽怨的眸子,一個個皮包骨頭行銷骨瘦。

“這就是冷宮。”一道冷冽的聲音夾雜著從骨子裡透出的怨毒,宛若有颯冷的風拂過自己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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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貞驟然轉身,盯著款款而來的一名婦人。

較之院中的女人,她算是乾淨整潔。年逾五十的婦人,一身淩厲絲毫不遜昔年風華。依舊美好的五官,依稀可見當年的傾國之色,隻是這漸漸鬆垮的身段,再不複當年的窈窕婀娜。

葉貞看見她的眼底依舊精神爍爍,宛若利刃,能將自己的皮肉割出血來。

“冷宮已經好多年未曾見到生麵孔了。”她冷冷的笑著,上下打量著一身宮裝的葉貞。最終,她的視線無溫的撇過葉貞臉上的血痕,“原是受了傷,怕是伺候不了宮裡的主子。”

“奴婢葉貞,太妃萬福。”葉貞溫順的施禮,不卑不亢,方才的驚慌失措一掃而光。寂寂的冷宮,她如遺世獨立的曼陀羅,靜靜的在這裡紮根生長。等到繁花盛開那日,便是妖嬈的毒。

身子微微一怔,婦人陰暗多年的眼角終於透出幾許晦暗不明的光亮,“你何以知曉本宮身份?”

葉貞眉目微垂,表現得畢恭畢敬,“奴婢早已聽聞,冷宮困住了不少先帝妃嬪。娘娘雖然困守冷宮多年,卻依舊行宮步,知宮事。談笑風生間如此氣魄,非尋常人可比。奴婢初入宮闈,愚魯無比。不知娘娘是哪位太妃,隻能一概而稱,萬望太妃娘娘恕罪。”

一番入情入理的話語,既恭維了對方,又讓對方聽得心裡舒坦。

當然,葉貞故意用了困守二字。

何為困守?龍困淺灘,苦守君諭,都是不著邊際的逢迎。

微微頷首,婦人這才笑道,“本宮乃先帝淑妃俞氏,你這丫頭倒是可教。”

聞言,葉貞急忙跪伏在地,以宮中最尊敬的大禮參拜,“奴婢葉貞有眼無珠,不識淑太妃尊容,還望太妃娘娘寬宥。”

她的羽睫垂下,斂儘眼底所有的精芒。

“起來。”俞太妃輕歎,掃一眼這裡紛亂的女人們,難得見到個精神正常的。

“謝太妃娘娘。”葉貞起身,眼底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做作,呈現著最真摯的誠實。宮裡的女人曆經太多人事,故而聰明的她,不會在太妃跟前耍自己的小聰明,因為那隻能是可笑的自以為是。

對太妃這種久經宮闈傾軋的人而言,任何的小聰明都躲不開毒辣的眼睛。

所以葉貞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誠實相對。

“隨本宮來吧!”此處太喧囂,俞太妃嫌惡的搖了搖頭,轉身朝著一間房屋走去。

葉貞緊跟在其身後,隨其走入一間大殿。進門的瞬間,她抬頭環顧四周,目光所及依舊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屋簷一角,好似隨時都會墜落。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心裡有幾分忐忑,幾分不安。

大殿內尚算整潔,隻是偌大的大殿內空蕩蕩得可怕,隻放著幾張殘敗的桌椅板凳。唯一刺目的是正堂紫檀木桌案上,精致的木托架中,恭謹的擺放著一隻半成新舊的四弦琵琶。

轉弦輕撥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11.琵琶一曲誰人淚

葉貞縮了一下眼神,隻見這琵琶做得精致無比。 上等的馬鬃毛落弦成曲,琵琶身繪百花爭豔圖,顏色經年褪去,愈發顯得朦朧若仙境飄渺。弦根底部嵌一顆上好的老坑翠玉珠子,周旁綴一圈七彩琉璃碎石。

“這樣的東西,傾儘天下也獨此一件。”看出葉貞的錯愕,俞太妃口%e5%90%bb自豪而傲慢,“此乃先帝所贈,鑄以南山華木,以北海鮫珠碾磨成粉,金漆描繪百花爭豔。 取藍田之珠嵌入,配之西域的七彩琉璃石相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