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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骨生花 風雨一霎 4287 字 2個月前

的風鈴,迎風擺動,發出叮鈴脆響。

白姬望見回廊裡站著一道熟悉的背影,少年身姿挺拔柔韌如修竹,一頭如雪的銀發齊齊束入紫金冠中,他穿著雪青繡暗雲紋的對襟長袍,腳蹬白靴,纖塵不染。身邊還有個女孩,從頭到腳一襲黑衣,比起中原女子稍顯黑的肌膚散發出蜜一樣的色澤,五官更是高鼻深目,明豔動人。這二人並肩站著,小夥子牽著女孩,似是低頭與她說了什麼,臉上帶著和煦的笑。

他倆,可不正是鹿青崖和巫鹹?!

白姬腳步一頓,眼中促狹:嘖嘖,當日離開須彌額山時便感覺鹿青崖和巫鹹之間有點暗潮湧動,想不到時隔半年,竟真郎有情妾有意起來。

她心裡這麼想著,麵上卻未表露分毫。這時,百裡亦注意到了鹿青崖一行,牽著她便走了過去。

鹿青崖聽到腳步聲回頭,清俊的臉上驀地一喜:“百裡,白姬!我就知道你們會來!須彌額山一彆,有半年不見了吧?”

“正是。”百裡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長道:“看來你這半年來過得不錯。”

鹿青崖聽出他話裡的揶揄,反手捶了一拳:“雲來怕生,你少說幾句吧。”說著朝巫鹹招了招手:“這是百裡和白姬,你應該記得他們吧?”

原來巫鹹的名字叫做雲來,倒是十分風雅的名字。

雲來朝白姬他們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鹿青崖無奈道:“打招呼的時候是要說話的。”說著手便在雲來頭頂摸了一把:“乖,要叫人。”

白姬明顯看到雲來撇了撇嘴,隨即老老實實打起招呼:“百裡、白姬。”

百裡隨意點了點頭,轉身與鹿青崖講話去了,留下白姬與雲來大眼瞪小眼。她還是拿著那把巫鹹專用的手杖,大抵是在鹿青崖的抗議下,衣服是按照中原女子的穿法,隻是袖子卷起來一截,露出光滑的小臂和刺青。不遠處,仲源正和山河君互相奉承著,白姬琢磨著也該尋個話題與雲來交流一下,誰知她竟先開了口。

“那個人找你了沒有?”她說話帶著些許異域口音,聽起來彆扭生硬。白姬連日來悠閒的心情一擁而散,倒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想到了司南離。

雲來見她不說話,又道:“我看不清楚那紅發男人的來曆,他很危險,你們一定要小心。”

白姬點頭,眼前一下掠過敖恒的臉,遲疑片刻,又問:“那你可曾看見那紅發男人身旁還有誰?”

雲來眯眼,巫鹹天生便具有溝通天地的能力,且過目不忘,當初她在靈境中看見那紅發男人時便被他身上滔天的殺孽所鎮住,到未曾留意他身邊可還有人,如今回憶了一下,她斬釘截鐵道:“那男人是騎著一條黑龍來的。”

白姬心裡咯噔一下:“你確定是黑龍?”

“確定。”

這下敖恒與司南離的勾結是沒跑了,更恐怖的是,司南離才是這起陰謀策劃的大頭。

“還有——”雲來環顧四周,蹙眉道:“這幾天我總睡不踏實,睡著了便老是做夢,恐怕這次繼任大典不會順利舉行。”

白姬拍拍她的手“哎”了一聲:“既來之則安之,繼任大典那三天諸神降臨,即便有事,也是他們頭疼。”

雲來一臉“你確定”的表情,似乎對諸神的實力完全不信。

兩人交頭接耳一番,女人湊在一起無非就是八卦閒聊,相互吐槽了一下彼此的配偶,說到動情時,白姬和雲來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相逢恨晚同仇敵愾道:“不錯,他們實在是太禽獸了!”

“什麼禽獸?”

百裡和鹿青崖春風滿麵地走了回來,白姬和雲來齊齊冷哼一聲手挽手地走了,他倆碰了一鼻子灰,隻得訥訥跟在後頭。

傍晚,霞光湧現,暮色四合。

族長還在沐浴焚香,因而長老在正殿前的太液池設宴款待來賓。池邊栽了一排花樹,杏花、桃花、梨花爭奇鬥豔,緋白粉紅煞是好看。似乎仙妖之地總是如此,樹上開著花結著果仿佛永遠不會謝,池塘裡遊著的魚道行也比你深,在座一席唯有白姬和雲來來自人間,湊在一起格外有共同語言。

看著林中豎起一麵麵華蓋錦幛,雲來蹙眉道:“驕奢%e6%b7%ab/恥,鋪張浪費。”

白姬點頭,表示她早就習慣了。

百裡前天告訴她,她用來洗腳的盆子是個古董,值兩千兩銀子,她也隻是略略挑眉,沒覺得有什麼。

考慮到會有神跡降臨,因而天狸族宴請的皆是占據一方山頭有名有來曆的妖仙,都是見過世麵的,看見天神也不會顯得太寒酸。不同山頭的妖怪圍坐在一起,白姬遙遙望見有麵打著青丘旗號的錦幛杵在那兒,不由好奇:“這些是九尾狐麼?”

“可不,”仲源湊過來,指著正中央的妖嬈美婦道:“那是阿榮的姨母,嘖,奇怪,我明明給阿榮送了請柬,怎麼沒見她來?”

☆、第100章 繼任大典1

白姬心想:阿榮現在最怕看見狸仲炎,來了這裡豈不是觸景生情,況且狸仲炎若是當了天狸族族長,以後就算小皇帝跑回來認%e4%ba%b2,他倆之間也很難再續前緣啦!

“阿榮在忙彆的事,恐怕不會來了。”

仲源委委屈屈地低下頭:“都是我不好,若非我,阿榮和表哥之間也不會產生那麼大的矛盾,搞得現在老死不相往來。”

也是,你要是出息點,就不會被阿榮追得滿山打滾,狸仲炎更不會為了護你而和她結下梁子,結果成就一樁孽緣。都怪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啦!

白姬背過身,就著百裡的手喝了口茶,懶得理仲源那番長籲短歎哼哼唧唧。

“喝慢點,小心嗆著。”百裡用手撫去她%e5%94%87畔遺留的水漬,問道:“還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夾。”

好不容易能夠指使邪神大人一回,白姬就坡下驢道:“恩,我想嘗嘗那盤水晶糕,還有黃金餃。”百裡一個響指,山河君麵前的兩樣就驀地飛走了,可憐他筷子伸到一半,麵前已經空空如也。

百裡端了盤子轉身喂白姬:“好吃嗎?”

白姬點點頭,他目光一掃:“我看那紅燒肘子味道也不錯,你嘗嘗?”語落,正準備退而求次的山河君發現肘子也不見了。

他:“……”

左邊是百裡和白姬%e4%ba%b2密喂食,右邊鹿青崖正拉著雲來的手竊竊私語,嘖嘖,這個恩愛秀的,山河君頓時覺得麵前的菜也不想香了,風景也不美了,人人都有伴兒,就他一個孤家寡人。

山河君自怨自艾地坐了一會,忽然看見眼前閃過道熟悉的影子,他霍地起身,驚喜道:“阿寂!阿寂!”玄衣仙人本想裝作沒看見徑直走掉,無奈他哈巴狗一樣追了上來,可憐兮兮地揪著自己衣角不放,玄寂沒了辦法,隻得由他拖著走到百裡那一桌上,麵無表情地坐下。

“想不到你也來了。”百裡瞅他笑笑。

“恩。”

玄寂掃了一眼桌子,發現大半的菜全部都擺放在白姬麵前,再瞥了瞥山河君怨念的臉,心下了然。他邊喝茶,邊不動聲色地變了幾盤在山河君麵前。

山河君不疑有他,隻當是百裡大發慈悲,喜滋滋地吃上了。

玄寂繼續喝茶,無事百裡遞來的彆有深意的目光。

月上中天,宴席一直持續到後半夜,各個山頭的妖仙都是海量,尤其是阿榮的姨媽,愣是將隔壁山頭的老大喝到桌子底下,腳邊壘了十好幾個酒壇子,可她臉上半分酒意不見,神色清明得很。

“不愧為女中豪傑。”山河君抱著膝蓋嘿嘿傻笑。

白姬麵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暗含鄙視。她杯中的酒早被百裡換做了茶,他說這酒後勁特彆大,若非修為深厚,一般人根本抵擋不住,隻許她嘗一口。

他自己倒也淺嘗輒止,白姬記得他平時有對月獨酌的習慣,怎麼在這卻拘謹起來。而且,這可是天狸族珍藏多年不世出的醇香好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百裡搖搖頭,目光停在她臉上顯得悠然深邃。

他道:“若是讓你知道這酒是用什麼做的,恐怕你便不會這麼說了。”

白姬越發好奇了:“你快說,這酒是用什麼做的?”

“用百十種毒物泡製而成,再加上靈霧山稀有的藥材——”百裡話說到一半,便見白姬鐵青著臉將頭轉去一旁,猶豫著要不要把剩餘的酒全部都倒了。

“不打緊。”百裡眼裡閃過一絲促狹:“這酒喝下去延年益壽,是不可多得的藥酒。”

白姬看看喝得滿地躺的妖仙以及抱著膝蓋衝玄寂嘿嘿傻笑的山河君,心道百裡這人真是太精了,跟了他自己簡直是誤入歧途呀!

倦意上頭,她掩嘴打了個嗬欠。百裡順勢摟住她肩膀,“累了嗎?”

“還好。”白姬枕在他膝蓋上,與他十指相扣,目光儘頭是那靈霧山霧色朦朧的彌蒙月色,點點螢光在空中閃爍旋舞,四周彌漫著怡人的酒香,以及醉酒仙人細如蚊蠅的呢喃。

多麼平和的夜晚。

百裡輕柔地撥弄著她的鬢發,柔聲道:“在想什麼?”

白姬閉上眼:“我在想,希望明日祭典時,無論是司南離還是敖恒,希望他們都不要出現。”

眼皮上傳來暖意,是百裡的指尖輕輕撫過,夜色中,他低柔的嗓音像是人世間最婉約的絮語:“該來的總會來,你卻沒必要為還沒有發生的事而憂愁。”

“恩。”

她眼皮沉重下來,仿佛隻要他在身邊,就能輕易卸下所有心防和偽裝,安心睡去。

白姬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天狸族用以招待賓客的房中,月色幽暗,一架山水屏風將內室和外室分開,燭光搖曳,倒映出百裡頎長挺拔的身影。他背對著白姬,正用布緩緩擦拭著懷中的骨杖,似乎聽到她起身發出的細微動靜,側頭輕笑:“醒了?”

“恩。”白姬走到他身邊抱膝坐下,頭枕著他臂彎,“五更了?”

“時辰還早,不多睡一會?”

“不了。”她歪頭,目光緊鎖住百裡手中的骨杖,那白骨在靈力的浸潤下散發出泠泠的銀光,她禁不住伸手去碰了一碰,指尖觸及到骨杖邊緣的一霎,冷光乍起,針紮似的疼痛驀地傳來,等白姬回過神來,她指上落下的血滴已被骨杖儘數吸收,血色滲透隻餘下一抹極淺的痕跡。

骨杖像是好不容易吸到血的水蛭不滿地發出嗡嗡爭鳴聲,百裡垂首擰眉,警告似的掃了它一眼,跟著抓起白姬的手查看傷勢,好在指頭隻是破了一個小口子,他鬆了口氣,目光裡帶著一絲嚴厲:“連她的血你都敢吸,看來我當真有必要將你一折兩半拿回去壓箱底。”

骨杖嗚嗚發出抗議,又被他瞪去一眼,終是消停了。

白姬捧著手指,已經不止一次看到百裡與骨杖之間的對話了,她好奇地問:“你和它不是一體的麼?它被折成兩半那你怎麼辦?”

百裡施法替她止住血,解釋道:“嚴格來說,骨杖並非我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