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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骨生花 風雨一霎 4342 字 2個月前

的縫隙全神貫注地看著私塾,聽著那朗朗悅耳的念書聲,小心翼翼地跟讀著。

白姬微訝,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雙眼睛。

於是她繞到那孩子的背後,想要看清他的長相。

孩子匍匐在灌木叢中,蒼白的膚色勾勒出清秀精致的側臉,雖然打扮不俗,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然瘦削裡凹的麵頰仍舊顯得麵黃肌瘦,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一片暗藏漩渦的漆黑深潭,內裡壓抑著急切和渴望,像一頭身陷囹圄的小狼,隨時等待著絕地反擊。

白姬愣住,並不是單純為他與年齡不相稱的眼神,而是為他那張臉。

竟和太阿生得一模一樣!不會是百裡,那麼——她突然意識到,太阿或許,還有一個孿生兄弟……

可是這孩子為何不像其他人那樣坐在課堂裡安靜念書,反而選擇了這樣一個偷窺的形式?望著他極力掩藏自己身體的種種行為,以及看向私塾那渴望的眼神,莫非,是彆人故意不讓他讀書?!

白姬心中疑竇叢生,總覺這男童的眼神似曾相識,仿佛和另一雙壓抑著渴望以及熊熊怒火的雙眼重疊在了一起。

耳畔,則響起一道透著沙啞的少年音:“我出生在東方一個古老的種族,在那裡雙生子本應象征著福瑞吉祥……”刹那間,風馳電掣,所有支離破碎的片段都拚湊粘合在了一起!

這時,肩頭被人輕輕一拍,四周場景如砂礫般儘數坍塌。

“原來敖恒是……”

白姬喃喃自語,漆黑的眼瞳裡倒映出太阿平靜的麵龐。他就站在她咫尺,傾身扶住她因沒站穩而險些摔倒的身子。

“我以為你走了。”

她愣了愣,才問:“上神,我方才……”

太阿打斷並糾正了她的話:“方才我正在冥想,你無意闖入,走不出去所以繞了點圈子,對嗎?”

“不是,我看見——”

太阿伸手抵住%e5%94%87,朝白姬比了一個噤聲手勢,長臂一伸,從白姬手中抽出符紙,指尖流竄出青色的火苗倏然點燃了那明黃色的一角。

“去吧,晚了,你朋友便該等急了。”

他輕輕地笑,仿佛帶起陣陣和風,拂落一池清淺,兩指攥住符紙猛地向上一拋,夾雜著淡淡檀香的煙氣彌漫開來,白姬隻覺整個人越來越輕,隔著層層煙霧,連帶太阿的笑容也變得模糊不清。

依稀聽見他說:“有些事你遲早會知道,不必急於一時。”

又見他揚起了手,彈指一錯,一道銀光驀地鑽入白姬前額,“你我也算有些淵源,就把這份力量送予你,使之成為守護你的盾,保護你的矛吧!”

白姬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儲藏室裡,她拾起矮凳上的絨布重又將屏風完好地遮住,隨即揣著酒瓶推門而出。

月色幽靜,山坳裡積滿了雪,一眼望去銀晃晃的。

幾步之隔的山河府卻是一派春意盎然,桃紅柳綠的曼妙景象,吹在臉上的風透著些許暖意,聞起來還帶有若有似無的酒香味,白姬下意識地去看懷裡的酒瓶,仔細摸了摸,完好無損,這才放下心來。

沒走幾步,便看見廊子拐角處立著一個人。月色被雲所掩蓋,他的麵容隻剩下一抹灰色的輪廓,可是白姬一眼就認出來了。

百裡攥著從山河君那裡強行騙來的暖玉杯,就著兩樣下酒菜,慢條斯理地品著酒。

今夜的月色顯得清冷而疏淡,如同第一次見白姬時,她的雙眼,百裡抿了口酒,齒頰生香,側耳聽到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轉過頭。

靜靜地與白姬對視。

她左手揣著個模樣古怪的酒瓶,右手則緊緊地攥住衣擺,百裡鳳眸微眯,這慣常是她緊張時才有的表現。

白姬望著百裡,大抵是小酒微醺的緣故,他將袖子輕挽至手肘處,月光下,整條手臂光潔如初,已經沒有半分咒毒的影子了,視線向上,烏黑如墨的長發整齊地束在了腦後,用一根木簪固定住,隻餘下幾綹垂在鬢邊。濃長烏黑的劍眉斜飛入鬢,鳳眸輕斂,眼角眉梢浮動著能讓冰雪初融的暖意,尤其是他輕輕勾起的%e5%94%87角,%e5%94%87畔悠然自得的笑,令她舉步有些遲疑。

然而百裡望著她,深沉的眼眸卻像雲開月明下的星子,一點一點,璀璨閃耀起來。

“百裡你……”她心下同時冒出一百種念頭,卻又將某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一一按壓下去。

百裡並沒有給她說話的餘地,他快步走近,長臂一撈,夜風夾雜著淡淡的酒香鋪天蓋地地湧入了她鼻尖,等到回過神來,卻早已陷入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裡。

“你回來了,我等你許久。”

他雙臂緊緊將她攬住,下巴擱在她柔軟的發頂,鳳眸微眯,感覺她的呼吸頻率在自己的懷裡逐漸變快,%e5%94%87畔挑起一抹促狹的笑意,刻意貼近她圓潤的耳垂呢喃道:“我很想你。”

白姬人一縮,近乎木訥:“百裡你……”

“恩?”百裡抱著她的手半點沒鬆,還下意識往裡勒了勒。

她感覺呼吸有些困難:“你,沒事啦?”

“恩。”

“……那你還記得我嗎?”雖然有些明知故問,但不問一下總覺得放心不下。

語落,百裡忽然將她往前推了推,斂眸打量片刻,驀地嚴肅道:“敢問姑娘貴姓?我看你很是眼熟。”

白姬稍微回溫的臉一下僵住:“……”

“撲哧——”百裡重又將她攬入懷裡,%e5%94%87貼著她的鬢角,聲音輕柔而堅定,一字一句如涓流般流進她的心:“記得你,當然記得你。”

你是白姬,你是阿潯,你是我鐘情之人,至死不能忘也。

想起來了就好……白姬埋在他懷裡:“那咒全解了嗎?都解乾淨了?”

“是啊,可惜勞煩你白忙一趟。”百裡目光一凜,看得某位潛伏在暗處偷偷觀望的貪財仙人後背一毛。

“也不算完全白忙一趟。”白姬揚了揚手中的酒壺,雖然好像現在完全用不上了……

☆、第92章 英雄背後的女人

“這是什麼?”

百裡從她手中接過酒壺微一打量,正要擰開,一旁的白姬忽然麵色大變,劈手奪了回去,“不能喝!”

匆忙中,幾滴酒液順著壺口滑落,霎時間,清冽的幽香四溢開來。

光聞味道,便知是好酒。

白姬將壺塞死死按住,衝著蠢蠢欲動的百裡搖頭道:“你現在病好了,這酒萬萬不能喝!”

百裡抬眉,鳳眸微眯,向前一步走到她麵前,以居高臨下的姿勢溫柔地看著她笑:“這是太阿給你的?什麼酒?”

白姬將酒壺防得死緊,生怕他扛不住這醉人的酒香奪過去嘗上一口,她嚴肅地指出:“這酒名為黃粱一夢,本來是上神贈我來為你解咒一用的。”

“解咒,如何解咒?”

白姬眉頭微蹙,回想了一番太阿所說的話,其實她也是半知半解。

“上神說,咒術本身並不強大,但它以人的執念為食,利用弱點從內部達到摧垮你的效果,因而,這酒是用來遺忘的,遺忘了過往便也等於重獲新生,如此再施以解咒之法,想破掉咒術卻是不難。”

百裡聽完她的話以後並無多大反應,隻是垂眸,視線落在那酒壺上。

“那現在這酒,用不著了吧?”

白姬點頭:“所以我打算找個地方收起來——”

說話聲戛然而止,因為百裡長臂一伸繞到她背後輕輕將酒壺一拽,提了起來。

“既然是沒用的東西,何必留著,灑了便是。”⑥思⑥兔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語落,他指尖撥開壺塞,順勢一倒,隻見澄黃如蜜的酒液飛流直下,四濺在地,隨之而來的是鑽入鼻尖怎也揮之不去的清冽香氣,白姬看傻了,心說這好歹也是太阿上神所贈的酒,百裡他手筆忒大,竟直接倒掉了……剛想上前阻止,便見角落裡衝來一人,連滾帶爬地撲到百裡麵前,伸手將那酒壺奪了過去。

塞子被重新按回壺口,山河君晃了晃還剩一半不到的酒欲哭無淚,兩眼一瞪,指著百裡百年控訴道:“這可是如夢似幻啊!萬年才出一窖的神酒啊!你怎麼舍得倒掉!!?哎呀我內個心疼啊!!暴殄天物啊!”

“什麼如夢似幻,上神不是說這酒叫黃粱一夢麼?”白姬不解地看著百裡。

百裡轉頭,高深莫測地睨了山河君一眼,道:“讓他告訴你。”

山河君叉腰看著地磚,似乎考慮要不要趁上麵的酒蒸發前%e8%88%94上一口,聊以慰藉,他抬頭怒瞪百裡,嘴皮子快速地翻動著:“根本就沒有黃粱一夢,是上神隨口杜撰的。”

“哎?!”

“他應該早就扶乩預測到了這之後的所有事,故而留下解咒符交給了玄寂。”山河君指了指一旁默默圍觀的玄衣仙人,麵帶不憤:“連我都被蒙在了鼓裡。”

“那這酒——”白姬想起太阿對她說的話,每句話都似意有所指,不像是鬨著玩兒啊!

“依我看,這酒是用來試探你的。”

“試探我?我有何好試探的?”

山河君眯起眼,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試探你能否承擔重任?”

白姬蹙眉:“我?我半點法術不會,我能堪什麼重任?”

“作為救世者背後的女人,你的品行作風也是需要衡量一下的。”

白姬沉默:“……”

百裡從身後攬住她的腰,衝山河君挑眉一笑,道:“認識這麼久,你隻有這句話說得最中聽。”

山河君冷哼一聲,繼續叉腰低頭惋惜他的酒。

就在這時,灑在地上的酒忽然迅速蒸發,起了陣陣煙白色的嵐霧,正被百裡摟得耳根發熱的白姬見狀連忙用手肘推了推,對他說:“你看地上!”

一眨眼的功夫,這煙霧便將四人包圍,白姬看見自己雙腳離地,下意識地轉頭去看百裡。“不必慌張,”百裡握著她腰部的手緊了緊,安撫道:“這如夢似幻以蜃殼入酒,故而飲酒之人會看見許多前所未見的美景,一會,你權當欣賞便可。”話音剛落,周遭景色快速更迭,忽而眼前劃過碧空白雲,高山玉樹,陽光破雲而出,鋪設在遠方銀色的殿宇之上。

白姬:“這是——”

山河君的聲音蓋過了她:“這是,嵯峨殿……”

玄衣仙人逆風而行,一貫嚴肅的臉上亦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看到眼前景象三人皆為之一振,唯有百裡一人,俯瞰著嵯峨殿,眉心微微一蹙。

半空飛來幾隻白鶴,似乎在幻境中看見什麼都不為過,山河君抓住一隻騎了上去,白鶴振翅低鳴,一個猛紮子俯衝下去,玄衣仙人也隨後跟上。看著二人身影消失在雲層中,白姬看著身邊遲遲不動的百裡,問:“我們不下去麼?”

百裡俯首,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阿潯,在去之前,我有件事想問你。”

白姬扭頭端詳了他一陣,有些好奇:“什麼事?”

百裡問:“你見過太阿,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