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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骨生花 風雨一霎 4334 字 2個月前

來。

百裡道:“你憑依的傀儡身體乃是我用浸泡了香灰水的紙頭晾乾製成,有咒術支持可無堅不摧,隻有一點,即難以抵禦不潔之物。告訴我,你究竟吃了什麼,誰給的?”

白姬老實回答:“玉妃送來的一盅湯。”

百裡眯眼:“玉妃?”

白姬不解:“她一介凡人怎能破得了你的術法,頂多下一點毒,會不會是你做的紙人質量不好?”

百裡瞪她一眼,眉宇間淩厲之氣儘顯,斂去那嬉笑怒罵間雌雄莫辯的妖嬈,此刻的他輪廓依舊秀麗絕倫,卻生生添了幾分肅殺鋒芒。

白姬訕訕,看慣他臉上不著調的笑,這會可真不習慣。

“躺下。”百裡指了指塌。

白姬不敢造次,趕緊躺下。

百裡俯身,一根冰涼的指頭抵在她額間。白姬感覺到一股陌生的力量緩而有力地侵入,須臾,百裡挪開手說:“好在靈體並未受損。”

白姬問:“那我為何覺得頭暈?”

百裡睨她一眼,“禍從口入,下次彆亂吃東西。”

白姬覺得他曲解了這個成語,急急追問:“啊,你先告知我究竟吃了什麼?”

“你真想知道?”

“恩。”

百裡看著她,眼睫輕眨,臉上緩緩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輕聲道“口、水。”

白姬頓覺五雷轟頂生不如死,雙目放空倒在榻上。

百裡動動食指,不知從何卷來一床棉被替她蓋上,善解人意道:“不舒服就躺一會,放心吧,不扣你工錢。”

白姬睡到半夜,忽然神誌不清起來。

夢魘中她低呼一聲,十指糾結,眉頭深鎖。百裡聽到動靜,過來查看。幽幽燭火下,白姬麵容隱沒於漆漆黑影之下,他出手試探,卻堪堪被她額間陡然迸射而出的利爪劃破指尖。

兩滴鮮血緩緩沒入靈台,白姬嚶嚀一聲,麵色忽白忽黑。

百裡自言自語:“教你彆隨便亂吃外頭的東西,這可好,惹了麻煩了。”話雖如此,卻仍擠破手指滴了幾滴下去。黑氣吸食了血液後一下暴漲幾分,險些要將白姬半個身子給罩住。

“貪婪。”百裡冷笑一聲,兩指迅疾如電,徒手便將那黑氣揭了下來,“想喝我的血,也要看你夠不夠格。”他保持高深莫測的笑意,合掌一握,那黑氣即刻分崩離析。

彼時,白姬立於滔滔火海之中,四周烈焰如龍%e8%88%8c肆掠,妄動一分,便是焚心銷骨的痛楚。她眼前不斷掠過乾貞帝和墜露的臉,兩張臉交錯並行,嘲笑著蔑視著,鬨得她頭疼欲裂。

忽然,一陣清風襲來,火海自行分作兩半。一人自路中央緩步而來,白衣不惹塵埃,紅蓮火%e8%88%8c在他背後肆虐叫囂卻動不得他分毫。火海、白衣,那人恍若濁世謫仙,秀美如畫的臉上帶著悲憫世人的笑意,他目光遙遙向白姬看來,低低喊了一聲。

“阿潯——”

這一聲落在耳邊猶如雷轟,白姬隻覺靈台一清,周身灼熱儘數散去。她雙眸漸漸恢複神智,看著眼前人說:“百裡青鋣。”

百裡站在塌邊,微微一笑:“醒了?方才一行凶險無比,好在你意誌堅定心念不動。”

白姬擰眉:“我怎麼了?”

“你中了噬心咒,是我大意了。”

噬心咒,以施咒人心頭血為引,以密法施咒行術,擅長將中咒者的心魔無限放大,輕者可攫取他人神智使其渾渾噩噩,重者則能在一瞬間取他人性命,此術害人害己極損陰德。

是玉妃……

白姬回神:“此事得儘快通知榮貴妃!”

“倒也不必,”百裡按住她,搖了搖頭:“這玉妃不成氣候,不足為懼。隻我猜測,她的一係列行為是有人授意。”

“你猜測她背後還有人?”

百裡頷首:“沒錯,所以我們先按兵不動,等到時機成熟,再引蛇出洞。”

玉妃的事,白姬終究還是沒有告知榮貴妃,一來怕她激動傷了胎氣,二來也是打著靜觀其變的態度,照百裡的安排暗中調查她的底細。隻她再送來的湯,卻是倒掉不喝了。

轉眼幾日過去。

夜色闌珊,月光如水。大抵是望月之日在即,這幾日月色格外明澈。銀霜鋪滿光明殿頂的玉髓琉璃瓦,如碎星灑落,璀璨生輝。

白姬隨百裡又赴殿中地道探看,見那巨蛇闔眼蜷縮,短時間內無將醒預兆,適才放心離開。

百裡青鋣於走離光明殿約莫百步處停下,從袖中摸出一嬰兒拳頭大小,造型古樸的紫金鈴來,輕輕一晃,鈴聲響起,若幼獸低吼嘶鳴,實在算不得好聽。白姬聽得額頭一繃,如千拳重擊腦顱,登時抱著頭蹲在地上。

“莫要緊張。”百裡拉起她,低聲安撫道:“此鈴聲對你沒有害處,一會便好。”

白姬抬眸看他,見他神態自如不似有假,便試探性地起身,鬆開捂住雙耳的手。

須臾,她覺得壓迫感稍緩,誠如百裡所說。

“你在做甚麼?”回過神,百裡兩袖灌風,他雙目微闔,長發隨風亂舞,那紫金鈴竟徑自騰上半空,於夜色中發出輪輪神秘幽紫的光芒,一道道銀白色的絲線自鈴中射/出攜清風一並向四麵八方穿梭而去。

“我在布置靈絲網,以來檢測光明殿內靈值變化。”

近距離看,那靈絲竟如蜘蛛結網一般,千縱萬向遍布整座光明殿。白姬在歎服的同時,擔憂道:“不會被彆人發現嗎?”

百裡搖頭:“尋常人看不見。”

“那大角觀內的其他道士呢?”

“祈福儀式定於三日後,按舊曆大角觀內所有方士都將於前一日齋戒沐浴以明至誠,巧在此次彌月趕在儀式前夕來臨,月圓時刻靈氣充沛,其中又以郊外的三聖山為吸收月盈之氣的最佳地點。是以聖上臨時決定將儀式地點改在三聖山玉清觀舉行,因而彌月那夜,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

“原來如此。”白姬又想到:“那你後日豈不是也要出發去三聖山?”

“那是自然。”百裡收起紫金鈴,那斜縱連橫的靈絲漸漸隱沒於月色之中,“儀式在即,我又豈能缺席。”

白姬回去才明白,百裡那廝口中所說的不缺席原來是指這層意思——

她蹲在地上看他擺弄一地大小不一的木塊,又從儲物戒中取出錘子、鑽子、釘子、鑿子以及虎鉗等木匠常用的物事來。

“哐哐哐。”

“你又在弄什麼?”

白姬越發對百裡青鋣感到神奇了,原以為他隻是個江湖術士,可他後來顯現出的那一套神仙妙法卻叫她刮目相看,想不到現在連木匠的活計也是得心應手,真不知這人身上還有什麼秘密……

一陣梆梆響後,百裡將軀乾關節部分用釘子固定後,抬頭解釋:“哦,忘記和你說了。眼下我正在做一個偃偶。”他又抄起一塊手掌大小的木塊細細雕鑿起來。

白姬不解他為何要大費周章連夜製出一個木頭人來,不是有紙傀儡嗎?

百裡回答:“紙傀儡充其量隻能騙騙外行人,而這偃偶做成後我隻需吹一口靈氣進去,言行舉動便與真人無異。除非深諳通曉偃術之人,否則不會被戳破。”

原來如此,白姬蹲著陪看了一會,覺得有些乏力。想來,她成天鑽在紙傀儡裡定也耗損了不少靈氣。

“若覺得累便去休息罷。”百裡仍在擺弄他那等比放大的等身傀儡,頭也不抬道。

“恩。”

白姬化作魂體鑽入養魂缽中,看著不遠處燭火下百裡青鋣忙碌專注的身影,一股倦意上頭。

☆、第10章 真假#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拂曉剛至,夜色尚青,一抹浮雲悄然而過,隨時間推移,天際線逐漸鍍上一層燦金,而西邊青黑之色緩緩褪去,月亮星子隱沒不見。

“請問——”

百裡青鋣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白姬雖有幾分意外他何時變得如此客氣,她還是睜開眼:“怎麼了?”

這不看則已,一看哪還了得。

百裡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地跪坐在白姬麵前,身上僅披了一件月白色長袍,清雋%e8%84%b1俗的麵龐上帶著少有的焦急之色,長眉緊蹙,語氣很是無措:“閣下可否告知我是何人,為何我一覺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還有這是哪兒?”

他說話的時候身體微向前傾,衣襟倏爾滑下的同時,一截線條優美的鎖骨露了出來。白姬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望下,隻見那衣袍遮擋處肌肉精壯勻稱,腹部線條蜿蜒而下……她猛吸口氣,隻覺麵紅耳赤,心若懷兔怦怦直跳,卻是怎麼也不敢再看下去了。

“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

看著百裡困惑的神色,白姬第一反應是他練功走火入魔了。想來這也未嘗不是一種可能,隻他昨晚還一切如常,怎麼今早起來整個人就不好了?

百裡垂眸,端的是泫然欲泣:“我不記得了……”

看樣子倒不像是騙人。

白姬正欲講話,忽然耳朵一豎,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糟糕,先不論來人不請自來全無禮數的行徑,怕的就是大角觀裡其他道士登門造訪……她看看一旁衣衫不整的百裡,再看看自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若是叫人看見傳了出去,那真真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洗不清!

再一聽,腳步聲已至裡屋,聽講話聲似乎不止一人。

白姬情急之下,指著床底對那百裡道:“事不宜遲,你快給我鑽到那裡頭去!”

“為何?”

“問那麼多作甚,還不快進去!”

見他還不動身,白姬刺溜一下鑽入紙傀儡中。幾人進屋時,她正使勁按住百裡的頭往床底塞,可巧頭頂響起一個分外熟悉的聲音,三分驚奇,七分帶笑。

“白姬,你在做什麼?”

白姬抬眸,百裡兩手抱臂,正饒有興趣地俯身看她。一襲玄青寬袖道袍,衣擺兩幅寫滿狂草,端的是肆意瀟灑狂放不羈。蓮花冠下額高飽滿,兩柄長眉斜飛入鬢,鳳眸上翹,濃黑睫羽如鴉翅密密蓋下,薄削%e5%94%87角微微帶笑。

“你……這……”

被強行塞入床底的那隻也抬起頭,一模一樣的倆人對視,他啊呀一聲,指著後者顫顫道:“你是何人,怎麼與我生得一模一樣?!”

百裡微笑:“你是我創造出來的,與我長得相似又有何怪?”

假百裡望著他,竟無從反駁。隻覺他那雙眼像是一麵幽深的湖水,斂去光華,波平如鏡,怎麼看也看不到儘頭。突然心生恐懼,想要逃離此處。可他剛產生這樣的念頭,身體便似抽了主心骨般陡然向後倒去。

一雙手緩緩撫上他額頭,“雖蒙日月精華輔以靈性,但到底還是差了一些。”

白姬看著倒在地上渾渾噩噩的傀儡人,突然覺得有些同情。

忽地有人冷嗤,“像你這般的人一個便足矣,若真有兩個,那這世間且不知亂成甚麼樣子!”

原來百裡背後還有兩人,一人身形高大,眉目冷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