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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甘藍 無所求 4299 字 2個月前

彆扭的:「And my scooter is over there.(我的小摩托車就在那邊。)」

她心裡騰地躥起一股火,臉上卻崩起奇怪的笑容,上前去直視著男人,唐突插話道:「What scooter(什麽摩托車)」

那男人看見她們緊牽的手,眯眼咧嘴而笑,擺擺手道彆說:

「Bonne nuit, mademoiselle!」

目送那人騎著摩托遠去,甘藍才問道:

「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你覺得他有機會說什麽嗎?」

甘藍聽了撇撇嘴:「你是說我打擾你們了唄。」

她知道白芷在憋笑,似乎重逢之後,她的氣焰越來越低,而白芷戲弄她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

路燈被逐次點亮時,紅酒已經去了大半瓶。屋內殘存著奶酪的香味,樓下的咖啡館早已關門,隻有一家小酒館開著,圓桌小椅、燈火昏黃,讓人聯想起梵高的那幅畫;音樂變成了手風琴聲,同樣的,演奏者無處尋。

這酒比人想像的要醉人,甘藍把窗留一絲縫,掩上窗簾,拿走了白芷手裡的高腳杯。

「福樓拜在小說裡寫:『她想過去死,但她也想活在巴黎』,以前我覺得這情節太誇張,不信這個地方可以成為生有可戀的唯一原因,現在嘛……」

甘藍說著,正想湊近眼前的殷紅,卻被突兀的電話鈴聲打擾了。

白芷一看號碼,是美國的地區號,怕學校有事找她,便接了起來。甘藍對她不關機的行為略有不滿,本想乾脆去衝個涼,卻又不情願地倒了回來。

「Ugh…what is it(你什麽事?)」剛接起來,白芷就冷了臉,捂著話筒對甘藍做口型說:「韓樂天。」

甘藍淡淡看她一眼,已經傾至其身前。

「Hey…are you having an asthma attack(你怎麽了?得哮喘了?)」韓樂天聽白芷的聲音不太對,停下滔滔不絕的講述,問道。

回答他的是更勝一層的不耐煩,白芷以掛電話為威脅,勒令他長話短說。

韓樂天做作地假咳了好幾次,又婆婆媽媽好一陣,才道出原委——他想約Shannon外出看電影就餐,想問白芷Shannon都有什麽喜好。

「Shannon?!You’ve got to be kidding me!(你開什麽玩笑?)」

這一驚不小,白芷掐了麵前的甘藍一把,待甘藍假裝吃痛地倒在床上,她才嚴肅地去勸韓樂天趁早改主意。

清楚韓樂天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掛斷電話後,白芷有些擔心他會被無情拒絕。

「你現在長本事了。」

她戳了戳一旁假寐的甘藍,怎料後者演技精湛,執意裝睡。於是她乾脆俯身下去,連結了二人未泯的酒氣。

「怎麽了?」

甘藍「醒」過來,得逞一笑。

「這是巴黎,你說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4 章

和法蘭西相比,日耳曼卻是另一番風情。德國的街道上,一切都顯得更加整潔有序,不同於部分橫衝直撞的法國司機,德國人要彬彬有禮得多。即使是騎著重型摩托車、刻板印象中總是不太守規矩的搖滾青年,也老老實實地捏穩刹車,對正等待過街的白芷和甘藍做了個「請」的手勢。

突突的尾氣管聲中,機車男撩開頭盔,略有些輕浮地要開口展現他的語言天賦:

「你好,我愛你,再見!」

剛說完「再見」二字,頭盔麵鏡就又被「哢」地一聲闔上,機車猛地發動遠去,消失在一陣煙塵中。

這是到國外之後,甘藍常遇到的一種情況——歐美人開朗外向的性格(以及偶爾的太過自信),使他們長於、也樂於和人交際。比如走在大街上時,經常有陌生人會對你說「你的鞋子真好看!」、「我喜歡你的外套!」或是「你在哪兒買的帽子?」

還有一類,便是機車搖滾青年這一型、自認為很擅長判斷彆人國籍的人。他們往往會自信滿滿地走來,用僅會的「你好」或是「こんにちわ」和你打招呼。

甘藍覺得機車男的舉動可愛又好笑,調侃道:

「『你好,我愛你,再見』,還真是段曇花一現的感情啊。」

「可是我們腳下的地方,恰恰誕生過一段矢誌不渝的愛情。」

白芷正在河邊閱讀乘坐渡輪的注意事項,若有所思地說。

在甲板前端選擇了一處落座,甘藍嘬著手中的橘子汁,問白芷剛剛提到的故事是什麽。

河兩岸是綿延的清秀山峰,白芷用手指頭點在%e5%94%87上,直到可見岸上一段開闊地,才指向遠方說:

「那裡,應該就是勃拉姆斯的故居了。」

「所以主角是他?」

「他無疑是那時音樂生活的主角,卻做了愛情生活的配角。」白芷頓了頓,仿佛思緒也回到了所傳頌的故事中去,「勃拉姆斯在青年時認識了導師與伯樂舒曼,卻不幸地愛上了舒曼的妻子、同是百年難遇的音樂天才Clara。自此,他一直在崇敬與愛情兩者間掙紮,直至Clara離世。」

船上售賣甜點的玻璃櫥後,終於出現了站台的服務生,巴巴等待了許久的孩子們立刻一擁而上,趴在櫃上點選起來。

「終其一生,都心有所屬,雖不能相依,但卻造就了靈感之濫觴,也為才華提供了寄托,這樣看來,似乎也並非不幸,倒添了幾分淒美吧。」

白芷聽著甘藍的闡述,良久,回答兩可:

「我喜歡、但又不喜歡你的這番感想。」

自歐洲歸來後,兩人又開始在美國境內自駕旅行,臨近開學前,白芷都有些怕收不了心了。

Shannon那邊,也因為韓樂天的攻勢而感到苦惱,她告訴白芷說,她並非不喜歡這個男孩子,隻是因為年齡差距的緣故,她不想「rob the cradle(老牛吃嫩草)」。白芷因而讓她放寬心,千萬不要因為顧及朋友的麵子而勉強自己。

甘藍在這件事上,總是有些同情韓樂天的情緒,於是問白芷說:

「你真是他%e4%ba%b2表姐麽,是不是太殘忍了點兒?」

「那小子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根本沒定下心來。Shannon一直都想和一個同領域的人相知相伴,所以她其實已經委婉地把韓樂天否掉了。」

甘藍馬上說此言差矣,認為最好不要插手相似事宜,因為如果說對方成了,今後見麵難免尷尬;如今插手讓韓樂天斷了念想,也未必能得到他的感激,說不定反而生嫌隙呢。

白芷恍然大悟似的盯著甘藍,裝作後怕的樣子,搖頭說:

「我說你哪裡變了,老實交代吧,這股子圓滑勁兒,到底是什麽時候添的?」

「環境改變人嘛,」甘藍聳聳肩,「你又不是不曉得我之前在哪裡曆練過。」││思││兔││在││線││閱││讀││

「說起來,你以前那個相%e4%ba%b2對象呢?」

在甘藍看來,白芷現在完全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

「出事之後,李叔就沒再讓他找過我,這是自保,我也完全理解。」

白芷忽然意識到,甘藍出來已經月餘,問她是否需要給國內打個電話。甘藍知道她的深意,隻是此刻已是國內深夜,便推%e8%84%b1說晚些再打。

送白芷上班去後,甘藍便在家裡做些清潔,再就是懶散地閱讀幾頁。時間有些艱難地朝午間爬行著,甘藍百無聊賴,乾脆下樓去欣賞鄰居家的菜園。

附近有一片獨院式居住區,家家戶戶都將花園打理得各具特色。夏季乾燥,甘藍下來閒逛時,正好有位家庭主婦拿著水管在給番茄澆水。在靠近森林的空曠草坪上坐下,甘藍覺得,果如梁實秋先生所說「幻想吐兩口血扶兩個丫鬟到階前看秋海棠……似乎還不如獨自一個硬硬朗朗到菜圃看一畦蘿卜白菜。」

周圍偶爾有人慢跑經過,或是結伴邊交談邊運動,或是單人戴著耳機獨跑。甘藍想著,下次不如帶個素描本出來寫寫生也好。

又發了兩分鐘的呆,她不得不對自己承認——她現在,已然是一個無業遊民了。

縱然經常叫苦叫累,但她其實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廚房對她而言,不僅是個做菜的地方,而是一席陣地;鍋碗瓢盆並不隻是工具,而是送達美味的媒介;油鹽醬醋不單單是調料,而是繪製佳肴的色彩。

她也還是那樣的性子,隻是不敢告訴白芷她的想法——被人養起來的感覺,很窩囊。

她衝上樓去打開電腦,瀏覽起誌願者的機會,幾輪翻看中,偶然發現了一個為流浪人士分發免費食物的工作,且時間就是當天下午二到五點。

興衝衝地注冊完畢後,不過一點時,甘藍就提前到達了安排的地點。食物發放設在一個公園內,此時已有主辦方的組織者陸續駕車進場。這些人裡,有超市的工作人員,有食物生產廠家派來的司機,也有自發購買食物的慈善家。他們將一輛輛貨車打開,逐次傳遞著紙箱。

甘藍到簽到處簽上了姓名,被分配到熱食部服務。現下食物還未開箱,甘藍便想先四處走走。

轉過街角,就來到另一片樹林中,往兩麵看去,橫跨了幾個街區,都是當地州立大學的教學樓區域。教學樓合抱的中間部分,成縱成列地,開設了許多餐車。

這種餐車,多以某種異域風味的食物招徠顧客,或是「正宗埃及風味」,或寫「某某的亞洲燒烤」,類似於國內到處可見的「假一賠十,正宗某地某物」的小攤。

在外圍觀察了片刻,這個時間段,到此解決午飯的大學生還真不少。美國人不太看重中午這頓飯,因此很多學生買了盒飯後,乾脆就在樹林裡的長椅上坐著吃了了事,擦擦嘴,就背著書包趕往下堂課的教室去了。

甘藍掃視了大半圈,果然看見了一家名為「Beijing House」的餐車,車內有一對中國夫婦,男主內,正在手忙腳亂地一會兒揉麵一會兒掌勺;女主外,正負責包裝食物和收錢。

甘藍上前時,老板娘剛給一個顧客遞上一盒炒麵,看見甘藍的麵孔,馬上熱情地用中文問好。甘藍笑著和她交談了幾句,老板娘卻是個兢兢業業的人,立即推薦起了他們新出的炒飯品種。

雖然不餓,但由於想打聽些信息,甘藍隻好硬著頭皮買了一籠蒸餃。

「你們的生意還不錯吧?」

老板娘麻利地裝著餃子,聽甘藍問,謙虛地說:「還行,也就那樣!」

「做這種餐車生意,有什麽要求呢,我倒是很感興趣,也想……」

「妹子,千萬彆!」老板娘果決地打斷甘藍的話,滿腔的北方式爽直,「這生意也就做那麽幾個月,秋冬天氣雨多,根本不賺錢的!」

一見她陡然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