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1 / 1)

白芷甘藍 無所求 4408 字 2個月前

有話要說:

☆、第 16 章

比起打麻藥帶來的尖銳痛楚,清洗傷口時的刺激性疼痛簡直是不值一提了。甘藍捏著床單邊緣、牙關緊咬地忍著疼,恐怕再多一會兒,她就能跳起來把旁邊的器械盤子給掀了。

等待麻藥作用的十五分鐘內,溫、冷、痛覺逐步地在傷口周圍消失,漸漸地,隻留下感知壓力變化的觸覺。甘藍知道這並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但在生理感知上,她的身體卻以為自己被施了某種魔法,不安地等待著每一個步驟到來。

遺留的觸覺依然能清晰地解讀醫生手上的動作——針尖刺入皮肉再穿梭而出、用線將開口拉合再打結,依次重複,總共縫了五針。

縫的時候,醫生突然發表了一句評論:

「年輕人皮肉就是緊實,有彈性!」

他身側的護士馬上說漏了嘴:

「活人身上的感覺是不一樣吧?」

躺在人家的刀俎下麵,甘藍不好說什麽,隻能暗自禱告,但求這位實習醫生不要在自己頭上縫出個%e9%b8%a1%e5%b1%81%e8%82%a1來。

手術時間不長,當甘藍貼好紗布出來時,所有人都擁過來看。

「師姐,你有沒有腦震蕩,用不用照這個『踢』那個『踢』的?」

袁隨舉著兩根手指在甘藍麵前晃悠,被小唐打開。

「我還要下去打個針,你……」甘藍發現自己的錢包仍在甘淩雲手裡攥著,有些不自然地對他說:「那就麻煩你…再去幫我付下錢。」

「好!好!」甘淩雲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鄭重其事地接過甘藍遞來的一疊單子,朝劃價窗口奔去。

「師姐,我是不曉得你跟甘大叔之前有啥矛盾,但是今天甘大叔簡直忒漢子了!」袁隨捏緊拳頭,學著甘淩雲的樣子說:「敢打老子的女兒!」

「所以,你就不要慪他的氣了。」

甘藍不作聲,隻由小唐攙扶著繼續往前走。

剛剛等在外麵的民警從衛生間裡出來,看見甘藍的手術已經做完,便過來問她肇事者的情況。甘藍回答的內容和袁隨小唐說的大致相同,那警察又問她對嫌疑人身份有沒有做過猜測。

甘藍想了想,搖頭說猜不出。

一個護士出來把甘藍帶進去打破傷風,那警察便先離開了,袁隨掏出手機給金師傅打電話。

「這老頭兒!晚上關什麽機啊!」

「給白老板打吧,金師傅那邊明早再告訴。」

小唐說著,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甘藍頭上本來就覺昏昏沉沉的,現在%e5%b1%81%e8%82%a1上又挨了一針,隻覺得酸疼不已,走路如同醉酒的濟公。她又不好意思用手捂著,便儘量掩飾了,一瘸一拐地往前挪移。這護士下手可太狠了,就跟坐骨神經被紮了似的,甘藍發誓這輩子也不在晚上掛急診了。

正在心裡叫苦連天時,不遠處響起一個聲音:

「甘藍!」

語氣是急促的,但也帶著明顯的克製。

醫院冰冷的白色燈光下,白芷的身影漸漸闖入了甘藍的視線,牽扯住幾處通往她心臟的神經。

本想拉住甘藍的手,卻不知為何笨拙地抓在了她毛衣的一角,白芷湊近了往甘藍頭上看,眉峰緊蹙。

甘藍低頭瞧見那團被揪起的毛衣,指尖在白芷手上輕點,說:

「不礙事,皮外傷。」

「那可不見得!」袁隨好像對甘藍的傷勢特彆有發言權,「好多腦袋受傷的,一開始都沒什麽,結果後來突然有根血管就『嘣』地一下……」

這次換作甘藍給了他一下,略帶倦意地說:

「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

白芷倒覺得袁隨說的不無道理,看著甘藍衣襟上乾掉的大片血跡,擔憂地問:

「真的不再觀察一下?」

甘藍笑著搖搖頭,又猛然想起一事,忙說「糟了糟了」,轉頭問左右的袁隨小唐道:

「打起來的時候,店裡還有幾個女孩子呢!」

袁隨很是得意地拍拍%e8%83%b8脯,讓甘藍安心:「當時我把她們三個推到後廚房裡保護起來了,現在她們和警察在交待情況,安全著呢!」

這時甘淩雲交完費過來,和白芷打了招呼,把錢包交給了甘藍,依舊擔心又顧慮地看著她。

一行人先回了趟飯館,看見店裡已是一片狼籍,殘羹冷食灑得滿地,碎玻璃碴子砸得滿屋。有兩個警察還在和三個服務生調查情況,看見他們,過來問了清楚,又對白芷說:

「她們三個躲起來的時候,除了用手機打110,還把其中幾個嫌疑人拍照拍了下來,給我們搜查降低了難度。我們回去立案後就開始偵查,年關將至,你們餐飲行業的要多注意安全。」

警察還承諾會在附近增加警力,一番形式上的談話後,便離開了。

甘藍覺得困意徹底襲來,但頭上的傷口又開始作痛,兩相衝突,著實難受。白芷見她臉色蒼白,拉起甘藍扶進車內,把她送回了家。

「我可不可以…洗個澡?」一進門,甘藍就迷迷糊糊地問。

「真傻了?這是你家。」

白芷放了包,進浴室去給甘藍放水,出來時,看見甘藍自己在%e8%84%b1毛衣,於是忙搶過她的手,避開傷口仔細緩慢地幫她%e8%84%b1了。甘藍進去洗澡前,白芷連連囑咐她傷口彆沾水,像吩咐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甘藍答應時悶悶的聲音在貼滿磁磚的浴室裡響起,白芷在外麵收拾她的衣服,也就在這時,她滿腔的心急和耽憂才被怒氣所代替——不管求誰、托什麽樣的關係,她都一定不會饒過傷了甘藍的那些人!

待把甘藍安頓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白芷依然守在床邊不動,甘藍眼皮已經重得撐不開,抬手在自己身邊拍拍,含糊不清地說:

「你也睡會兒,我真困了,你彆和我爭……」

雖說是累了,但甘藍睡得並不好,加之傷口跳著疼,睡過去一會兒,眼皮就抽[dòng]著醒來。

此時燈光已經暗下來,轉眼一看,灰黑的視線裡,白芷在身側麵向自己而睡。而自己指間的溫熱,則來自於她雙手的緊握。從呼吸聲來判斷,甘藍總覺得她還沒睡著,因而又想,她如靜水般的目光也許正落在自己臉上,於是心跳加速起來。

慌忙把眼睛閉上,怕白芷察覺到她的醒來,即使頭上又是一陣跳動的刺痛,甘藍也隻敢皺了皺鼻頭。

「甘藍。」

聽見白芷叫她這一聲,甘藍大氣也不敢出,繼續屏息假寐。

白芷似乎並不需要她應聲,甘藍隻感覺到枕邊慢慢陷下,臉頰上襲來柔和細膩的觸?感,是一個無聲的%e5%90%bb。

「其實那次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發現…我更想抱的人是你……」

好像做了無數個頭尾相連的夢,混沌裡來、亂象中去,直到視覺傳感器在白光的刺激下叫醒她時,甘藍睜眼,看到的卻是個渾圓的肉球。

「……師父,你肚子大得…我躺著都看不見你的腦袋了。」

「師姐醒了!」

是「燒白」的聲音,甘藍詫異,翹起頭一看,居然滿屋子的人——餐廳裡的廚師、服務員們皆擠在周圍看望她,白芷則站在她床側不語。她內心一陣窘迫,這麽說來,之前的睡相都被像觀察動物行為一樣地看去了?

「要吃啥要喝啥不?有哪兒還痛?」金師傅在床邊坐下,憂心忡忡的樣子,又指著身後師娘說:「你師娘清早給你熬了銀耳湯,起來喝。」

甘藍知道他擔心了,便開玩笑說:

「我這算工傷吧?金師傅給我個休假式療傷行不行?」

「你放心,老子金和良手下的人,咋能白白遭了打!」金師傅指天畫地地賭著咒,沉甸甸的手掌按在甘藍肩上,「我肯定要把那個龜兒子揪出來!」

如甘藍所料,金師傅確實動用了在警界的老同學李全博的力量。僅在她受傷的第三天,金師傅就在家忙活著請客了。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李全博下班後便衣會友,在金師傅麵前%e8%84%b1去了不少官氣,依然用學生時代的綽號稱呼對方。

「金針菇,你咋肥成這個樣了?」李全博一進門就不客氣地嘲笑道,「小時候瘦得像金針菇,現在肥得像金三胖!」

兩杆老煙槍湊到一塊兒,立馬就把屋子薰得烏煙瘴氣,甘藍端茶上來的時候,李全博誇張地詫道:

「哎唷乾女兒,真的掛彩啦?我看看,縫了幾針?」

甘藍正要答,金師傅沒好氣地搶著說:「八針!整整八針!」

這三針加得,甘藍沒敢吱聲兒,誰料金師傅後麵的一句話更是讓她險些潑了茶:

「還說最近給她安排相%e4%ba%b2,現在打成這樣子,人家還以為我們家女娃娃有多瘋野!」

李全博哈哈大笑起來,把煙頭滅了,端起茶嘬著,又狡黠地對甘藍說:

「考慮一下我兒子吧,他剛離了。」

李叔說話還是這麽沒譜兒,甘藍聽了,臉漲得通紅,幾乎可以發揮熱氣球的作用。

又是一波沒心沒肺的大笑,李全博從嘴邊拈下一片茶葉,對關公一樣的甘藍笑道:

「逗你的,他配不起你!」

熱氣球飄起來,甘藍的身體隨著遊移,躲進了廚房,客廳裡的談話也嚴肅了起來。

「我專門吩咐了二隊去查,那個照片他們詳細比對了,就是『老龍』底下的幾個小爪牙,那個黃頭發的,自封為『龍二娃』。」李全博抓起一把瓜子嗑著,哼笑一聲,「幾個寶器龜兒子,以為他們的後台還在。」

他所說的「老龍」,是盤據在當地許久的陰暗勢力,此人依靠千絲萬縷的上層關係,以做建材生意為幌子,遊走在黑白兩道之間。勢力鼎盛之時,甚至於許多警界官場人士都避他三分,可據李全博說,「老龍」最重要的後台已經被彈劾清洗了,所以現在搗毀他老巢的計劃,也已經提上日程。

其實甘藍和金師傅早就猜到了,因為,這所謂的「老龍」原名胡龍盛,就是胡麗的大哥。

「李叔,能不能麻煩你多在白芷,就是我們飯店老板的周圍多安排些警力?她家裡主要就是她和兩個老人,太危險了。」

李全博一口答應下來,跟金師傅要了白芷家的地址,承諾在清剿「老龍」勢力之前會加以保護。但甘藍卻還是不放心,自責非但不能給白芷提供安全感,反而招來這些麻煩。

承認自己無能和弱小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7 章

飯後,李全博和金師傅下著象棋,趁甘藍不注意,他伸長脖子鬼祟地問道:

「甘淩雲那個頭死老牛,還不願意跟我們老同學見麵?」

金師傅抬頭,瞥眼看見甘藍還在廚房,對李全博點點頭。

「臭脾氣!取個壯誌淩雲的名字,長個針尖大的心眼兒,啥坎兒不能過?」李全博責怪著,用炮吃下對方一個卒子,「將!」

金師傅支上一個士,兩指夾煙在一旁抖了抖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