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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125 字 2個月前

“我來。”阿依平淡卻不容反駁地輕聲說,直到從容鎮定地將她認為重要的部位縫合完畢,這才放手將剩下的交給蘭陵秋處理。

蘭陵秋心懷不滿,卻也接過針線繼續縫合。阿依撤去墨礬胳膊上的輸血管,簡單地包紮好之後,墨礬頭暈眼花地站起來卻不肯出去,立在高板床前呆呆地看著墨研,心中想問,卻因為被大哥三哥警告過不敢出聲。

阿依一直望著蘭陵秋縫合完表層皮膚,厚厚地敷了藥之後以繃帶包紮好。她上前一步,墨研麻醉未退呼吸微弱,她凝了心神為他把了一回脈。之後一言不發地退後讓蘭陵秋也診了一遍。蘭陵秋搭在墨研的脈搏上細細診了一會兒,眸光複雜地望向她,緊接著淺粉色的嘴%e5%94%87勾起,半諷半誠地笑了一聲:

“你還真是擅長出人意料啊!”

“辛苦你了。”阿依麵容平靜,淡聲道了句,拿了新衣服給昏迷中的墨研穿好,讓墨礬去吩咐人進來將墨研抬去隔壁房間裡。

才踏出房門,墨家一眾人圍了上來,墨虎攬著墨夫人的腰。墨夫人攥緊了帕子,見她出來連忙問:

“阿研怎麼樣了?”

“隻要傷口不會惡化。應該就沒有大礙,未來的三個月裡霆雅哥哥還是住在墨雲居由我貼身照料著。霆雅哥哥的體質很糟糕,這一次雖然算是化險為夷後期卻還是馬虎不得,至少一年的時間,一定要靜養。”

墨夫人在聽她說第一句時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點了點頭,含笑對她道:

“辛苦你了!”

阿依搖了搖頭,眸光落在一直盯著她的墨硯身上。

“皇上在堂屋,過去回一聲吧。”他說。

阿依微怔,旋即想起墨研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遇刺的,墨研又是皇上的愛子,皇上來也不奇怪,眉心微蹙,卻點了點頭,跟著墨硯離開工作室一徑去了堂屋。楊讓接出來打起簾子,龍涎香的味道飄了出來。阿依跟著墨硯進去時,景凜一身便服坐在上首眉心皺著,顯然正處於狂怒與不安之中,坐在他右下首的則是同樣一臉凝重的景澄。

自阿依進門,景凜便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雙飽經歲月滄桑卻仍舊掩不去年輕時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阿依跪下來請了安,又將剛剛對墨夫人說的話回了一遍。

景凜仍舊望著她,直直地望了一會兒,才緩慢開口:

“朕的這些個皇子你救過好些個了……”語氣很意味不明。

阿依安之若素,半垂著頭靜靜回答:“臣婦是大夫,救死扶傷是臣婦的職責。”

景凜看了她一會兒,%e5%94%87角撇了一下,從鼻子裡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戴著碧綠翡翠扳指的拇指在扶手上動了動,忽然揚起下巴,淡聲開口:

“墨秦氏醫術精湛,妙手回春,多次拯救諸皇子於危急之中而不求報,此等心性實在難得,今誥封墨秦氏為一品榮國夫人,賜黃金千兩,欽此。”

阿依心跳微頓,麵上卻沒流露出半分,恭恭敬敬地拜下去,朗聲道: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凜冷眼看了她一會兒,留下墨硯,揮手讓她下去。

阿依出了堂屋。因為切除術進行了許久,在由蘭陵秋接替之後右手便開始抖。她的手終是因為受過傷過去的熟悉感不複存在變得生疏而疲憊,雙%e8%85%bf也因為緊繃了許久異常酸軟疲勞。腦袋昏昏沉沉的,以至於在走到牆根時實在走不動了。%e8%85%bf一軟順著牆根溜坐下來,頭痛手麻,她腦袋發白地呆了一會兒,雙手掩麵,長歎了口氣。

一杯熱騰騰的香茶遞到麵前,她微怔,抬起頭望向蘭陵秋又恢複了烏鴉黑的裝扮,從他手裡接過熱茶喝起來。蘭陵秋捧著茶杯坐在她身旁。兩人默默地喝了一會茶,蘭陵秋手握茶杯漫不經心地道:

“我本以為你會失誤,那樣子我就可以接替你了。”

阿依也不惱,%e5%94%87角勾起笑意:“我做開刀或許是因為傷情病況使然迫不得已,也並不敢篤定地保證結果,但失誤卻是不可能的,怎麼可以拿彆人的命開玩笑,‘失誤’這種詞太輕飄飄了。”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點。”蘭陵秋忽然說。

阿依笑而不語。

蘭陵秋望著她即使妝容已褪卻仍舊秀美精致的側臉:“你的那種好像一切都是為了病人好的態度看起來非常傲慢,讓人十分火大,你也是秦泊南也是。所以你們才會被禦醫院討厭。”

“我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習醫為名為利為興趣,我和先生習醫卻是為了儘力拯救一切能救之人。我們的初衷本來就很傲慢,讓你們火大還真是抱歉,不過我們並不打算改變。”阿依含笑看著他說。

蘭陵秋望著她沉靜卻仿佛銅牆鐵壁一般無法摧毀的笑顏,一雙淡粉色的眼珠微眯,過了一會兒卻又覺得忍俊不禁,看著她哧地笑出聲來,頓了頓,忽然說:

“為什麼要嫁給墨硯,若是跟著我的話。我們一定會成為聞名遐邇的最佳夫婦,就像雌雄大盜那樣!”

“你再說一遍!”出聲的不是阿依。而是立在不遠處臉黑得不能再黑的墨硯。

蘭陵秋淡定地望向火冒三丈青筋暴跳的墨硯,絲毫沒有勾引有夫之婦的愧疚感。這反應讓墨硯越發火大,阿依已經從地上站起來,沒有去看墨硯,而是望著蘭陵秋,覺得他的說法很有趣似的粲然笑說:

“我雖然不討厭你,可我喜歡的人是墨大人。”

蘭陵秋望著墨硯在微怔之後霎時喜笑顏開變得又歡喜又嘚瑟的賤樣,心裡莫名地不平衡,慢吞吞站起身,忽然很故意地對阿依說:

“其實你最喜歡的是秦泊南吧。”

一語才落,先前還在努力抑製傻笑的墨硯霎時臉黑如炭,惡狠狠地瞪著蘭陵秋!

然而阿依卻沒有蘭陵秋想象中的會尷尬僵硬,她依舊沉靜自若,淡淡對他笑道:

“那是兩回事。”

她的平靜表情讓蘭陵秋沒趣起來,雪白的長眉微挑,頓了頓說:“剩下的你自己能處理吧,我先回去了。”

“把我的醫書留下,你的那本可以拿走了。”阿依微笑著說。

蘭陵秋瞅了她一眼,輕聲嘟囔:“小氣!”

“我們兩個人的確很合,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我很期待下次能和你共同會診。”阿依含笑道。

蘭陵秋看著她,於麵巾下笑了一聲,轉身揚長而去,沒再看臉比鍋底還黑的墨硯一眼。

墨硯總算把潛在入侵者瞪走了,幾步上前死瞪著阿依,阿依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等待他開口,於是在瞪不回她的愧疚之心的情況下,他硬邦邦地開口:

“不許隨便對彆的男人笑,你不要因為對方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就笑得傻兮兮的!”

阿依微怔,望天回想,終於想起來了:“啊,這麼說蘭陵秋的確長得很好看,與墨大人完全是兩個類型!”

話音未落,一打又一打的眼刀嗖嗖嗖地飛來,阿依看了他一眼,轉身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回去吧,我得為霆雅哥哥煎藥。”

“喂!”墨硯卻叫住她,繃著一張臉問,“我和秦泊南是兩回事,什麼意思?”

阿依回過頭來看著他,緊接著桃紅%e5%94%87瓣揚起,嫣然一笑。燦如夏花,竟讓墨硯有一瞬的失神,待魂魄重新回歸之時她卻已經揚長離去。他這才反應過來她根本沒有回答,那笑容仿佛是讓他自己去煩惱的意思。他開始覺得火大。而最最讓他火大的卻是這種被吃定了的無可奈何之感!

墨研直昏睡了三天才醒來,闔府這才真真正正地放了心,因為阿依的工作室離墨硯的臥房最近,當初開腹術結束後為了避免顛簸墨研直接被安置在墨硯的臥房裡,這段日子墨硯和阿依搬去廂房居住了。雖是如此,阿依卻衣不解帶,與墨夫人一同守著術後十分虛弱的墨研廢寢忘食。

因為墨夫人不擅廚藝,景容每天都會煲好喝的湯送來。墨研也願意喝,臥床一個月竟然長胖了一圈。

墨研遇刺的案子並沒有交給刑部,景凜出動了黑衣衛,一個月後景澄入獄,原因是黑衣衛查出此次行刺的幕後指使者是景澄,皇上龍顏大怒,削去景澄的%e4%ba%b2王銜,不由分說將景澄關入宗人院。

景澄被下獄後,公孫敏第一時間來拜訪阿依,阿依正忙著照料墨研沒有見她。隻命人帶話讓她回去等消息,果不其然過了半個月在景凜前來探望了墨研過後,也不知道墨研說了什麼。次日景澄被放出來,刺殺的事也不了了之了,然而%e4%ba%b2王位卻一直沒有恢複,也沒有一個定論事情到底是不是景澄做的。

景澄被放出來的第二天晚上來了護國侯府,那時阿依正在喂墨研喝藥,墨硯帶著憔悴而狼狽的景澄走進來,阿依見狀收了藥碗要離開,墨研卻歪在床上笑%e5%90%9f%e5%90%9f地對她說:

“你也留下吧。”

阿依微怔,緊接著默默地坐回床沿。

墨硯在室內的紅漆立柱上靠了。雙手抱%e8%83%b8,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

墨研似笑非笑地望向走近的景澄。室內詭譎的氣氛讓近些日子來嘗遍苦頭的景澄越發覺得窒息,立在床前居高臨下地死盯著墨研那一張因失血過多蒼白卻傾城的臉。乾裂的%e5%94%87含著薄怒,冷冷質問:

“仙兒和桃兒去哪裡了?”

阿依半垂下的眼裡暗芒微閃。

“現在帝都的情勢很危險,喬姑娘和桃兒再繼續留下來並不安全,自然要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墨研純澈無害地笑答。

“墨研,你到底想做什麼?”景澄自然知道他這是敷衍,很明顯在不知不覺間自己最愛的女人和女兒被眼前這個被他看做是摯友的家夥挾持了,背叛與陰謀攪合得他本混亂的心越發混亂,怒火鬱結於%e8%83%b8,他怒不可遏,一雙眼睛都快噴出火來。

墨研卻僅僅輕淺一笑,慢條斯理地道:“我想做什麼你現在還不明白嗎?”

景澄渾身一震,即使他已經猜測到了,在得知了真相以後仍舊十分震驚,因為墨研從未在他麵前流露過要奪位的意思,他一直以為墨研是站在他這邊的,他對墨研這麼多年為他做的一切感激又歉疚,感激的是兩人間真摯的友誼,歉疚的是同血脈他卻淪落在外,三皇子這個位置本來是墨研的。

然而現在,他的感激與歉疚完全變成了笑話,墨研從一開始便戴著這個真誠友愛的麵具,以虛假的友誼對他虛與委蛇。

“原來從一開始想要那個位置的人是你!”景澄眸光森黑,怒焰騰騰,指尖亂戰,艱難地自齒縫間將已知的暗黑真相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