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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77 字 2個月前

時已經調整好了心理狀態,也不尷尬,漫不經心地平舉右手,勉力握成拳,然而即使她已經用儘了全力,卻仍舊隻是能彎曲手指的第一個關節。

墨硯大駭,一雙素來沉靜幽深的眼眸裡此時竟蓄滿了無措與恐慌,他把手按在阿依的肩膀,一疊聲地冷聲質問蘭陵秋:

“她的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因為受傷了還是因為生病了?”

與他的急迫截然相反,蘭陵秋在椅背上靠了靠,一雙淡粉色的眼珠直視著阿依,淡漠地回答:

“恐怕不是受傷也不是生病,而是在為你過毒時毒素淤積在右手破壞了右手能夠自由活動的神經。”

墨硯的心臟在他話音未落之時已經一直墜一直墜,墜入了深黑冰冷的無底洞裡,一張俊臉恍若冰一般的僵硬,緊接著他用帶著不易被察覺的微顫的語調銳聲詢問:

“那她的手要怎麼辦,要用什麼藥才能治好?”

“治不好了,她體內的蛇花藤毒已經用你偷回來的蛇花藤果解了,可是右手卻變成了這樣,很顯然是已經被毒腐壞了,就像中風之後的後遺症一樣,不管怎麼去醫治,都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蘭陵秋往椅背上靠了靠,淡聲道,“其實你都不必帶她過來,她自己就是大夫,這些事她自己很明白,要想進行康複治療必須要用到針灸,我的針灸手法並不如她……”

說到這裡,他望著阿依淡定自若的臉,似笑非笑:“就是不知道失去了右手的你是否還能施針,是否還能讓自己奇跡般地康複,若是你的右手無法恢複從前的靈便,你引以為傲的‘鬼門十三針’將再也無法使用,”他仿佛幸災樂禍似的,漫不經心地道,“彆說是‘鬼門十三針’,即使是普通針灸也講究一個快迅巧,你那樣子的一隻手,隻怕連普通針灸都做不了了,不僅如此,失去了觸覺的你又該如何診脈,你已經感受不到脈動了,真是可惜,醫界中將來最有可能與‘醫仙’比肩的那一顆亮閃閃的新星竟然在才升到半空中就驟然隕落了……”他陰陽怪氣地說。

墨硯怒不可遏,得知真相的他身體內的五臟六腑就好像被烈火焚燒一般熾烈地疼痛,他上前一把抓起蘭陵秋的衣領,一雙猩紅的眸子裡泛著嗜血的寒光,厲聲低喝:

“你再說一遍!”

“墨大人,放開蘭公子,我們回去吧。”阿依皺了皺眉,輕聲道。

墨硯的手頓了一頓,緊接著惱怒又沉重地甩開蘭陵秋,一言不發地轉身,怫然離去。

蘭陵秋有些不高興地整理了一下衣領子,自從來這裡做軍醫,被揪衣領子的次數與日俱增,那個男人一點也不懂得該怎樣尊重一個能夠救死扶傷的大夫,看了一眼起身欲離開的阿依,不陰不陽地笑問:

“值得嗎,為了一個男人變成這個樣子,你若是不能再看診,你還是什麼?”

他的問話相當犀利,的確,阿依的人生價值全部體現在作為一名大夫上,若是她無法再看診,若是她無法再作為一名大夫,或許她真的就什麼都沒有了,然而……

“誰說我不能再看診?”她望著他黑漆漆恍若不祥烏鴉的麵巾,輕笑了聲。

“毒入骨髓形成沉淤,就算你醫術再高明,你的手也不可能再恢複從前那樣的功能,就算日後你的右手能夠恢複部分功能,不會太影響日常生活,但作為一個大夫來講,你的右手已經廢了。”

阿依半垂著眼睛,笑了笑,緊接著抬起頭看著他,尖俏的下巴微挺,仿佛在敘述一般,傲然地道:

“右手廢了我還有左手,左手沒了我還有左腳,隻要我想做沒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不管有什麼阻礙,我今生注定了必須是一名醫者,所以上天賦予了我天賦,這就是事實,無法改變也無法扭轉的事實。”她用平淡的口%e5%90%bb輕慢地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這個女人真讓人火大!”蘭陵秋一直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咬牙望了好半天,才從牙縫裡陰惻惻地擠出一句。

……

阿依回到房間時墨大人並不在,她去院子裡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想了想就不理會了,回到房間讓人打水來洗了澡,之後盤%e8%85%bf坐在床上,取出針囊開始用左手給自己的右手慢慢地施針,不久,一抹紫色的袍擺出現在她眼前,她微訝地抬起頭,隻見墨硯正僵硬著表情,負手立在床前,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墨大人,你乾嗎這樣看著我?”她狐疑地問。

墨硯也不說話,就那樣眸光複雜地望著她,墨黑的眸子裡寫滿了愧疚、不安、無措、驚亂與期盼,他低聲問:

“一點法子都沒有嗎,無論什麼藥我都可以給你弄來……”

阿依默了片刻,搖搖頭,輕聲說:“用藥是沒有用的,也許用針灸紮一紮會好一些。”

墨硯的心裡越發不好受,凝眉無言了許久,才再次開口問:

“痊愈的可能性大概有幾成?”

幾成?

阿依從來沒想過痊愈的問題,對著他莞爾一笑:“隻要能拿筷子就算好了。”

墨硯整個人冰涼冰涼的,隻要能拿筷子就好了,也就是說,能夠恢複到可以正常生活就已經不錯了,至於繼續做針灸還能否恢複觸覺,她壓根就沒考慮過。

也就是說,她對自己能夠繼續用右手診脈施針這件事完全沒有抱希望。

因為他,她失去了能夠成為一代名醫的最重要的手。

他,毀了她曾經的全部努力,他,同時也毀掉了她光輝的未來。

☆、第六十二章 擦槍走火

“我,真的不如秦泊南。”他望著她的臉,忽然幽暗地開口。

阿依微怔,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提到先生,訝然地望向他。

“秦泊南給了你你需要的所有,而我,除了讓你生氣讓你心裡不舒服,現在竟連你的未來也一並毀掉了!”墨硯因為不甘、因為氣憤、因為懊悔,偏過頭去,聲線微顫地低聲道。

阿依呆了一呆,緊接著蹙眉,莫名其妙地反問:

“雖然墨大人經常惹我生氣,不過我的未來與墨大人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墨大人會說是被墨大人毀掉的?”

“還用問嗎!若不是你為我換血,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我把你的手毀了!”也不知他是在氣她明知故問讓他的心受到了二次傷害,還是在氣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她喪失了右手,總之他忽然十分暴躁地吼叫了起來。

“墨大人,你想太多了,我為你換血是因為我想那麼做,那是我自己的事,是我心甘情願的,與你沒有任何關係。”阿依輕描淡寫地回答,“至於我的手的問題,雖然之前我的確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坦然接受吧,反正人生在世總是會發生一些這樣或那樣棘手的事情。”

她平淡如水的態度卻讓墨硯越加氣憤,他忍無可忍地俯下`身子一把握住她的雙肩,怒聲質問道: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你為什麼會用這麼平靜的表情?你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你現在已經不能診脈也不能夠針灸,甚至連刀都拿不起來了,你已經不能做大夫了!是我讓你成這個樣子,是我毀了你最想要做的事情!發生了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生氣?你為什麼不恨我?因為我。你再也不能看診了,你應該恨我,你應該對我發火,你為什麼不那麼做?你為什麼不惱恨我?你為什麼不對我大喊大叫?你為什麼要這麼平靜?!”♀思♀兔♀網♀

他雙手抓著她的雙肩每喝問一句就搖晃一下,阿依被他搖晃得七葷八素,他無數個為什麼在她耳邊嗡嗡地回蕩,好像蚊子一樣煩人巴拉的。他還一個勁兒地讓她發火。讓她惱恨他,讓她對他大喊大叫。

這個人好煩,阿依覺得。在他最後一次搖晃自己大聲質問時,阿依終於不耐煩,一巴掌扇過去拍在墨硯的臉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把陷入悲憤與自責中無法自拔的墨硯給打愣了,傻呆呆地望著她。

“墨大人。你好煩!”阿依順從他意願地大聲嚷了句,然後看著他錯愕的表情,平聲問,“這樣可以了嗎?”

“……”墨硯呆呆地望著她。啞口無言。

阿依慢條斯理地收拾起針囊,緊接著看了墨硯一眼,無語地道:

“真是傻兮兮的!墨大人。把蠟燭熄了,睡覺!”說罷。咕嚕嚕鑽進被窩裡,用被子把自己結結實實地包裹住。

墨硯呆了一呆,過一會兒,轉身,先去牆根的水盆裡洗了手臉,因為外傷未愈他現在不能洗澡。簡單地擦洗一番之後,他重新回來,熄了燈,在她旁邊的被筒裡躺下。

夜晚的房間黑漆漆的,因為這裡不是家裡,沒有地龍正值嚴冬氣候寒冷,床又不如家裡那樣寬大,挨在一起顯得有點擠,兩人於黑暗中沉默了良久,墨硯忽然又坐起來,沒有去看她,而是在黑暗中坐在床上,半低著頭輕聲開口:

“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做?”

“什麼?”阿依微怔。

“換血。你最後是因為服了解藥才保住了命,若是沒有解藥,你已經死了。”

“可若是不給墨大人換血墨大人就會死,”阿依一臉理所當然地說,“我又不希望墨大人死。”

墨硯的心臟劇烈一震,扭過頭來望向她,她在黑暗裡一雙墨色的杏眸恍若午夜的星辰一般閃亮,他不可思議地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因為不想讓我死,所以你願意以命來換嗎?”

這問題對阿依來說有點深奧,因為她當時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呆了一呆,又思索了片刻,她回答:

“因為當時覺得若是墨大人再死掉,我也不想活了,所以反正都是要死,我倒希望能讓墨大人活下來之後好好地活下去。”

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甚至她的語氣都沒有飽含深情更沒有蘊藏著“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決絕,她甚至用上了懵懂的語氣,然而她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樣的通順,那樣的自然,那樣的理直氣壯,就好像本應該如此一樣,他的心臟劇烈一震,強烈的不可置信與濃厚的深邃情愫同時湧遍全身,一顆素來冷硬的心臟仿佛突然融化了一般,融化成一灣溫潤清澈的流水,靈魂被這樣溫煦的流水包圍住,剔透澄澈,和煦柔暖。

他目不轉睛地諦視著她,須臾,他拉起她素白纖巧卻依舊無法彎曲的右手,放在朱紅的嘴%e5%94%87上讓人心尖發癢地輕%e5%90%bb起來。她愣住了,一片漆黑中他仍舊能模糊地感受到他俊美的輪廓,他%e4%ba%b2%e5%90%bb著她的手,細碎的%e5%90%bb遍布整隻細膩的小手,一束又一束的激烈電